“哎对了,牧哥,我这两天可以回家看看吗?”唐烟樊突然开口说道。
“哈?”罗牧单手靠在沙发靠手上拖着腮看向了唐烟樊,“怎么了突然?”
“没什么,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哦好,待会就帮你安排好东西。不过你还记得你家住哪吗?”
“虽然很久没有回去了,但这个总还记得……除非街道变化很大。”
“好吧,不过首先,你要答应我遵守三个规则。”
“第一”罗牧竖起了食指,“你要按时回来。”
唐烟樊点了点头。
“第二,随时做好回来的准备,有突发案件不能没有你。”罗牧将中指也竖起,目光犀利。
“第三,把之前电子脚镣戴上。”
听到“电子脚镣”四个字唐烟樊的心中不由得一惊,那是作为精神病人唐某某的象征,而不是如今的“唐烟樊”的。
在精神病院里,她是头号危险人物,在住院之前,她杀了双亲与朋友,在住院之后也曾将隔壁病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几乎快要打死。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所有人都说是她干的。
在医院那段时间,她常常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跑到了其他地方,看护人员正在背后追着自己。
因为频繁的出逃,似乎连绳子都绑不住,所以医生就想出了一个办法:给她带一个电子脚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报警并释放电流。
“我稍微改装过,现在超出一定范围才会向我报告,并且会稍微电击一下,大概十秒吧,我自己试了试其实不咋疼,但会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在30秒的空档内如果没有返回就会注射镇定剂,遭到破坏会通知到我的智能手环上,然后由我通过手环上的小程序判断是电击警告还是麻醉还是无动于衷,如果我没有做出选择同上,且再次遭到破坏会直接注射镇定剂,就是这样。”罗牧从茶几下方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将盖子打开,亮出里面的那个颜色漆黑哑光的圆环。
唐烟樊接过那个电子脚镣,拿在手里静静的看着。
“你是现在就准备回去还是明天早上回去?”
“…明天吧。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累了。”唐烟樊往靠背一倒,用冰凉的手敷在自己的额头上。
……
夜深了,窗帘缝隙中透出外面仍然亮着的城市灯火,这座城市每夜的狂欢直到凌晨都不会消停,要一直待到东方的天空开始微微亮起,蜂拥的人群才会不舍地散去。
而现在,仍然是狂欢之时。
屋内时不时能听到窗外传来的嬉笑与车流,有时也会有用声音比较大的音响播放的广告和音乐。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此刻,屋内还算是静悄悄的。
一声转动把手开门的声响过后,客厅内回荡着拖鞋的脚步声,然后又是一声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我去……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还没睡?”
两声惊叹后,门啪的一声被迅速关上了。
唐烟樊裹紧了睡衣回到了房间里关上并反锁了门,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突然这样是想要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不舒服。
如果罗牧这会儿已经睡了,自己究竟会做什么呢?她不知道。只是身体本能的想这样去做。
突然,她想到了:这也许是另一个她的影响。
另一个她是想做什么呢?
那个她自第一次出现就伴随着悲剧的发生,那便是曾经唐烟樊儿时的好友之死——被“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撞破了脑袋。
唐烟樊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只知道“她”彻底毁掉了自己的生活。
唐烟樊无法尝试与“她”沟通,因为她的苏醒时机变幻莫测,似乎一切都只是随着“她”的心情而走。
罗牧给自己的药可以有效的抑制“她”的出现,但是罗牧从来没说过为什么那个药能抑制,甚至都没有告诉自己那是什么药,每次到她手上的药瓶子都只是一个装着药片的白色的瓶子,包装上没有任何商标和产品名。
虽然唐烟樊一直无所谓这种事,因为罗牧还算是值得信赖的。
虽然他经常看起来不是很可靠。
等等,如果是罗牧……唐烟樊此时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她”,是想杀了罗牧。
罗牧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戒备,之前自己闯入罗牧房间扇了他一耳光他都没什么反应,甚至醒来后都没有怀疑是自己干的而是怀疑这地方闹鬼了——也就是说,“她”想杀掉罗牧的话,甚至只需要哪天拿着刀子光明正大的跟在罗牧身后,找个罗牧不好还手的时机动刀——甚至罗牧在“她”动刀之前都可能认为自己的身体拿那把刀只是为了切割什么东西。
唐烟樊回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堵在胸口让她愈发难受。
翻来覆去间,她无意识的摸了摸脸,却发现不知为何已经湿润了。
不知何时,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涌出,打湿了棉被与枕头,让眼眶附近变得泛红。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破碎,那似乎是建在她内心某处的一道墙,建造目的并不是用来防御他人——而是自己。
她抱着一部分被子,皱着眉头闭紧了眼,祈祷着早些入眠。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四周的一切躁动在她耳中都被无限放大、震耳欲聋。而一阵耳鸣过后一切又归为寂静,只剩那片荒芜。
“咚咚咚——”房门被叩响了,打破了这片寂静。她知道是谁,毕竟这也只有罗牧了。
她裹上睡衣,打开了门,看到罗牧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穿着件绿色的连体恐龙睡衣,往前佝偻着身子,好像泡了杯什么喝的摆在茶几上,冒着点热气。
唐烟樊能闻出点咖啡味道来,也许那是杯咖啡。
“睡不着啊?”罗牧端起那杯咖啡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啧…好烫。”说完遍双手捧着杯子轻轻的吹了起来。
“嗯…是有点。”唐烟樊站在刚走出门的位置,头稍微往旁歪了点,眼睛往下瞟了瞟,左手轻轻勾着右手小臂。
“坐吧。”罗牧将杯子放下,挠了挠头。闻言,唐烟樊坐在了一旁。
“今天外边挺吵的说实话,带着耳机时不时都能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罗牧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身体往后一倒,把重心交给了沙发,随着下落挂在后面的恐龙头帽子也被带了上去。
“罗牧……”
“说说吧,今天怎么了?”罗牧打断了唐烟樊的发言。
“我不知道……”
“那就算了别去想,想太多容易睡不着——哦,你已经睡不着了,那没事了接着想吧。”
“你刚刚在做什么?”唐烟樊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
“有点事,忙活了半天才搞懂。”
“是什么事?”
“怎么说呢……我说是在给何竹选女装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吗?”
“好吧,我在准备一些事情,等你回来后就差不多可以动手了。”罗牧撑了个懒腰,眼神稍微有点疲惫。
“所以是什么事?”
“你听说过最近开始闹黑手党了吗?”
“啊?”
“就之前那个在这座城市进行大规模毒品交易被彻查而消声灭迹的那个,最近似乎死灰复燃了。”
“所以他们又开始……”
“那到不至于,至少目前还没有。并且怎么说呢……我前段时间去和他们头儿见过,不像是一个地痞流氓那样的角色,似乎是以前没参与过,没多久就出来了。”
“所以你想做什么?”
“让何竹进去打探打探呗,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问题那就没事了。”
“所以你管这些干嘛?”‘
“好,我直说了吧,我有一朋友,也是类似的角色,最近他的帮派决定洗白上市了,刚刚我说的那个是他以前的老对头,以前稍微边缘点的地方偶尔会出现他们两个帮派的人火并之类的,现在我那朋友怕他们又搞些什么幺蛾子,所以拜托我去打探打探。”
“这样啊……你怎么有闲心接这活?你朋友到底出了多少钱?还是你欠他什么了?”
“好吧,啧……上个月十四号那天晚上你不是要我去跟踪些人确保她们安全到家嘛,完事了我就顺路自己去和那个帮派交涉了一下,果不其然呐……”罗牧摸了摸左手手臂,眼睛往旁撇了撇。
“原来那伤是这么来的……”
“真的说出来有点丢人了,我解决了一个就陷入绝境了,差点死那。妈的大晚上带什么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盲人。还好那会莫喻刚好在附近,好像是他妹带着他逛街吧?手上提了一堆东西,总之就是帮我把剩下那几个打晕了。”
“还有这事啊?”
“我没讲吗?”
“你真的没讲啊。”
“好吧,我好像讲给何竹听了,但他好像没信。”罗牧坐起身来,继续捧起那杯咖啡,小心的喝了一口,“不烫了哎。”说着,罗牧又喝了一口。
“罗牧……”
“嗯。”
只是突然间,唐烟樊眼前的画面就变了样——罗牧伸直了手拿着装咖啡的陶瓷杯对着她的嘴上,似乎已经喂进嘴里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洒在了脸上,还有一部分喷溅出来的浸染了她的睡衣。
她迅速打掉了杯子拉开距离捂住嘴干咳了几声,抬眼去看喘着粗气的罗牧。
“再来这么几次我可能会得心脏病的啊……”罗牧惊魂未定地坐了下去。
“刚刚怎么了?”
“她突然就掌握控制权了,你能感受到吗?”
“所以为什么……嗷,前两天试出来的……呸呸呸好苦”
“她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啊……你真的要在这段时间回去吗?”
“我……我还是要回去。”
“那好,你去把衣服换一下,你这身我先洗了。”
……
“我就送你到这啊,我就回去了。”
“嗯,谢谢。”
唐烟樊目送罗牧开着那辆车远去,便回头看向身后的街道。
这块地方是天元市区北部偏西方的一个边缘地带,和事务所间有相当远的距离。
她扶了扶帽子,便顺着这熟悉的街道一路走去。
走向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楼,那曾经的家。
顺着楼梯往上,她才发觉一件事——自己忘了楼层。
她尝试一楼楼的找,但直到她走上了顶楼,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哎……我记得明明是……难道是走错楼了?”
她跨入天台的门,试图去寻找符合记忆的楼。
从昏暗的楼道出来后,光亮迅速充斥了她的眼睛,让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周倩的身影仿佛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但她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又迅速消失,与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她最近不知为何总有这种既视感,趋势着她去做某事,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她必须要去做某件事。
“啊……”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惊愕的一声,似乎是一个女生发出来的,回头看去——
那正是她与周倩在厕所初遇时正在霸凌周倩的那群人的领头者。
拖了这么久还没憋什么活……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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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