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阴影在地面蜿蜒,程浩将 “双生显影馆” 的木质招牌摆正,唐小薇往门框缝隙里塞了把艾草。玻璃橱窗内,褪色的蝴蝶兰标本旁,摆着程浩拍的那张梧桐树影照片 —— 两个交叠的人影,和正在消散的条形码。
“真要拿这个当证据?” 唐小薇指着照片,指尖拂过程浩掌心的茧子。自李姐逃走后,他们的胎记安静了许多,可右臀偶尔的抽痛,总提醒着荧光液体还在暗处蔓延。
开张第三天,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在橱窗前徘徊了整整半小时。她脖颈处露出的皮肤布满淡红色抓痕,像是被条形码状的锁链反复勒出的痕迹。当她终于推门而入时,程浩的胶片机突然发出轻微嗡鸣 —— 女孩手腕的绷带下,隐约透出条形码的轮廓,绷带边缘还沾着褐色的艾草汁液。
“我听说... 你们能冲洗见不得光的东西?” 女孩声音发颤,拇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一处补丁,那上面用红线绣着半朵残缺的蝴蝶兰。她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我弟弟被编号教带走了,他们说他是‘失败品’。” 说着,她小心翼翼解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赫然纹着褪色的 “017” 编号,和信封里婴儿脚印照背面的铅笔字迹如出一辙。
唐小薇接过信封,里面的照片边角还残留着婴儿襁褓的绒毛。程浩注意到女孩脖颈处的淡疤,形状竟和李姐剪贴簿里的实验标记如出一辙,而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在午后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深夜打烊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五个蒙着面的人站在门外,为首的男人身形魁梧,指节布满老茧,虎口处纹着一株燃烧的艾草。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用艾草汁纹的蝴蝶兰,叶片边缘刻意做成锯齿状,和李姐面具上的花纹形成鲜明对比 —— 这是反抗组织特有的暗号,象征着对压迫的抗争。
“我们是‘自由显影人’,”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像是常年被艾草烟熏炙,“一直在收集编号教的罪证。但你们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 他独眼闪过锐利的光,程浩这才发现他左眼戴着一块蝴蝶兰形状的眼罩,“双生印记。”
说话间,他身后的短发女人轻轻拨开垂落的发丝,耳后露出一道月牙形疤痕,那是被编号教探测器灼伤的印记。她腰间别着一把改造过的胶卷刀,刀柄缠着褪色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绣着 “自由” 二字,刀鞘边缘还沾着半片艾草叶,像是刚从消毒水里捞出来。
唐小薇警惕地按住腰间的艾草喷雾,程浩却轻轻摇头。他注意到队伍末尾的少年,始终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鞋面上用白漆涂着模糊的条形码,又被刻意刮花。当少年抬起头时,程浩看见他眼底的淤青 —— 那是反抗组织成员为保护他,与编号教追兵搏斗留下的印记,而他鞋底边缘,隐约能看到新刻的双生蝴蝶兰暗号,显然是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练习的摩尔斯电码。
“你们有什么计划?” 程浩问。
男人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旧报纸,泛黄的版面下藏着显微胶片。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掌心的茧子擦过胶片边缘时,程浩注意到那道横亘虎口的疤痕,和周秀芳日记里 “拍过十七次双生儿背影” 的记录暗合。“下周,编号教要在市政厅举办‘完美人类’成果展。这些胶片里,是他们销毁‘失败品’的现场照片。”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为了拿到这些,我们的老周... 被他们做成了标本。”
短发女人突然冷笑一声,打断男人的话:“老周的牺牲不该白费!可你们呢?为了救这个拖油瓶,差点把胶片都搭进去!” 她猛地指向低头的少年,手腕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骨的条形码旧疤,那道疤与戴鸭舌帽女孩的颈疤一模一样,“要不是他非要回去捡那张婴儿照片,老周怎么会...”
“够了!” 男人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显影液瓶嗡嗡作响,“小川也是我们的兄弟,他只是不想让那个女孩连弟弟最后的照片都失去!” 他的独眼映着桌面倒影,程浩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那是看见老照片般的神情 —— 或许老周,也曾是这样执着于保护某张承载记忆的胶片。
少年突然抬起头,眼眶通红:“我去引开追兵的时候,明明看到有人故意把探测器的位置透露给编号教!” 暗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的目光在彼此脸上游移,猜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而小川说话时,手指不自觉地在裤兜比划着摩尔斯电码,正是老周生前教他的 “安全撤离” 信号。
程浩的胶片机自动对焦,取景器里,那些胶片上的条形码竟在微微颤动。唐小薇的臀间传来熟悉的灼痛,她突然抓住程浩的手:“这些胶片被下了诅咒,触碰的人会被标记。”
“所以需要你们的双生共振。” 男人推过来一个铁盒,盒子表面刻满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用刀片反复刻画而成。里面装着沾血的胶卷,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 “自由永不熄灭”,字迹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这是我们牺牲三个兄弟换来的,只有你们能让真相显影。”
“等等!” 短发女人突然抢过铁盒,她的胶卷刀出鞘半寸,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刀柄布条上的 “自由” 二字被她攥得变了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编号教一伙的?说不定这双生共振就是个圈套!” 她说着,目光却忍不住扫过唐小薇腕骨的烫疤,那道疤与她十七岁时被烙铁烫出的印记,连扭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少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可是不借助他们,我们根本没法在成果展上公布证据!” 他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将新画的蝴蝶兰暗号蹭掉一半,露出底下未完成的条形码,那是他偷偷练习的、老周生前最常用的求救信号。
显影液在暗房里翻涌,程浩和唐小薇背对背坐着,通过痛感链接同步呼吸。反抗组织的成员们守在暗房外,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短发女人死死盯着显影门,手按在胶卷刀上,指腹反复摩挲着刀柄上的艾草布条,像是在回忆某个再也回不来的人;男人则不断摩挲着眼罩,金属边缘的蝴蝶兰花纹与他手臂上的纹身相互映衬,那是周秀芳离开前,亲手为他纹下的反抗印记;少年蜷缩在角落,偷偷用指甲在鞋底刻着新的暗号,这次是完整的双生蝴蝶兰,没有任何条形码的干扰。
当第一张照片浮现时,唐小薇捂住嘴 —— 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将啼哭的婴儿推进焚化炉,火光中,条形码在灰烬里扭曲成蝴蝶兰的形状。男人看着照片,喉结滚动,独眼闪过泪光,程浩这才发现,他眼罩下的皮肤,隐约有块与周秀芳相同的蝴蝶兰胎记,只是被岁月侵蚀得几乎看不真切。
“他们真的做到了...” 男人喃喃自语。然而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暗房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短发女人冲出去查看,回来时脸色惨白:“胶片的气息引来了大批追兵,而且... 有人提前破坏了我们的艾草防御!” 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林姐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的艾草香囊不知何时被人扯掉了挂绳。
“他们以为烧了胶片就能抹去罪行。” 程浩的声音带着颤抖,右臀的胎记烫得惊人,“但只要还有人记得,真相就不会消失。” 为首的男人重重地拍了拍程浩的肩膀,手上的老茧传递着无声的力量,那力量里,有对周秀芳的怀念,有对老周的愧疚,更有对眼前双生儿的期待 —— 期待他们能完成自己这代人未竟的反抗。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唐小薇冲出去查看,只见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街角,车灯照亮挡风玻璃上的蝴蝶兰贴纸 —— 和李姐的面具如出一辙。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半截戴着白手套的手,那手套上的条形码刺绣,与林姐刚才触碰铁盒时露出的手腕疤痕,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快走!” 反抗组织的男人突然撞开后门,他独眼闪烁着决绝的光,“他们追踪到了胶片的气息。” 程浩抓起胶片机和证据,唐小薇顺手打翻显影液,刺鼻的气味中,他们跟着众人消失在梧桐树影深处。临走前,少年回头看了眼显影馆,他鞋面上被刮花的条形码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鞋底新刻的双生蝴蝶兰暗号,正随着他的步伐,在地面留下淡淡的印记 —— 那是老周教他的、最后的安全密码。
婚纱店这段看得我冒冷汗!银质香囊居然能释放神经毒素?新娘跪下时脚踝渗血太惨了…… 程唐的快门声,能唤醒猎物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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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娘脚踝的艾草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