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谷 第49章 影山家族

黑鸦的尖嘴流淌着鲜血，一滴一滴地掉在桌上，男子**着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

“钟离，你这又是…在惩罚自己？”横黛赶紧命人去拿止血的药。

钟离公子眼角滑下一滴泪，但眼中却无半分伤情，嗤笑一声：“一个背叛家族，企图弑父的人，就该接受诅咒和惩罚。”

“那便放下吧，横溪姑姑绝不希望你如此痛苦。”横黛劝道。

“嘭~”钟离公子紧握拳头用力捶在桌上，广袖一挥挡开横黛帮他上药的手，药瓶乒乒乓乓倒了一片。

“哼，她若在意我半分，当初就不该自己眼瞎看错了人，更不该生下我后只顾自己解脱，让我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钟离公子满目恨意，可瞪到极限的眼眶，还是没有阻挡住泪水倾泄。

横黛轻叹一声，轻扯他的广袖将他拉回座位：“父王为平息这场干戈付出了很多心血，他留下的话也是‘平衡’，不希望杀戮太重。”

“舅父苦心我自然知道，若不是舅父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如今我帮你引邶雍势力介入朝局，保长极坐稳王位，也算还了他的庇护之恩。”钟离公子一把扯开和血肉黏成一片的衣袖递到横黛面前，仿佛失去痛觉一般冷静。

横黛小心地给那条被反复啄烂的手臂上药，这是她从小到大十分熟悉的事情了。

“横崎姑姑那边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何不与她联手？”横黛试探地问道。

“你如此聪明岂会不知她的野心？她不过想先啃下最难啃得骨头，等没有了牵制，谁还能奈何她？她会将你们姐弟吃的骨头都不剩，我母亲和她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想想她曾经是怎么对她妹妹唯一的亲骨肉的。”

钟离公子抽回包扎好的手臂：“如今横崎和娄关将军都等不及了，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舅父在时的约定，你认为她们还会信守吗？待有一方覆灭，你和长极恐怕也难有安宁，如今趁着邶雍势力在，何不让他们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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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千雪趁着养伤开始潜心研究起了永生蛊的解法，齐先生忙前忙后倒是帮了不少忙，南宫千雪行动不便，找医学典籍和药材的事情便都交给齐先生代劳了，因为有了长极给的通行令一切行动起来都很顺畅，南宫千雪也趁机帮暮夜找了龙须珊瑚草，可却没有寻到一丝痕迹。

“我年少离家游历，曾几番登南宫家门拜访，想拜入南宫家门下，可连南宫门主的面都没见到过，只最后一次，南宫夫人见了我，她倒是一个绝顶温和的人，可最终还是没有收下我，没过多久南宫家族便隐逸了，我便再无缘拜会了。”齐先生一边按照南宫千雪写的纸条挑选药材，一边絮叨起来。

“为何？”南宫千雪从书后伸出脑袋，自己虽为南宫家人，可关于自己那位性情古怪的爷爷前事所知甚少，这番话引起了她的好奇。

齐先生面露窘迫；“嗨，都怪我自己不争气，那时南宫门主让夫人带来一道考题，可我没有通过考验，大概他是嫌我天资平凡，不屑收进门去吧。”

南宫千雪暗自赞同，爷爷的确不喜人笨。

南宫云笙是一个天赋奇高且对医学极度痴迷的人，在南宫家族遁世之前门内所收每一位门生皆是身怀绝技之辈，后来门散，大多数人也便隐逸了。

暮夜来时，南宫千雪已经快被书山药海淹没了，他抱起疲困地少女将她放回床上：“你到底是为病，还是为他。”

南宫千雪神思清明过来：“你回来了，有消息了吗？”

“你操心的事太多了。”暮夜语气虽然平淡，但明显不悦。

南宫千雪扯了扯暮夜的衣袖，隔了一瞬，暮夜才淡声道：“他不在荆棘山，钟离公子会去影山帮忙打探消息。”

“我已摸索出一些办法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了。”南宫千雪道。

“非救他不可？”暮夜问道。

“他的病症确实难得一见，若能治愈是医者之幸，我自然也想得个好名声。此外，他是解开灵阙樽秘密的关键人物，或许还能阻止一场杀戮，而且他的确是一个可怜人。”南宫千雪解释道。

南宫千雪见暮夜面无表情，支起身子将头凑到他面前，哄道：“暮夜哥哥，你也会可怜他的对吧？”

暮夜将手掌覆在她的脸上，将她轻轻推远：“我没你那么好心，也不关心谁可怜，只想尽快搞清楚灵阙樽是什么，找到龙须珊瑚草回去找靳玲珑要钱。”

南宫千雪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道：“何时候变得如此贪财了。”

“你怕是忘了我是一个赏金猎人了。”

“你…..喂喂喂….钟离公子那一有消息你要告诉我呀。”

暮夜行如风般地消失不见了，南宫千雪在自己话音沉落之后的寂静中向门口巴望了片刻，确定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后，倒在床上，迅速进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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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阴寒地“站住”传来，钟离公子伸出去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他平了平胸口的气，转过身去，两双同样阴寒地眼睛，紧盯着对方。

“你回来做什么？”钟离先生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我是钟离家唯一的承袭者，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凭什么不能回来。”钟离公子暗中握紧了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愤怒而颤抖的手。

“哼，你不是早就和这个家族决裂了，一个背叛家门的人，有何脸面回来。”钟离先生句句无情，直接刺进钟离公子心里。

“错，我只是与你决裂了，这个家族还有长者在，只要她还肯承认我，我便有资格回来，和你一样有资格。”钟离公子句句反击，两人渐渐被寒气笼罩起来。

“闭嘴，都滚进来。”一个苍老而有穿透力地声音从室内传出。

榻上坐着的苍老妇人，虽然已满头白发，却无半点慈祥之感，反而令人望而生畏。

“他怎么不能回来，这些年倒是你不曾来看我几回。”老妇人狠声质问道。

钟离先生沉默不语，老妇人怒从心来：“为了一个女人，逼死发妻，抛弃幼子，倒是对她那个孩子费尽心血。”

“咳咳咳….”老妇人一阵猛咳，钟离公子上前递茶，被老妇人拨开：“父不慈，子也不孝，你想杀他也不用藏着掖着，总归死一个了事，让钟离家早日成为当世笑柄。”

钟离家祖传的寡情阴沉，钟离老夫人的性格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眼前这两人个人，她更关心家族的名声和地位。

多年前，钟离先生娶了横黛的姑姑横溪公主，钟离家族在大元的名势地位一度达到顶峰，而钟离先生却因为一个女子，一意孤行逼死发妻子不顾幼子，这令钟离家族名声扫地，钟离老夫人为此十分厌恶这个儿子。

钟离家主事者称“先生”，承袭者称“公子”，一代一代沿袭，这两个称呼便是身份的象征。

钟离公子作为钟离先生唯一的儿子，无论多么被父亲厌弃仇恨，他的身份都不能被剥夺。

而钟离老夫人也仅仅因为他是这一代唯一的血脉继承，才肯稍加庇护，其实并无太多情感。

两条被啄烂的手臂，一起淌着血，这是钟离家的家法，也是标志。

钟离家图腾是鸟，每每有人触犯家规或触怒长者，都要自罚“啄”刑。

共同受罚过后，两人离开了老夫人的居所，钟离先生聚起阴寒地双目警告道：“最好安分一些，若敢破坏我的事，别怪我无情。”

钟离公子看着又被啄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冷笑道：“看，谁能比这一家子更冷血无情呢。”

钟离先生广袖一挥，蛊虫迅速从被啄烂的伤口处游离进血脉之中，钟离公子面色痛苦全身抽搐起来，他聚力运气强行抵挡住蛊虫进入五脏六腑，伴随着一口鲜血全力将毒逼出。

“哼，我倒是小看你了，这是一个小小的教训。”钟离先生拂袖而去。

钟离公子慢慢平复气息，面色也恢复了，这种蛊毒对于他来说并无难度，但需要一点时间将其杀死再排除毒素才不会伤了元气，可当下他就是要与其抗衡，让这个人知道，他再不能轻易掌控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