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大殿上,凛王亲手斩杀了昨日内宫值守统领及司侍女官。”午饭前司空行得到宫里的消息。
“凛王?”南宫千雪对这里的人物关系不甚了解。
“凛王是大元新帝和横黛长公主的叔父,是先大元国主最小的弟弟,听闻从小体弱养在荆棘山避世修身,据说先国主弥留之际诏他还朝与横黛一起辅佐即将继位的嫡长王子长亨。”司空行道。
“一个常年在深山修习的人怎么如此嗜血?”南宫千雪无法把一个听起来超脱世外的人和一个大殿嗜杀的人合成一体。
“是啊,这不仅是你的疑问,也是其他各方势力的疑问,这么多年的避世示弱,如今刚一回来便如此杀气腾腾,是佛是魔谁也不知,就连横黛那边也是多加揣度,不敢妄动。”
“荆棘山。”暮夜念道。
“荆棘山有什么问题?”南宫千雪问道。
“据说北疆怪人从前便在荆棘山住过,他唯一的真传弟子也是在荆棘山上收的。”暮夜道。
“据说那位弟子原本是位将军在战场上伤了手臂,之后在荆棘山偶遇北疆怪人,北疆怪人将其手臂练作枯手,就这样他不仅保住了手臂还得了北疆怪人的真传。”司空行道。
“都住在荆棘山,难道凛王和他有渊源?”南宫千雪猜测。
三人陷入沉思,沉默片刻后,暮夜开口:“今夜我便走一趟这荆棘丛。”
荆棘山上层层山石林立,月光下宛若一个巨大的荆棘丛,十分难行。
朗月之下一点人间星火,竹楼轮廓分明地矗立在石林之中,宛如荆棘王座之上的孤影。
竹楼里燃着烛火,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孤鸦鸣叫,寂静的吓人。
透窗而望,顶楼上一个身披青色锦袍,散发赤脚地男子,正坐在桌旁盯着眼前的碗一动不动,似乎正下定某个决心。
“呵,没想到我这竹楼还能有宾客。”男子清幽一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碗,仰首饮下。
抬头的瞬间暮夜心里一惊,那毫无血色地铁青面孔,宛若一具僵尸。
既然行迹已经暴露,暮夜索性飞身入室,落地后他特地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碗,碗里还残留着血迹,此时男子面色已经恢复,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看着是个“人”了。
男子用袖子横拭了一下嘴角,露出似乎很“享受”的表情,又取出两个杯子,倒上茶。
“打扰了。”暮夜取下帽子,微微颔首。
“我很少有宾客的,你是第一…哦不第二个。”男子语气幽默轻松,面容清冷出尘,仿佛一个常年避世参禅的修士。
“茶不错。”暮夜提杯品了一口赞道。
“荆棘山三十六道机关都没拦得住你,你还是挺厉害的。”男子神秘兮兮地低声“称赞”道。
不知道为何,暮夜听他说话总有一种凉意透背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谁,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吧?”男子喝茶的同时双目紧盯暮夜,仿佛在等待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凛王殿下。”暮夜淡然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来的时候看见周围的尸骨了吗?”男子面色沉下来,语气也低沉下来,“他们都是想要成为我“宾客”的人,可他们就是进不来这竹楼,喝不上我这口好茶。”
“这茶着实不错。”暮夜又拾起茶杯,一饮而尽。
“呵~” 凛王看着暮夜手上空掉地茶杯面带寒气一笑,“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该说你太厉害。”
“凛王的茶着实不容易喝上,既然您奉我为宾客,这茶,我必须喝。”鲜血从暮夜嘴角滚落滴在桌上。
“你…”凛王突然暴怒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逼近暮夜,双眼带着寒光低吼道:“谁叫你来的?横黛还是谁?”
随后他又等不及暮夜地回答,长袖一扫将杯子扫到了地上,嘴里癫狂地念着:“他们终究还是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
咚咚咚楼下的人听见响声上来,“少主?!”
“滚!”
门外的人不敢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下了楼。
凛王冷静了下来,坐回椅子上:“贵朝的麒麟郡主无论如何都会嫁给大元国主,成为大元王后,从此两国休战交好,至于是谁,我劝你们最好袖手旁观。”
“是谁我并不在意,我只要她不受丝毫牵连。”暮夜道。
“好个痴心人。”凛王心思玲珑,“我竟然有点想交你这个朋友,来日…来日,来日我去行馆拜访你,与你把酒畅谈。”
刚才还一脸阴沉癫狂地人,此刻又变成了一个高贵王爷,说着朝局上的客套话。
他随手丢给暮夜一粒药丸,暮夜服下后,嘴角不再渗血。
“今夜打扰了。”暮夜扶上帽子准备离开。
“再不要来荆棘山,来这竹楼。” 凛王突然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恐惧和伤感。
暮夜闻言停住,转身问道:“凛王殿下,你可知灵阙樽?”
凛王眯起双目,目光中透着防备,没有作答。
暮夜又看了看还在桌上的碗道:“我有个朋友,或许她可以帮你。”
暮夜飞身出了竹楼,凛王颓然摔坐在地上,恢复了清冷出尘地隐士模样,双手捂住脸,一边狂笑一边啜泣起来。
此时,楼下的人一部分留下护卫,一部分紧随刚才出现的黑影而去。
南宫千雪迷糊中感觉有人为自己披上衣服,醒来见暮夜正坐在一旁安稳地喝茶。
“醒了。”暮夜淡然又温柔地道,仿佛刚刚经历夜厮杀的是另外地什么人。
“天都亮了?!暮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南宫千雪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暮夜。
“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暮夜扯了扯嘴角。
“那我派人去叫“我爹”。”南宫千雪调皮地道。
“看来你真愿意当这郡主,嫁到大元做王后。”暮夜持着茶杯,挑了挑眉,仰首饮下。
南宫千雪越过桌面,贴近暮夜耳畔:“那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将军吗?”
暮夜霎时僵住,南宫千雪说完满脸通红地坐回去,捧着脸不敢再抬头。
屋内一阵沉寂过后,两个人竟然默契地开始发出低低地笑声,最后两个人竟然在毫无交流中放肆狂笑起来。
司空行进屋时,两人已经恢复了常态:“怎么样?暮公子可有受伤?”
“王爷放心,一切都好。”
暮夜将在荆棘山所经历的一一道来,听完他的叙述,司空行和南宫千雪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么说,荆棘山是个修罗场,是人间地狱。”南宫千雪听完满山挂满人皮、白骨铺路的描述,头皮一阵发麻。
“其实在我之前还有一队人上了荆棘山,也正是因为这队人帮我排除了机关,我才能顺利地到达竹楼。”暮夜道。
“可知是谁的人?”司空行道。
“清理尸体的人说,是横崎公主府的死士。”暮夜回忆道。
“哼,果真是幼主可欺,谁都想插上一手。”司空行感叹道。
“我偷偷查验过那些尸首,有一部分人确实死于断筋枯爪手之下,由此看来,凛王确实和北疆怪人一脉有些联系。”暮夜肯定了大家之前的猜测。
“我也会派出人手再去查探,摸清这背后的关系,或许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司空行道。
“你说凛王嗜血,不足时面若僵尸?”南宫千雪回忆着暮夜的描述。
“是,不过他似乎并不十分愿意,他是发现了我之后才干脆地喝了下去,而且我的来去他都没有声张,似乎还有些高兴我能登堂入室。”暮夜隐去了凛王“高兴”到给他喝毒茶的片段。
“看来这个凛王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司空行道。
“嗯,或许灵阙樽的下落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南宫千雪道。
“哦?”司空行惊讶道。
“刚才暮夜哥哥说的凛王的症状,像极了古法中记载的‘还尸蛊身’,一种极其残忍地起死回生之法,此法正是出自西域。”南宫千雪解释道。
“我问过他是否知道灵阙樽,他没有回答,但眼睛里充满了防备和恐惧。”暮夜道。
“他一定和灵阙樽有关系,我要找机会见见他。”南宫千雪一想到能够探秘如此奇异怪症,便兴奋不已。
早饭过后,暮夜准备回房休息,出门时微晃了一下,南宫千雪上前扶住顺势将手指搭上脉,暮夜感觉一阵清凉,胸中闷气舒缓了许多。
“你中毒了?”南宫千雪担心地询问道。
“无妨。”暮夜推开南宫千雪的手,坚持自己走回房去。
南宫千雪一路“死缠烂打”非要尽搀扶之责朋友之爱,两人几番博弈,最后南宫千雪赢了,临了,还硬是塞了他一大颗解毒丸,帮他盖了被子才肯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