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呦”一声,沉重高额地宫殿大门展开一条缝隙,异香扑面而来,暮夜警惕地将众人阻挡在身后,扯过披风掩住口鼻,侧身贴着大门向殿内查看。
香气飘出殿外,王后打了个喷嚏:“这香如此浓郁,莫不是有乱人心智的效用….”
近日王上自得了西域美人后夜夜笙歌不上朝堂,王后担心是西域人使了腌臜手段。
南宫千雪凑上前去细闻,“这只是普通香料,只不过分量大且味道浓郁了些……这里面…有些血腥气。”
暮夜下意识地将她按住,往身后推送护住,王后面色煞白。
暮夜仔细查看过后发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一个宫婢太监都没有。
王后命人传旨去调王城侍卫队以防万一,众人跟随暮夜仔细地缓步进入殿内,风吹进来,一层一层明黄地帐幕飘动起来,顺着飘起的缝隙看去,竟也无一人。
靳玲珑和南宫千雪两人抓着暮夜的披风,大气都不敢出,汾侯护着王后跟在后面。
穿过外殿,暮夜停住脚步,示意汾侯上前说话。
汾侯前几次面圣,都是和西域大国师一起被召见,除了没有亲眼见到王上,寝殿内气氛还算正常,此次前来遇到如此诡异情境,不觉冷汗透衣,声音也颤抖起来。
“臣,李湛,恭请王上圣安!”汾侯大礼叩拜。
片刻沉静过后,殿内传出一声“哈欠”,一个银盘自帐中飞出。
南宫千雪几人及王后一行赶紧俯身叩拜。
“大胆李湛,敢扰朕与爱姬好梦,滚出去!”殿内传出一声怒斥,汾侯与王后交换了下眼色。
王后起身上前,汾侯跪着退到一侧。
“王上,汾侯今日是臣妾传旨召进宫的,今日是太后寿辰,臣妾来请王上一同去给太后祝寿,汾侯说带了医药司女官来给王上请脉,便一同来了。”王后内心汹涌,刚才帐中传出的声音确实是王上的,但事态诡异非常,只能冒险试探。
帐中沉默片刻:“朕近日内练修习关键,不宜外出,王后替朕尽尽孝心,来日朕会到母后跟前请罪。”
王后与汾侯再次对视,目色惊恐,两人同时看向暮夜轻轻摇头。
太后上月刚过大寿,如果不是王上色令智昏到了一定程度,那帐中,必定有诈。
暮夜暗中示意众人向两边后撤,将剑横在身前防御,向最后一道屏障走去。
南宫千雪一边后退,一边配合:“汾侯前日命奴婢寻的秘方,奴婢已访到,今日来献。”
帐中有些衣裳地窸窣声,暮夜停住脚步,立刻俯身下去做待命状,余光警惕地盯着帐幕,不一会儿帐幕后出现一婀娜轮廓,“王上”声音从帐中传出:“交给寒姬。”
名唤寒姬的女子挑开帐幕走了出来,羽睫微挑斜睨暮夜,又摇晃着满身珠翠,水蛇一般“游”向南宫千雪。
南宫千雪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涌向自己,这味道常人无法直觉,但作为医者的嗅觉,自然比常人灵敏许多。
南宫千雪递上提前准备好的药方,那女子一副凌傲模样,只用指甲钳住药方,南宫千雪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贵人,奴婢看你有血亏之气,不如让奴婢帮贵人把个脉吧。”
那女子未曾预料,面色大惊,眼中流露出狠辣之色,另一只手化掌成爪抓向南宫千雪面门,南宫千雪手上用力,女子瞬间半侧冰麻,靳玲珑当机冲上前去,板过寒姬的脸,眼神幽暗内力迸发,将寒姬扔进了幻境。
寒姬入坠寒渊,在地上抱住身体颤抖起来,帐中闻得变故暴怒:“放肆,都给朕滚出去!”
帐幕之后又出现一婀娜身姿,床上坐起一人,看轮廓是为天子。
“王后,你是要造反吗?”帐中怒声沙哑。
王后跪拜下去:“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多日未面见王上,深有忧思。”
“忧思什么?朕与爱姬不过欢愉几日,你便如此,实为妒妇!”帐中再次暴怒。
王后知帐中有异,却不敢冒进,向汾侯与众人求助。
汾侯与暮夜交换神色,暮夜拎起寒姬要将她交还帐中,汾侯配合道:“王后与臣等无心冒犯天颜、冒犯寒姬,这就将寒姬扶起送回,王上息怒。”
暮夜搀扶寒姬到帐前,帐中缝隙伸出一只玉手来接寒姬,暮夜把寒姬丢在一侧,趁机一把将帐中女子拉出,两人瞬时缠斗在一起,那女子柔若无骨灵活异常,多次逃脱暮夜钳制,俨然一位高手。
女子寻机拉住柱旁帐幕飞身而上,暮夜触地而起,拉住女子脚踝一把扯下,女子重坠在地,暮夜又掐住脖子将她拎起,施以定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女子肩头外衫滑落,暮夜目光一瞥,嘴角微挑:“凌姬。”
“靳玲珑看看地上倒着的寒姬,又看看被暮夜制住的女子,星目圆瞪:“这..这…这..长得一模一样啊。”
“大国师献上的西域女子皆是封箱入宫的,我也不曾见过,不过确实听说为首的两名美姬是双生姐妹。”王后道。
帐中身影逐渐萎缩下去,扑通一声倒了下去,暮夜一剑挑落帐幕,王榻之上倒着的正是当朝王上。
王后一声惊呼,瞬时泪洒,心急冲向榻前,被暮夜挡下:“王后稍等。”
南宫千雪上前去,旋身闭目细嗅,最后玉指向床侧西墙一指:“这里,有好大的血腥气。”
“那里是个暗阁,床下也是。”王后凤目含泪,急急说道。
暮夜按照王后所说,旋动机关,打开西墙,瞬时一堆血肉模糊的“□□”滚落出来,众人一阵惊呼,王后随行女官当即晕了过去。
汾侯上前挡住王后视线:“都是宫女内侍。”
这些“□□”大多数形同枯槁,手腕或脖颈有伤,死状凄惨。
南宫千雪上前验尸,靳玲珑张开捂眼的手指,感叹南宫千雪胆大:“啧啧啧,好好个玉人,偏好这一口。”
“怎么样?”暮夜俯身询问,又看向巨大地床榻,“那床下怕也有一堆。”
“这些人皆是血干而亡,其他并无异常。”南宫千雪查看了大半尸身。
“怪..怪不得,这边一直在调用宫女内侍,刚才进来却一个人没见着。”王后身边另一管事女官颤抖着道。
“快看看王上。”王后心急如焚。
南宫千雪来到榻前,暮夜帮忙将王上安置在玉枕之上,南宫千雪查看王上颈部,发现有大片淤青,细看去有微小齿孔。
“王后放心,王上只是失血过多,我已给他吃了生血丸药,王上颈上有齿孔,怕是之前一直被某种生物吸血才导致的失血过多。”南宫千雪移位一旁,汾侯扶着王后到榻前。
“齿孔?”靳玲珑想到之前自己被玉修罗放血的经历,又看看那女子美艳面孔,不禁“咦”着寒颤了一下,“真是越美越变态。”
王后心痛难抑,自控不住,起身挥袖狂扇那女子几个巴掌,厉声喝道:“说,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阴谋?”
汾侯难见当朝国母如此失控,又见王后发泄之后浑身颤抖赶紧上前扶住。
女子一副不为所动地凌傲模样,王后威严道:“你若不说,我立刻叫人把你姐妹拉出去五马分尸。李湛,你立刻派人去告知司空行带兵抓捕大国师,囚禁使节队所有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这…”汾侯从未见王后如此凌厉冲动,一时不知该不该从命。
“王后殿下,不如让奴才试试。”靳玲珑还记得自己太监内侍身份,捏着嗓子道。
王后稍稍冷静,由汾侯扶着坐下,靳玲珑上前与凌姬面对,双手捻成花状,在眼前展开,聚目凝神,意念入侵,食指点向女子额间,女子立时目光涣散。
靳玲珑请暮夜将女子穴道解开,女子迷幻中如木偶一般走向床榻,登床越过王上,从里侧一长枕中取出一玉匣,又下床交给靳玲珑。
靳玲珑胆小不敢打开,将盒子交给暮夜,暮夜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里面有细小红丝。
南宫千雪从自己的小包袱中取出一冰片模样的东西,透着“冰片”去看,看完之后将珠子放回盒子:“这大概是一颗卵。”
“什么卵?”王后问道。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一种蛊虫,是‘蛭’的一种,具体是什么蛭暂时我还不知道,再有十来日便要养成了。”南宫千雪有些抱歉,虽然她天资极高,又从小研习,但大多来自书本实践太少,所以一时也不敢下定论。
“暮夜哥哥,你把这东西收好,不要让它跑出来,大家也不要随意碰触它,它会伸出触角来吸食人血,以作滋养。”南宫千雪将盒子盖起来交由暮夜保管。
“就是这东西将王上害成这样的?”王后深为惊恐。
“恐怕是的,这种蛊虫须以人血培育,然后再将它反种在人身体里,它须一直吸食宿主之血,才好快速与宿主融合,这种蛊一旦种在人体,便会定时发作,需得镇定之药,长此以往宿主就会完全被控制住了。”南宫千雪解释道。
她又看了看一旁堆着的尸体:“这些人怕是给王上补血所用的,一个一个被用来尝试的牺牲品。”
王后一心紧张王上,刚才细看这一惨状,不觉一阵干呕,赶紧命女官去传几位近身侍卫进殿处理。
“这些天,便是这两个女子控制着王上?”王后内心难甘,泱泱大国,竟任由两个女子摆弄君王。
“这女子是个肚仙,这些天都是她在发号施令。”暮夜沉声道。
“什么是肚仙?”南宫千雪好奇。
“肚仙就是腹语高手,小笨蛋兔子。”靳玲珑戳了戳南宫千雪脑袋,险些挨打。
“汾侯,你可知情?”
王后突然发问,汾侯吓得立刻跪地:“臣,忠君爱朝,绝不知情啊!我与大国师交情,不过…不过是想促成战西王郡主和亲,这..这只是我与战西王的政见相争,绝无加害王上之心啊,望王后明鉴。”
王后思虑片刻道:“起来吧。”
汾侯起身,擦了擦一头的冷汗。
“这位将军是战西王亲信吧。”王后所指暮夜,从王后角度来说,南宫千雪三人确是战西王亲信。
暮夜施礼,王后继续道:“不知对此境遇,战西王如何安排,是否要派人通知他带兵去擒西域大国师?”
“大国师行踪已在掌握之中,王后在宫中静候即可。”
暮夜话音刚落,一只雀鸟飞入殿中,将衔着的红叶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