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血剑丹心 > 第一回 飘香谷主

血剑丹心 第一回 飘香谷主

作者:卧龙生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0-05-20 02:28:13 来源:转码展示1

夕阳透过苍翠的松林,幻作万缕金霞,映照在文殊道院的山门。xiaoxiaocom

绿草如茵的广场,三三两两,散坐着许多腰系长剑的年青武士和长袖飘飘的道侣们,欢笑之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

明天就是华山剑派一年一度的大会手,每年一到这个时日,哪怕远在数百里以外,行道的门下弟子,也都得如期赶回丈殊道院,一则是为了考量弟子们的艺业和功绩,二则也可使先后入门的师兄弟们有个亲近的机会。

正当那群师兄们,天南地北,聊得十分起劲之时。

当、当、当,大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云板声,无疑地是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了,广场人声倏敛,惊愕地彼此看了一眼,便急匆匆地向大殿奔去。

大殿已经到了不少人,观内四大执法,各抱家法肃立两旁,其余的道侣们则按着班辈,雁行排列,个个神色肃穆,鸦雀无声。

不多一会,后殿传来一阵急疾的脚步声,掌门人鹤栖道长,一脸怒容,大步进入殿中,甫行落坐,便寒着脸高声喝道:“杜君平来了吗?”

人群中应声答道:“弟子在。”

人群一分,走出一个猿臂蜂腰,年约十**岁的俗装少年来,抢前两步,跪下行礼道:

“弟子杜君平参见掌门人。”

鹤栖道长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进入本派几年了?”

杜君平略略怔了一怔道:“弟子投列门墙已经五年了。”

鹤栖道长又问道:“未入本派以前呢?”

杜君平迟疑了一会儿道:“流浪天涯,详细内情早已向师伯禀陈。”

鹤栖道长突然把脸一沉,抖手掷出一个纸包来,厉声道:“你看看这个?”

杜君平俯身拾起一看,立时面容大变,那是一张墨迹淋漓的书简,中间还包着一方血痕斑斓的鬼头令符,匆匆看完书简,略略定了定神,仰着脸,激动地道:“弟子不屑,也不敢如此妄为,掌门人明鉴。”

这方令符一经出现,人群立起一阵骚动,谁都认识这是“天地盟”的神鬼判,神判所指,任何天大的恩怨纠纷也可平息,而鬼判传出,却是追魂夺魄的鬼魄勾魂令,饶是穷凶恶极的邪魔巨盗,也难逃一死。料不到这方鬼判会出现华山,元凶竟然还是一个未出师门的少年,真叫人百思莫解。

鹤栖道长未答理杜君平的申辩,目光扫过大殿,慨叹一声道:“我华山派自祖师开山立派以来,一向门规严谨,收徒尤严,向为江湖尊为名门正派,想不到投入本门的弟子过去竟犯过淫行,真是万死不足以灭除本派之羞。”

长叹一声,又沉痛地道:“天地盟乃是武林各派共尊的盟主,既已传出鬼判令,本座纵有袒护之心,也是爱莫能助。”

他一字一字,缓慢地吐出,犹如一阵阵的刺骨寒风,将大殿的空气逐次冻结,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着一块铅,虽都有心为这位人人喜爱的小师弟说几句话,但在事情未完全明白以前,任谁都不敢开口,只有暗暗对他投递同情的一瞥。

半晌之后,杜君平突然挺直身子,激动地说道:“弟子并不惜命,但让我这般含冤负屈而死,实是死不瞑目……”

语声一顿,黯然接道:“弟子死后,黄泉之中不过多一个屈死冤魂,但华山派的清白,就是倾尽黄河的水也难洗清……”

鹤栖道长沉下脸,截住话头,喝道:“住口,难道天地盟的执法会冤枉你不成?”

这时杜君平神色突然镇静下来,徐徐地道:“弟子今年十八岁,倒算回去五年那该是十三岁,应该是一个发育未全的童子,如何能犯下淫行?”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脚步声响,走进一个高大的灰髯道人来,毕恭毕敬,向掌门人稽首行礼道:“小弟因一点事迟来一步,掌门师兄恕罪。”

鹤栖道长微一欠身道:“二弟远来辛苦,不必多礼。”

来者乃是华山三鹤的老二云鹤,此人急公好义,嫉恶如仇,在长一辈中,他最为护犊的一个,目光对着地下跪着的杜君平瞥了一眼,复又转过来对鹤栖道长稽首道:“此事小弟已略知一二,反正限期三天,可否将杜君平交小弟看管,容小弟重作查问,再行发落?”

鹤栖道长沉思片刻,点点头道:“也好。”

随即高声道:“你们可以退下去做功课了。”

殿中弟子极快散去,鹤栖道长回顾云鹤、白鹤两位师弟一眼,道:“你们跟我内室一谈。”

云鹤怜惜地从地下把杜君平拉了起来道:“把‘鬼判’给我,你且到我丹室歇息。”

杜君平躬身答应,转身而去,云鹤轻吁一口气,追在鹤栖道长身后行入院内。

四个背剑的童子,早已在室外等候,鹤栖道长一挥手,道:“你们去外面巡行,任何人未得我允准之前,都不许进入这文殊内院。”

四个童子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鹤栖道长带云鹤、白鹤,行入丹室,云鹤道长已抢先说道:“我华山派下一代中就数杜君平这孩子有点出息,掌门师兄,你真的忍心把他送进枉死城去吗?”

鹤栖道长长叹一声道:“愚兄也存有怀疑,只是我现掌理着这个门户,一个处理不当,便将引来无穷祸患,是以不得不慎重应付鬼判。”

云鹤道长缓缓落坐道:“小弟回观之时,路遇一件奇事,还未及向师兄禀报呢。”

他仰着脸追忆着当时情景道:“小弟进入咱们华山地界时,已经是未牌时分了,为了早一步赶回观中,便施展轻功,抄近路走,行过一片松林之时,竟有人施展传音之术……”

鹤栖道长目光闪过一道异彩,接道:“此人嗓音十分苍劲,类似关中口音,对吗?”

云鹤道长愕然道:“他也和师兄见过了?”

鹤栖道长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白鹤师弟把杜君平带回山来之时,只因他身世不明,愚兄还在犹豫是否该收留他时,便有这么一个人,施用千里传音之术,告诉愚兄,他说此子大有来历,也并没有名师,只为他杀孽太重,欲借重我华山派严厉的门规,配合玄门清静的修为,管束三五年,使他能够变化一点气质。”

静坐一旁的另一位灰髯道人,也就是杜君平的师父白鹤道人,此刻才徐徐接口道:“小弟当时收容杜君平原出一片恻隐之心,想不到竟是人家的有意安排。”

鹤栖道长道:“只因事关重大,是以愚兄一直未曾对你们说过,还有一件事,你们可曾留心他像什么人?”

顿了顿又道:“如果他真的是此人之后,天地盟发出追命的鬼判便不为无因了。”

云鹤、白鹤似都不曾留心这件事,是以愕然同声问道:“他像谁?”

鹤栖道长道:“此事未得证明之前,愚兄也不愿妄言,但本派此刻已面临考验,‘鬼判’之事一个处理不当,华山派就有冰消瓦解之虑。”

鹤栖道长道:“他正要咱们如此,近年来愚兄巳隐隐觉出,武林乱象已萌,不久便将发生大变。想不到首当其冲的竟是咱们华山派,唉……”

云鹤道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大腿道:“我简直是气糊涂了,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鹤栖道长诧异地望着他道:“是什么事?”

云鹤道长道:“小弟刚才听说有人对我传音之事,给你一打岔几乎忘了,他说为了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希望我们凡事务必忍耐,至于杜君平……”

突然放低了声音,轻言数语。鹤栖道长双目神芒一闪,似是下了最大决心,毅然点头道:

“这事只有走这一着了。只是以他武功恐怕不容易吧?”

云鹤道长道:“不劳师兄操心,小弟倒想见识一下天地盟中的人物,是不是三头六臂的人?”

他冷哼一声又道:“天地盟虽是各派共尊的盟主,但以近二三年的作风看来,与一般邪魔匪盗组织何异?咱们华山派堂堂大派,不能再听他们的了,我们干脆退盟。”

鹤栖道长叹一声道:“此事谈何容易。”

云鹤道:“难道我们就任凭他宰割不成?”

鹤栖道长道:“时机未到之前,只好这样了。”

站起身子,背负着双手,在房中央回踱了两圈,倏地停下脚步道:“事情极为明显,第一,杜君平是一个未出师门的后生小辈,天地盟竟会知道他是带艺投师,可见各派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第二,来信上指出他于五年前犯下了先奸后杀的淫行,告发的人,却是恶名久著,下五门的淫贼赵三麻子,你们说这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

云鹤道长重重哼一声道:“这简直是对华山派的一种污辱,咱们退回鬼判,给他个相应不理。”

鹤栖道长仰脸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徐徐地道:“夜已深了,二位师弟也休息去吧,愚兄还得做一会功课。”

云鹤、白鹤都深知掌门师兄此刻心情极乱,当下起身一礼,退出了文殊内院。两人先到白鹤道长丹室,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白鹤取下壁上一支长剑,交给师兄云鹤,长叹一声,道:

“师兄保重。”

云鹤道长却豪壮地一笑,大步出室。行回丹室,只见室内木桌上烛火融融,杜君平面无表情,呆呆地坐着。立时举手一掌,煽息灯火,把包袱长剑递给了杜君平道:“平儿随我走。”

杜君平迟疑着道:“这样行吗?”

云鹤道长道:“一切有二师伯担当。”

杜君平道:“弟子谊去向师父辞别一番。”

云鹤道长道:“不用了。”

一拉他的衣袖,人已穿窗而出,径向观后奔去,晃眼已越过几重大殿,落到后墙之外。

二人对华山每一座山头,每一株树木,都熟悉异常,虽是黑夜之间,仍然奔跑如飞,杜君平脚下跟着师伯奔跑,心里有如刀割一般刺痛,他在华山一住五年,不仅师徒之间亲如骨肉,和一般师兄弟们,也都情如手足。想不到瞬间祸变,身负大冤,落得个黑夜逃亡,心中自伤感之际,耳际间已传来云鹤的声音道:“孩子,留神点,天地盟今非昔比,凡属鬼判令到,暗中便有人盯梢,不得到结果,他们是决不放手。”

杜君平担心地道:“弟子逃走后,掌门人拿什么向天地盟交代呢?”

云鹤道长道:“这不用你担心,最多是师伯我看守不严。”

杜君平叹一口气道:“但愿不会牵涉到师门,不然我真是罪孽深重了。”

云鹤道长突然停下脚步,牵着杜君平,身形一晃,闪身避入一丛灌木之内。

杜君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抬头向前路望去,只见路旁隐隐似倒卧着几个黑衣人,低声说道:“前面好像是几个死人?”

云鹤道长摇头道:“江湖险诈,咱们先瞧瞧再说。”

两人避了约有两盏茶时刻,云鹤道长忽地一长身,犹如一只灰鹤向黑衣人掠去,杜君平也飞跃而起,紧随身后。

云鹤道长脚落实地,伸出手中长剑,贯注内力一抖,地上黑影应手翻了过来,这才发现果是被人一剑贯胸而死,而看其他的尸体也是一般,而且伤口大同小异。不禁悚然道:“这是什么人下的手?”

杜君平道:“也许这是江湖上普通的仇杀事件,与我们的事无关。”

云鹤道长摇头道:“看他们的衣着,极似是天地盟派来的人,如此一来,只怕事情越闹越大了。”

杜君平担心地道:“他们会把这帐记在我们华山派上?”

云鹤道长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道:“此去前面可能不会再有拦阻,你好好地去吧,师伯得马上赶回观去。”

杜君平依恋地道:“弟子也不想逃了,事情既由我起,岂可一走了之,而把祸患留给师门。”

云鹤道长脸一沉道:“你留此只能坏事,凭你那一点本事又能如何?”

语声突转缓和,接道:“包袱里有一封信,你可去卫山南岳观暂住些时,记住,从此刻起,你已不是华山派的门下,如有机缘,可以不必拘泥。”

杜君平呆了一呆,道:“弟子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云鹤道长轻轻地从地下拉起杜君平,温言道:“这是一时权宜之计,对你和华山派,都有益无害,时间已不多了,你快些去吧!”

伸出手去,抚在杜君平的头上,接道:“孩子,坚强点,世间无不散的筵席,你这番离开师门,便得自己去闯荡了,如有什么急难,仍可传信华山,师伯决不袖手。”

说完话,腾身跃起,返向原路奔去。

杜君平目注师伯背影方向,暗中叹一口气,转身放开脚步一路急奔,心中盘算,只须再有一个更次,便可脱离华山地区了。

心中思潮起伏,脚下却是疾如奔马。蓦地里,身后风声飒然,一条入影飞掠追至,厉声喝道:“站住。”

杜君平霍地收住脚步,抬头一看,来的竟是一位黑袍老者,他从不曾在江湖走过,是以也不知来者是谁,但猜想定必是天地盟的人。”

来人将杜君平截住后,冷岭地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见过真章以后就范?”

杜君平扬眉答道:“咱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逼我束手就缚?”

黑袍老者沉哼一声道:“老夫是奉命行事,如你不肯就范那就只有得罪了。”

杜君平知道再多作解说,亦是无用,暗中凝功戒备,双目紧盯对方,不再多言。

黑袍老者似觉不耐,冷然接道:“老夫给你一个拔剑相斗的机会,如等老夫出手,你就没有拔剑的时间了。”

杜君平略一沉思,亮剑出鞘大喝一声,连人带剑,猛向老者攻去。

老者哈哈一阵狂笑,手掌轻挥,打出一股强劲掌力,就势大袖一拂,灵蛇般向长剑卷去。

杜君平吃了一惊,手上长剑一沉,脚尖垫劲,猛地往回一缩,总算见机得早,堪堪避过了这一招。

黑袍老者森冷一笑道:“凭你这点工夫,听老夫相劝,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杜君平心知对方并非夸口,但为情势所迫,也只有放手一拚,碰碰运气了,振剑再攻,长剑抖起六朵剑花,点向老者前胸。

华山派的少阴剑法,乃玄门正宗剑法,素以凌厉快速,见重江湖,此刻杜君平情急出手,势道十分惊人。心中暗忖:这一剑纵不能伤着他,至少也可迫使他闪避让路。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长剑递出,只觉眼前一花,对方已失踪影,心中一惊之下,手上招式立变,可是仍然晚了一步,但觉一阵劲风兜面袭来,震开长剑,跟着右腕一麻,长剑脱手,一种求生本能的反应,杜君平突然一个横移,闪开六尺。

但听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华山派的剑法不过尔尔,听老夫之言,你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杜君平定了定神,他虽学艺多年,但实际与人过招这还是初次,不想第一遭便受到这般折辱,呆了一呆,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但大丈夫威武所不屈,在下会自作了断。”

反手一掌,拍向天灵穴。

黑袍老者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刚烈至此,竟是宁作玉碎,不为瓦全,事起意外,纵想救援,已自无及。

就在杜君平掌近天灵之际,身后林内,突然射出一缕暗劲,击中右肘,一阵朗朗大笑声后,紧随着慢步走出-个满头银发,脸罩一方银色假面具的银衣老者道:“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这般想死?”

杜君平叹息一声道:“晚辈技不如人,但不愿被擒受辱,只有一死了之。”

银面老者嗯了一声,道:“你大冤未明,岂可轻易言死。”

目光转到黑袍老者身上,接道:“让他过去,咱们也好见好就收,如是你不肯买这份交情,那就划出道子来吧!”

黑袍老者一见对方那身装束,这分明是传说中的一位棘手人物,但那人已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心中又泛起了一份侥幸之想,道:“兄弟与他本无仇无怨,我是奉命行事,阁下要我放人,岂不是强人所难?”

银面老者朗声笑道:“何必那般奴才像,你如不答应,干脆手底分高下,不然就让我领着他走路。”

黑袍老者脸色一变,道:“阁下如想凭仗着这身穿着,和一点过了气的声名,想唬住老夫,让我留人,未免太便宜了。”

银面人哼了一声,道:“好!那咱们就来真的。”右手一挥,一股暗劲如潮涌般宣迫过去。

黑袍老者吐气出声,双掌猛翻,竟然硬碰硬地接下了银面人一招。

不过接是接下了,人却被震得踉跄倒退,银面人劈出一掌后,身随掌进,倏忽之间又攻出了三掌。

银面人攻出三掌后,突然停手不攻,徐徐地道:“朋友,胜负已然分明,难道真个要弄到血溅当场才成吗?”

黑袍老者一脸铁青,喘息着道:“承蒙手下留情,兄弟败得心服,不过以阁下一个人的力量,要保全他,只怕不太容易。”

说完纵身一跃,径往斜里一片松林中奔去。

银面人叹口气摇了摇头,望着那黑袍老人去向出神。

杜君平拾起地上的长剑,趋前行礼道:“多谢前辈援手……”

银面人闪身-旁摇手道:“现在不是多礼之时,你可沿着山根向西奔走,那里自有接应你的人在等候。”

杜君平迟疑地望着他道:“前辈可否赐示姓名?”

银面人摇摇头道:“来日方长,此刻不用多问,你快走吧,老朽也要去了。”

纵身突起,跃上树梢,一闪而逝。

杜君平从不曾在江湖行走过,阅历更谈不到,但把今晚所遭遇的事情连串起来,心中也略略感觉到,暗中有很多高手,要追杀他,也有一股力量在接应他。

当下依照银面人的吩咐,举步向西奔去。

这一路行来,竟不曾再遇拦截,直到一处分路口处,才停下脚步,仰面看看天色,东方已然现出鱼肚白,正自踌躇着究竟往哪条路走好呢?耳际间已隐隐现出一阵脚步之声。

转眼望去,晨光熹微中,果见一个青衣老者扶杖缓缓走来,打量杜君平一阵,微微一笑,道:“小哥夜来惊累了。”

杜君平一夜奔行,确也有点累意,很想歇息一下,但对今夜之事,又感到十分奇怪,望着那青衣老人,道:“老伯伯,你我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要到此?”

青衣老者微微笑道:“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咱们到老朽蜗居处再谈。”

杜君平跟着老者弯弯曲曲转了许久,到了一处小山谷内,谷内紧靠着山根,一排盖了三间茅屋。

老者指着茅屋道:“那就是老朽的蜗居。”

杜君平道:“老前辈的仪态和谈吐,决不像山野樵猎,为何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居住?”

青衣老者道:“原先只是为了找寻几味药物,后来住久了也就懒得搬了。”

杜君平道:“老先生府上几人?”

青衣老者道:“除了主人外,那就是老朽了。”

二人交谈了几句话,已然到了茅屋前面,青衣老者举手肃容道:“小哥子请进,老朽已经为你准备了早餐。”

杜君平进入室内,早餐早巳摆在一张木桌上,可见人家早已预知他要来,当下忍不住问道:“贵上是哪一位?如何会认识在下?”

青衣老者傲微一笑,道:“你先吃点东西,咱们再慢慢地谈!”

杜君平匆匆吃过,放下碗筷,道:“老前辈对在下的行程、时刻,算的十分准确,有如亲目所睹一般,想来,昨夜途中暗助我脱险之人,定和老前辈等有关了。”

青衣老者朗朗一笑道:“杜世兄猜得不错,当今之世,敢于和天地盟为难的,恐怕除了老朽主人之外,那恐是绝无仅有的。”

杜君平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希望能够拜见一下贵上!”

青衣老者随手为他斟上一杯清茶道:“敝上已经离舍,时机来到之时,他自然会和你见面。”

杜君平甚感失望,沉吟一阵道:“既是如此,晚辈是无法拜见了,待贵上回谷时,还望老前辈为我转致谢意,晚辈就此告辞。”

青衣老者连忙摇手道:“且慢,天地盟因为你出走,此刻已侦骑四出,你这一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杜君平立定脚步道:“老先生的意思是要我留下?”

青衣老者点头道:“正是此意,此间偏僻异常,天地盟绝不会寻来这里。”

杜君平道:“不过在下总觉得不妥,万一他们寻来,岂不连累了老前辈。”

老者哈哈一笑道:“这点你尽可放心,试想,敝上若是怕事的人,怎敢接引你来此?”

杜君平虽不知青衣老者所说的主人是谁,但猜想必是一位非常人物,就以青衣老者来说吧,年纪已在花甲以上,竟没有一点龙钟之态,尤其一双眸子,隐隐透射神光,显示内功修为极深,当下说道:“在下只是一个未出师门的末学后进,老前辈们竟不惜触怒天地盟,全力维护,这中间定有原因,老前辈可否说明?也好让我安心点。”

老者捋着颔下白胡须点头道:“不错,接引一个鬼判裁决的罪徒,确实犯了天地盟的大忌,不过这是一件莫须有的罪,我们不愿华山派独任其难,更不能让一个无辜的有为年轻人含冤负屈,目下还没到和天地盟翻脸的时机,也只好要你暂时隐蔽一时了。”

顿了顿笑道:“你尽可安心住下去,敝上对此事,早有安排。不过你一口一个老前辈,老朽生受不了,以后最好是喊我一声老于就是。”

杜君平点头道:“如果你不以为忤的话,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话题一转接道:“在下至今不明白,天地盟为什么会找上我?我这番出走之后,会不会因此祸延师门?”

青衣老者沉了一会道:“有许多事老朽一时不便明说,这里面当然有原因,而且牵连极广。不过你可放心的是,天地盟究竟不是邪魔外道,目前虽然变了质,但还没到明目张胆的作歹为非境界,你逃出师门后,华山派只不过负有监守不严之责,掌门人可当众宣布将你逐出门墙,然后答允会同天地盟的执法,将你缉擒归案就行了。”

杜君平长叹一声道:“照这般说法,在下以后在江湖是寸步难行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青衣老者徐徐地道:“但这难不住你,你可以易容改扮,掩去本来面目。再说天地之大,何处不可以容身?”

杜君平摇头不以为然道:“在下无辜蒙此不白之冤,他们就是从此不再追究,在下也得查个水落石出,士可杀不可辱,父母遗我清白之身,岂能任凭他人横加侮蔑?”

他愈说愈激动,星目煞气隐现,俊脸飞起二朵红云。

青衣老者暗暗点了头,徐徐地道:“目下江湖乱象已萌,只怕不久便有大的变故发生,华山之事,便是一个启端,将来这局残棋,总要有人来收拾……”

青衣老者抬头一笑又道:“杜公子请里面歇息去吧,老朽带路。”

杜君平跟那老人进一间简陋的卧室,青衣老者却回手掩上房门,径自退去。

杜君平和衣往床上一躺,他原已十分疲乏,这一睡倒,本该极快入睡,但脑际间却展现出,一幕幕的往事,清晰映现眼前,他记得自己似乎是生长在一个荒僻的农村,由一个自称奶妈的中年妇人抚育。

有一个黑脸钢髯,腰间插着一柄大斧头的大汉,常常送米送柴来,奶妈要自己叫那大汉公孙大叔。公孙大叔喜欢喝酒,人却是豪爽得很,对他十分喜爱,很小就教他手拳脚踢,稍大又教他内功入门等基本功夫,以及纵跳轻身术,一直是相安无事。

大概是十三岁那年,公孙大叔突然领来了一个道士,也就是现在的师父白鹤道长,公孙大叔还编了一套假话,要求他带自己去华山,他当时很奇怪,公孙大叔从来不说谎,为什么这次竟对道士说起谎来了呢?”

白鹤道长对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又抚摸了一阵,当时便答应下来,第二天便领着他赶回了华山。

思忖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朦胧入睡,醒来时,天已大亮。

自华山习武数年以来,早上练武已成习惯,看天色大亮,自然是一跃而起,提着宝剑奔出茅屋,先练了一会拳掌,又练了一会剑,直到例行功课做完,这才回到茅屋。

行入室中时,那青衣老者,早已坐在室中,正端着一杯热茶在喝,见他进来,慈蔼地笑了笑道:“华山的少阴剑不算坏,不过你还没有领悟其精奥。”

顿了顿又道:“譬如你使的那招‘神龙掉尾’,如果身子再往前探,旋转的速度再快上一二分的话,威力便不同了。”

杜君平对任何事都能虚心接受,唯独对师门剑法,他有一个牢固不破的信念,老者提出这个意见,他嘴里虽应着,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

青衣老者察言观色,已知其意,微微笑道:“反正剑在你的手边,不妨出去试试。”

杜君平拔剑出鞘,使出一招后,果觉有点不同,于是凝足功力又使了一遍,忽地脑际灵光一现,脱口叫道:“妙啊!就只改变这一点点,威力就大不同了。”

杜君平此刻对老者已加增了几分崇敬之心,躬身道:“承蒙于老教悔,在下实是获益良多。”

按着轻轻叹道:“在下此刻才感觉到,十余年不断的练武,竟是连皮毛都没学到……”

青衣老者面容一整道:“百丈高楼平地起,你这些年来所学所习,着重是在奠基,怎可说是一无所得呢?不用胡思乱想了,敝主人已经回来,正在等侯公子。”

杜君平急急还剑入鞘,随着老人进入草堂,老者随手把门关上,领着他进入一间卧室掀开地板,露出一条地道来。

杜君平暗自惊讶道:“原来这里还有秘密地道。”

这茅屋乃是依山建造,地道由下而上,走了约有十余步,便是一级上升的石级,二人爬了约四五十余级,已到了一个天然石洞之前,老者低声道:“到了,敝主人就在里面。”

只听那里传出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道:“来了吗?”

青衣老者忙答道:“老奴已带他到此。”

青衣老者轻轻推开洞门,侧身让客,杜君平举步入洞,四下打量一眼,这山洞并不大,宽仅一丈余,深有三四丈,洞后似乎还有出路。

洞内设有石桌石椅,一个红脸威猛老者,盘膝坐在石床上。这室中只有一人,定是那老者的主人了,于是躬身施礼道:“武林后进杜君平拜见前辈。”

红脸老者睁开双目,摆手道:“贤侄免礼,请坐。”

这声贤侄,叫得杜君平心头一震,当下依言在石椅上坐下,青衣老者却毕恭毕敬,垂手待立一旁。

红脸老者冷电似的双目,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徐地道:“老夫于五年前,不慎遭奸人暗算,中了最利害的慢性剧毒,以致功力全失,总算发觉得早,及时逃脱了对方的监视,自问此生恢复功力已然无望……”

轻咳了两声,接道:“许是天意安撑,当老于领着老夫,深入穷山,搜寻药物之时,巧遇一位走方的草药郎中,此人经常出入云贵苗疆,认得诸般毒物,他一眼便看出老夫身中剧毒,竟用几味草药,轻而易举地把毒解了。”

杜君平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前辈吉人天相。功力既复,足以手刃凶顽了。”

红脸老者轻叹一声道:“对方于暗算老夫之前,早已作了周密布置,他不仅暗算了老夫,还夺去了我的基业,匆促之间要想复仇,谈何容易……”老人语声一顿,又道:“那位走方郎中解去老夫体内剧毒,并非没有条件,他转而要求老夫,必须替他完成一件心愿,这件事在老夫说来,即令他不提出,也是义不容辞之事,是以满口答应了他。”

杜君平满脸述惘的望着他,心中暗忖道:“这些事难道于我有关吗?”

红脸老者似是觉察他的心意,淡然一笑,道:“他所说的条件乃是替他寻访一位朋友的后人,而他这位朋友,恰巧也是老夫的故人。”

长叹一声接道:“江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脱不了恩怨二字,从茫茫人海中寻一个隐姓埋名的人的遗孤,已经不是易事,等到找寻到了这个人,他的一身血仇,也就落在老夫的身上了。”

杜君平忍不住插言道:“老前辈找到那人没有?”

红脸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当我剧毒解去的次年,便已得到线索,自此之后,老夫一半的时间是在为自己作复仇的准备,一半的时间,便在暗中为他安排,老夫不插手便罢,一经插手,便得创造一个奇迹。”

杜君平忙问道:“这个遗孤现在哪里?他若是一个碌碌庸才,只怕要辜负前辈的期望呢?”

红股老者笑道:“虎父无犬子,如若不堪造就,老夫也不会浪费一番心血了。”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你,也具有着极好的练武资质,可惜老夫就要离开此地,无法指点你的武功了!”

伸手从枕畔抽出一本黄绫封面的册子,递给杜君平道:“此是老夫一位朋友遗留的拳经剑谱,你把它读熟之后毁去,这本秘笈是他毕生钻研武学的结晶,你如能好好琢磨习练,自有大成!”

转脸望望那青衣老者,又道:“把剑取来。”

青衣老者应了一声,取来一支古色斑斓的长剑,递给红脸老人。

红脸老者接过长剑,反手交给了杜君平,道:“这剑也是他的遣物,他一生仗此宝剑,不知为人间除过多少奸妄之徒,今日此剑交你之手,望你善自珍重。”

杜君平双手接过道:“晚辈艺业低微,只怕不配持此名剑。”

红脸老者道:“为人不可骄狂,但也不能妄自轻薄,只要你勤加努力,何愁绝技不成?”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温言嘱咐道:“有许多掌法剑势,必须内功到了一定的火候才能使用,你年纪太轻,内功火候不足,这里有一支千年何首乌,原是老夫一位故友费尽心血寻得来,准备为老夫解毒之用,如今毒已解去,老夫已用不着啦,你可拿去服下。”

杜君平正待推辞,红脸老者已然立起身来道:“老夫和老于即刻得离开此地,屋内有足够的粮食,你可安心在此住上半年,钻研秘笈上的武功,半年后,老夫如若还没归来,你可持此金牌去黄山飘香谷,拜见飘香谷主谢紫云。”

取出一方龙纹金牌,交给了杜君平,立时站起身于带着那青衣老者而去。

杜君平跟着追出,发觉后面出口竟是峭壁悬岩,下临深谷,眼看是猿猴难渡,但那红脸老者主仆二人,竟已去的踪影全无。

他内心涌起了重重疑问,随步踱回山洞,顺手拿起秘笈,只见封面上,端端正正写了一行楷书:“剑术精义,河间杜飞卿谨述。”

心中不禁心头一震,暗忖:“此人怎的也姓杜?”

回想刚才那红脸老者的-番话,很多地方似在暗示自己,只是他语含玄机,一时间很难想的明白。

洞中幽静,那秘笈上记载的剑术,又是极为精奇博大之学,杜君平一经钻研,顿觉欲罢不能,沉醉于那拳经剑谱之中。

山中无甲子,岁月逐云飞,杜君平既得千年何首乌助长功力,又得红脸老人转赠一代神剑杜飞卿遗留的拳经剑谱,虽只数月的时间,武功已然大进。

这天为了一记空中发招的剑式,必须在户外腾跃,始能施展开来,这才破例走出茅屋之外,数月以来,他从不曾留心过其他的事,此刻抬头四望,才惊见满眼黛绿,春天已悄然来临,不觉暗惊道:日子过得真快,半年时限似已过完。

虽然他仍然依恋着这地方,也不愿辍下日有进境的武功,可是,他不能不遵从红脸老人的嘱咐,练完了那式剑法,回转茅屋收拾衣物。

好在拳经剑谱早已经读熟,依照那老人吩咐,用火焚去。

当日离开,在一处市镇中,买了一匹健马直奔黄山。

一路无事,但进入黄山之后,数次问询,却无人知晓那飘香谷的所在。

杜君平费时数日时光,奔行群山,总算从一个樵子口中,问出一点端儿,照着樵子的指点,果然被他找到了一座奇香阵阵的秘谷,带马行人谷中,只见满谷奇花异草,灿烂如锦,隐隐有几处红墙琉瓦的精舍,浮现在花海之中,不禁暗自赞道:好一个人间仙境。

景物如画,美不胜收,不觉间信步向谷行去。

突然间,花丛中传出一声娇声喝道:“什么人?”

杜君平急急停下脚步,一抱拳道:“在下杜君平,敢问姑娘这里可是飘香谷?”

但见人影一闪,花丛中跃出-个浑身缟素,背插长剑的少女,闪着星目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会道:“不错,这是飘香谷,你到此作甚?”

杜君平道:“在下专程来此,拜谒谷主。”

白衣少女道:“你认得谷主吗?”

杜君平一怔,道:“在下不认谷主,但我奉命来此,这有信物一件,请姑娘看过。”

白衣少女接过金牌,脸上倏现惊讶之色,回目向谷中望了一眼,又把金牌还给了杜君平,摇头悲恸地道:“家师已然仙逝,你来晚了。”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令师仙逝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衣姑娘似不愿多说,挥挥玉手,道:“飘香谷不便留居男客,你可以走了。”

飘香谷主谢紫云既已死了,杜君平当然没有再留此地的必要,叹一口气道:“晚辈奉命而来,想不到竟遇此惨变,原该到她坟前祭奠一番,既有不便,在下这就告辞了。”

转身向外而去。

这时,谷内又奔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白衣少女,高声叫道:“相公留步。”

杜君平回过身子,道:“姑娘可是呼叫在下吗?”

白衣少女道:“相公千里迢迢来见家师,她老人家虽然过世了,我们也该稍尽地主之谊,相公请进入谷内歇歇脚吧!”

杜君平沉吟了片刻,道:“不用了吧!在下还是趁着天未黑赶下山去。”

那年纪稍大的姑娘,低声说道:“我师妹年幼率直,如有开罪杜兄之处,还望杜兄勿怪。”

杜君平道:“姑娘言重了。”

年长白衣女道:“杜兄持有他老人家的信物,不是外人,想必是有为而来了!”

语声一顿,不待杜君平接言,又道:“小妹阮玲,曾随家师在外面跑了二年,江湖上送小妹一个绰号,叫做素手龙女。”

指着那个年纪较小的姑娘接道:“她是我师妹王珍,人称长林玉凤。”

杜君平抱拳道:“久仰芳名。”

王珍忍不住噗的一笑道:“你不是刚才才听说嘛!”

杜君平脸上一热,半晌答不上话。

阮玲微微一笑,道:“我师妹口直心快,爱开玩笑,杜兄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欠身一礼接道:“杜兄请随我来。”

王珍接过杜君平手中马缰,道:“小抹替杜兄把坐骑送入马棚。”

杜君平道:“这个怎敢当。”

王珍也不答话,牵马奔去。

杜君平紧随阮玲身后,穿过一座花园,到一所宫殿式的大客厅前。

只见一个满头银发,手扶朱拐的老婆婆,当门而立,阮玲他前一步,替杜君平引见道:

“这位是本谷的总管,我们都叫她老人家薛姑婆。”

杜君平抱拳说道:“见过薛姑婆。”

薛姑婆眯着一双三角眼,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布皱纹的脸颊一阵抽搐,终于止不住纵声大笑起来,笑声沙哑刺耳,令人听来极不舒服,杜君平暗地皱了皱眉头。

阮玲拉了他一下衣柚道:“我们进去吧,薛姑婆就爱这般疯疯颠颠的。”

两人进入客厅坐下,耳际间仍然传来薛姑婆刺耳的笑声道:“哈哈,人品模样好像都不错……”

阮玲只作未闻,望着杜君平问道:“杜兄一路行来,可曾听着什么传闻?”

杜君平摇了摇头道:“说来惭愧,在下因避仇家,一直避人赶路,倒不曾听得什么。”

阮玲微感意外地道:“杜兄不曾在江湖走动,如何会结了仇家?”

杜君平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是上一代的恩怨,此事内情,连我自己也不大明白。”

阮玲点头道:“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常常会使当局的人自己都弄不明白,不过既有他老人家替你作主,料想不妨,杜兄大可放心。”

杜君平摇了摇头道:“姑娘可是说那位金牌的主人吗?”

阮玲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可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吗?”

杜君平道:“说来只怕姑娘不信,在下和那金牌主人相识不久。”

谈话之间,王珍突然急奔而入,叫道:“姐姐,我想到一个好法子了,让杜兄长留此地,而又不会引入之疑。”

阮玲道:“什么法子?”

王珍道:“要他改扮成一个修花的老工人。”

阮玲沉思了片刻,望着杜君平道:“自家师亡故后,本谷也是不安定得很,常有许多江湖人物,借口祭悼家师,来到本谷,虽不敢怎样,但也惹厌,珍妹的主意,虽然委屈杜兄,但却还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

王珍嘴唇一撇,道:“什么祭悼,猫哭老鼠罢了,我就看不惯他们那份德性,若不是玲姐再三拦阻,我早就给他们难看了。”

杜君平心中暗道:他们师姐师妹,你言我语,似是我非要留此地不可,看来这中间只怕是大有内情,我既无去处,不妨留下来看个明白。”

心中念转,点头道:“易容改装,要适情适景,说不上什么委屈,但恐怕在下留此,是否方便?”

阮玲道:“如有不便,小妹也不会唤回杜兄了……”

转眼一顾王珍,接道:“师妹去取衣物。”

王珍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王珍抱了一包衣物,走了进来,笑道:“杜兄,可要试试小妹的易容手法?”

杜君平道:“有劳姑娘。”

王珍微微一笑,动手替杜君平易容。

她操作熟练迅速,片刻而成。

杜君平举镜一照,果已变成了一个六十上下的乡下土佬儿。

不禁哑然一笑,道:“姑娘好高明的易容术。”

王珍嫣然一笑,道:“杜兄夸奖……”

举手递过一包衣服,道:“杜兄试试这套衣服,是否合身?”

杜君平退入内室,换过衣服后,变成了一个修剪花木老工人。

阮玲一笑道:“杜兄是自己人,小妹也不和你客气了,扮什么便该像什么!屈驾住在前面工人房里,借种花掩护身份,小妹慢礼待客,这里先向杜兄讨罪了。”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自己人理当如此,不用客气。”

当晚,他便被安顿在一阁楼上,这亭阁位在飘香谷的中央,四面都有窗子,启窗四顾,全谷的景物一目了然。

不禁心中一动,暗道:他们给我安排这样一处所在,似是有心的了。

室中陈设极为简单,一榻一桌,两张木椅。

杜君平和衣躺在床上,闭上双目,但脑际之间诸般事端,纷至沓来,竟自难以入眠。

思潮汹涌,辗转难眠,不觉已然是三更时分。

突然间,一阵细微的衣抉飘风之声,传入耳际,当下一跃而起,探首向窗外望去,只见两条人影,奔向阁楼后面……

杜君平对飘香谷之事,原就存着许多疑窦,此刻发现了夜行人,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轻轻一推窗门,跃飞窗外,尾随着那两条人影追去,越过了一片花圃精舍,瞥见二人停身在一座坟前。

借着花木的掩蔽,他停在三丈左右处,凝神望去。

只见,左首一人,身着黄衫,手执旱烟袋,年约五旬以上,另一个却是半截铁塔似的大汉,二人在坟前停了一阵,突然举步而行,绕着那坟墓察看。

杜君平暗暗奇道:“这坟墓可能是飘香谷主的埋骨之处……”

只见那黄衫老者举起手中的旱烟袋轻轻敲着坟上的砖头道:“这坟墓不似新砌,那飘香谷主的死讯传出不过半年,内中恐怕大有文章?”

那大汉不以为然地道:“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心眼竟然这么死,人死就死了,难道死还有假死了不成?”

黄衫老者冷笑一声道:“江湖上若果都像你这样一根肠子通到底,那也就没有什么纷争了。”

大汉哼了一声道:“我自知鬼心眼没有你们多,可是你倒说说看,她诈死是为了什么?”

黄衫老者冷冷地道:“当然有原因,不过这些说给你听也是对牛弹琴。”

大汉双目一瞪道:“哼!不知道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此刻墓内隐隐传出叮当之声,杜君平暗叫道:“怪了,难道他们已经派人进入墓中了?”

正当他挺身欲出之时,呼的一阵急风由头顶掠过,跟着响起一阵雄鸭叫似的怪笑,薛姑婆白发飘然,疾射似箭,厉声喝道:“瞎了眼的,盗墓竟然找上了飘香谷。”

黄衫老者霍地一转身,面对薛姑婆,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薛姑婆道:“飘香谷的总管,你们这群盗墓贼,是何来路?”

黄衫老者徐徐从身畔取出一方鬼头令符来,对着薛姑婆一扬手,道:“老朽是奉令办事。”

薛站婆认得那是天地盟的“鬼判令”,当下冷笑道:“阁下大概是河东牧叟上官延龄吧?”

上官廷龄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薛姑婆道:“你不过是天地盟的一个巡方使者罢了,竟敢这般对我谷主不敬?”

上官延龄不徐不疾地道:“不错,谢谷主原是本盟四大副盟主之一,因为她死得太过突兀,本使者奉命查究。”

薛姑婆嘿嘿冷笑两声,道:“依这样说,你们倒是一番好意了?”

上官廷龄道:“不错,薛总管有此看法,咱们就好商量了。”

薛姑婆冷冷说道:“我瞧不用了,本谷之事不劳旁人操心。”

身后蓦地又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道:“薛姑婆你暂歇着,等我来问他们。”

薛姑婆扭头见是素手龙女阮玲来到,便不言语了,阮玲对着上官延龄冷冷地道:“阁下既是来查家师的死因,便该先向我们说明才是正理,这般鬼鬼祟祟行事,那是极容易引起误会。”

上官延龄摇头道:“姑娘的话倒也是理,只是我们旨在暗访,怎可对人明言。”

阮玲突然眉头一皱,指着墓内道:“那是你们的人吧?快叫他们住手,若果因此遭到损伤,那时话更难讲了。”

她这话果然发生极大的效力,上官延龄轻轻一声啸,墓内风声飘然,一连跃出七八个黑衣人来。

上官延龄抢着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黑衣人同声答道:“那副棺材又重又牢固,一时片刻还真弄不开它呢。”

上官延龄一摆手截住话头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不用再说了。”

阮玲冷笑道:“阁下这一手实在玩得不够漂亮。家师身为天地盟四大副盟之一,谁敢对她怎么样?她老人家还用得着诈死吗?”

上官延龄捋着颔下鼠须,阴森森地道:“正因为谢谷主内功修为深湛,等闲之人决奈何不了她,才对她突然死去感到大有可疑,是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阮玲冷冷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人的生死实难预料,再说我们师徒情如母女,如若家师真的死得蹊跷,小女子岂有不闻不问之理。”

使双叉的大汉突然一声大吼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既奉命前来,便得查个水落石出。”

阮玲看了他一眼,认得此人是江湖有名的莽汉铁叉吴刚,随道:“若照吴大侠的意思,要怎样查法呢’”

吴刚一拍双叉道:“吴某用这只铁叉,开棺检验。”

阮玲把脸一沉道:“任何人敢于侵犯家师遗体,他就别想再出飘香谷。”

吴刚大吼道:“大爷就不信这个邪。”

薛姑婆一顿朱拐喝道:“你不妨试试看。”

双方正自剑拔弩张之际,暗影中倏起一声洪钟也似的佛号,一个胖大和尚,偕同一个中年书生,与一个中年剑客,缓步走了过来。

杜君平原先对上官延龄等暗中企图开棺验尸之事,已经觉得十分奇异,此刻又见这三人前来,更觉骇异,忖道:“这一僧二俗看来都不似坏人,难道也是为飘香谷主之死来的?由此看来,她的死去真是大有蹊跷呢?”

这时三人已行至阮玲身前,胖大和尚合十道:“这位想是阮姑娘了,贫僧峨媚普静。”

复又指着中年剑客与文生道:“这二位是青衫剑客尹仲秋,妙手书生马载。都与令师有过数面之雅……”

其实用不着他引见,阮玲早就认出来了,连忙行礼道:“几位前辈夤夜来谷,不知有何急事?”

普静禅师瞥了上官延龄一眼道:“风闻令师仙逝,特地前来祭奠一番。”

阮玲轻叹一声道:“几位来得正好,家师才死不久,可谓尸骨未寒,他们竟暗中前来开棺毁尸,这不是明明藐视飘香谷主人吗?”

普静蝉师寿眉一扬,口宣佛号道:“上官施主,这事果真吗?”

上官延龄取出鬼神判,虚空一举,扬声道:“不错,兄弟此来是奉命行事,查看谢谷主的死因。”

普静禅师点了点头道:“可曾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上官延龄尚未答言,妙手书生马载已摇着纸扇哈哈笑道:“盟主与飘香主的私交何等亲密,谢谷主若真的死得不明不白,只怕早已亲自进入江湖,何用劳动上官兄的大驾,依兄弟看来,这事或许有人假传圣旨吧?”

上官廷龄怒道:“马兄这是什么话?”

妙手书生仍然不徐不疾地道:“即令谢谷主果是阳寿已终,盟主也该亲来悼祭一番。如今他不露面,兄弟才觉得奇异,是以连上官兄带这一方鬼头令符也有怀疑。”

上官延龄冷笑道:“他来不来悼祭是他的意思,兄弟如何知道,倒是马兄对鬼头令符如此不敬,叫兄弟难于处理呢。”

妙手书生哈哈笑道:“对鬼头令不敬者‘死’是不是?这事是你巡方使者的权力,旁人无法参与意见。”

上官廷龄把脸一沉道:“马兄明知故犯,那是明欺兄弟无法处治你了。”

妙手书生哈哈笑道:“大使者,我怎么敢啦,不过你该知道,处理一派首要人物可没有那么简单呢,那得盟主召集四大副盟会商,并由盟主亲发龙纹金牌才行呢!”

杜君平暗中一惊道:“龙纹金牌?莫非就是红脸老人所给的那种金牌?”

随又暗中摇头道:“那不可能的,红脸老人怎会是天地盟的盟主?”

上官廷龄被妙手书生一番抢白,气得张口结舌,半晌方道:“今晚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对着领来的那批黑衣人一挥手道:“撤!”

当先纵起身形,飞向谷外奔去。

“哈哈……哈哈……”妙手书生仰面一阵大笑。

普静禅师寿眉微皱道:“马施主你说得大露骨啦,这一来是非便多了。”

妙手书生敛去笑容,沉哼一声道:“近年来天地盟所作所为实难令人满意,兄弟怀疑盟主的大权已经旁落。”

阮玲环扫了三人一眼,歉然道:“飘香谷向不留外客,恕小女子不留各位了。”

久未开言的青衫剑客突然开言道:“姑娘请不必客气,不过我们有几句话务请姑娘明说。”

阮玲眨着大眼瞥了他一眼道:“小女子尽我所知答复各位便是了。”

青衫剑客尹仲秋轻咳了一声道:“令师功参造化,春秋也并不高,纵然得病,也不致马上就死,是以我等怀疑其中定有别情。”

阮玲点头道;“大侠说得极是,家师果然不是病故……”

青衫剑客急道:“这样说她是被人家害死了?”

阮玲黯然点头道:“她老人家无意中被人暗中下毒,之后被人重手法所伤,以致回谷后便即死去……”

青衫剑客双目圆睁,跨前两步厉声道:“可曾留下什么话?”

阮玲抹着眼泪道:“她老人家说:我死之后,定有许多朋友来查问死因,可对他们说,复仇之事,不劳各位操心,如与飘香谷够得上那份交情的话,时机来到,说几句公道话就行。”

“就只这几句话?”青衫剑客激动地吼着。

阮玲平和地点了点头。

青衫剑客蓦地-声大吼道:“我知道这是谁干的了。别人或者可以放手,尹仲秋决不饶他。”

普静禅师口宣佛号道:“施主暂请保持冷静,眼前江湖杀机弥漫,稍一不慎便将引起无穷祸患。”

青衫剑客冷笑道:“禅师不必替我担忧,尹仲秋自有道理。”

普静禅师复又对阮玲合十道:“老衲此来名为祭悼令师,实际也是查究她的死因,如今既得姑娘这番言浯,已无留此必要,他日如若有用得着峨嵋派的地方,老衲决不推辞便是了。”

阮玲躬身谢道:“禅师古道热肠,小女子谨先谢过。”

青衫剑客与妙手书生也同声辞道:“我等深知姑娘必尚有难言之隐,只是此事却也无法越俎代庖,总之我们决不袖手就是。”

阮玲道:“恕小女子不留各位了。”

普静禅师等走后,杜君平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望着阮玲道:“两批来人虽然用心各有不同,但对令师之死,似是均有怀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阮玲道:“刚才所发生之事,杜兄没有莽撞出手,那是再好没有,至于家师死生之事,你最好不用操心。”

杜君平点头道:“在下局外之人,原也无权过问。”

阮玲微微一笑道:“夜深啦,杜兄请安息吧。”

杜君平回到阁内,心中奇异不已,他由阮玲的举止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那决不像一个身遭大变之人,谈起飘香谷主之死,虽也会落下几滴泪珠,可是哀而不伤。

他脑际慢慢推想着这些事,目光却在窗外转着,忽见通往飘香谷主坟堂的小径,飘悠悠地飞来了一条黑影,速度虽不算快,却轻灵飘忽,如同御风而行,不由吃了一惊,呼地坐了起来,此时黑影已越来越近,竟是一位面罩青纱,身御白绫宫装的中年妇人,只觉眼睛一花,来人已跃入了花海之内,竟踏着花朵,冉冉向亭阁飞来。

若换常人,必定认定那是花妖木魅之类鬼怪。

这时来人已越来越近,竟举起手来对他招了招,这明明是冲着他来的,由不得他不出去了,好在他此刻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心中有恃无恐,一推窗门,穿窗而出,双臂往上一抖,飘然落在一株榴花之上。

来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对他招了招手,疾若飘忽地向小径奔去。

杜君平心中虽疑窦丛生,脚下却已垫劲,尾随急追,他自服下千年何首乌,又经半年的勤修苦练,功力已然大进,转眼已追上那妇人。

中年妇人回身向他招了招手,便往坟堂内飞去,杜君平在外略略迟疑了一会,终于跨身进入。而中年妇人已悠闲地坐在一方石凳之上,徐徐地道:“你的进境很快,可惜时间太短!”

杜君平诧异地道:“芳驾是谁?”

中年妇人答非所问地道:“你的来意老身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尽三晚工夫教会你飘香步,如果三晚之内你无法学会,那就只能怨你自己太过愚顽。”

杜君平恍然大悟道:“前辈是飘香谷主?”

蒙面妇人摇了摇头道:“不用多问,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世间哪来的第二个谢紫云?”

“那么你是谁呢?”杜君平搔着头皮道:“据在下所知,飘香步乃是飘香谷不传秘学。”

蒙面妇人哑然失笑道:“但对你却是例外,这就和传给阮玲,王珍她们姐妹是一样的情况。”

杜君平道:“这样说来,你是阮玲姑娘的师姐或是谢前辈的同门罗?”

蒙面妇人微现愠邑道:“你的来意仅是学飘香步,不必问那么多了。”

蒙面妇人也不再提旁事,竟自嘴里讲述,脚下演练地教了起来。

这种飘香步玄奥无比,杜君平虽属聪明绝顶,仍然搅得头晕脑胀,出了一身大汗。约莫练了有一个更次,蒙面妇人突然停下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可再来,但务必谨慎,连薛姑婆也不可让她知道。”

如此一连三天,杜君平已然把飘香步学会,蒙面妇人这才长吁一口气道:“你的天份确实很高,今后只须勤加习练就行了。”

杜君平点了点头道:“承蒙传绝学,我能不能请教前辈的姓名?”

蒙面妇人轻叹一声道:“孩子,不用多问啦,等到可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杜君平无可奈何地又道:“那位让我来飘香谷的红脸老人,想来是前辈的朋友,他除请前辈教我飘香步法,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蒙面妇人沉吟了一会道:“这二日内你就可以离开黄山了,在云梦山区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你,记住,仍是这身打扮,不可改换装束。”

杜君平点点头道:“一切我都可以遵守,只是好些事都把我蒙在鼓里,心里很有点纳闷呢。”

蒙面妇人温和地道:“孩子,忍耐点,并非事事瞒你,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事也许你不久就可以明白。”

杜君平道:“这是那位红脸老人的意思?”

蒙面妇人点点道:“不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不过自今以后,也许事事要靠你自己的机智呢,他不能造就一个事事都依赖别人的废物,这点你明白吗?”

杜君平皱着眉头道:“我一点都不明白。”

荤面妇人微微笑道:“我只能说到这里,去吧。”

杜君平无可奈何,只得怏怏回转亭阁之内。三天来一直赶着学飘香步,把原来的功课也耽下了,是以又做了一会功课才睡下。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仍然未醒,耳听门外高叫道:

“杜兄醒来没有,该起来赶路啦。”

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开门一看,只见阮玲,王珍姐妹双双含笑站立门口,王珍手里还拿着一个沉重的包袱,笑哈哈地道:“杜兄睡得好香啊!”

杜君平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笑道:“夜来贪做了一点功课,不想一睡就睡到这个时候,倒让姑娘们久等了。”

阮玲含笑道:“并非愚姐妹赶你走,实是杜兄的事不能久耽,你的马薛姑婆已经一切替你备好了,包袱也替你收拾好了,里面有足够使用的银两,杜兄现在就可起程了。”

杜君平先是一怔,旋即省悟,接过包袱谢道:“这几天多有打扰,在下也不客气了,以后有机会再行道谢吧!”

阮玲微微含笑道:“不必客气,愚姐妹不久也将进入江湖,以后仰仗杜兄的地方多着呢。”

杜君平提着包袱大踏步踌出阁外,阮玲从后赶上,递给他一个玉瓶道:“这是家师采集多种灵花配成的百花仙露,功解百毒,杜兄行走江湖一定用得着。”

杜君平接过谢了,随手揣入怀中,纵身上马,挥了挥手道:“在下就此告别了。”

阮玲和王珍齐声道:“恕我们不远送了。”

杜君平心里有事,一路纵骑疾驰,两天工夫,已然进入了云梦山区,心中不禁踌躇起来,蒙面妇人仅说有人在等着他,偌大的山区,究竟往哪里去寻找呢?”

正当他四处了望,意图有所发现时,突然一阵哈哈狂笑,路旁一排闪出六个人来,内中有道士、有叫化、渔翁,还有秀才衣着的人物,来人年龄都在五旬以上,内中一个独臂叫化,排众而出,道:“老叫化算计你该来了。”

杜君平愕然道:“尊驾认错了人吧?”

叫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嘻嘻笑道:“大概错不了,随我来吧!”

杜君平道:“各位是……”

独臂叫化哈哈一笑接道:“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人,大概不会不认识我们江南六君子,老叫化就是人称万里独行客的奚容。”

杜君平恍然暗道:对了,师父曾经提过江湖上有这么六个人物,身份各不相同,但却情投意合,结伴行走江湖,为人十分正派,是以赢得六君子的美号。于是拱手一礼道:“原来是江南六君子,在下失敬啦。”

奚容一挥手道:“不用多礼,请跟着老叫化走吧。”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