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的日子是无聊且枯燥的,被关在太子宫里抄书更是雪上加霜。白玉珑一瞥守在书房门口的八个宫人,把手中毛笔一扔,也不抄书了,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坐在不远处的雪傲寒则神情专注,一笔一划认真抄写着《守礼》的内容,他运笔有力流畅,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唉——”白玉珑见某人不理他,仍在自顾自地抄书,叹气声便一声比一声大起来,势要吸引某人的注意力才肯罢休。
雪傲寒的专注被一声声叹息打断,他停笔搁砚,看向某个无病呻吟的人,“怎么一直叹气?是身体不舒服吗?”
白玉珑见人已上钩,旋即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指了指自己胸口道:“我这里很难受,感觉快要死了。”
“这么严重!我去叫御医!”雪傲寒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就要冲出书房。
白玉珑有被吓到,他只顾着吸引雪傲寒的注意力,居然忘了这家伙是那种爱较真的性格,“哎哎,傲寒,你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书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立即进来一人,“两位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出去、出去。”白玉珑不耐烦地朝宫人挥手驱赶,宫人不敢多问,依言退了出去。
雪傲寒来到他身边,担忧道:“怎么不让宫人叫御医?你不是很难受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抄书太闷人,有点受不了而已。”白玉珑无奈说出一直叹气的原因。
雪傲寒闻言一笑,弯腰拾起刚刚白玉珑扔掉的毛笔,擦去上面灰尘,重新蘸好墨后,把笔朝白玉珑面前一递,“尽快抄完书,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玉珑不去接笔,瘫在椅子上摇头叹气,“可这都第三天了,我才抄了两遍不到,五十遍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只要一直抄,总能抄完的。”雪傲寒见白玉珑不接笔,遂把笔在砚台上摆好。
“傲寒,我其实是想让你把守在门口的人都揍趴下,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白玉珑双手握拳轮番朝虚空挥了几下,示意道。
雪傲寒笑道:“这样确实能出去,但宫人肯定会告诉父皇,后果很可能就是我们被罚抄一百遍《守礼》。”
白玉珑听罢直接把半张脸埋在书案上,剩下的半张脸流露出颓废的神情,“你说的没错,可我实在不想抄书了,要不你帮我抄吧。”
雪傲寒犹豫道:“这…”
白玉珑趁机开起了玩笑,“谁叫你被人迷晕,害得我被抓不能按时回宫,你要是再厉害点,我们不就不用抄书了?”
“……”雪傲寒没有反驳,眼神略微暗淡,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书案前,一声不响地继续抄书。白玉珑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甚觉奇怪,抬起头看了一眼雪傲寒的方向。
只见雪傲寒面色沉重,额头上隐约现出汗水,他写字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将近一倍。白玉珑见他这样子顿感不妙,立即来到他身边,“傲寒,我刚刚的话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啊。”
“其实殿下说的没错,都怪我技不如人才会害你被罚,我会想办法抄完殿下那一份的。”雪傲寒只抬头看了一眼白玉珑,就继续奋笔疾书。
“够了!”白玉珑一把夺过雪傲寒手中毛笔,让他抬头看自己,“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我明明不是真的想责怪你,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确实是我太笨了,不能明白殿下的意思。”雪傲寒脸色灰败道。
“你!我的那一份不用你抄,我自己有手。”白玉珑见他这样子,胸中冒出一股无名火,却又不想发泄到他身上。
两人有了矛盾,第一次不欢而散。
另一边,寒临城内一处偏僻民屋的小院内,那日拯救白玉珑两人的赤发男子正和一名黑发男子研究着围棋。
“这围棋的规则虽简单,但一下起来就变得好复杂。”黑发男人左手翻阅棋谱研究,右手执白子在棋盘上落子,他的话不知是说给坐在他对面的赤发男人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赤发男人一手来回抛着几枚黑子,显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就是你说的解闷方法?我觉得好没意思。”
“呃…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吗?”黑发男人尴尬地放下正在研究的棋谱,看向赤发男人。
赤发男人肯定地点点头,停下来回抛黑子的动作,“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还是出门逛逛吧。”
“不行,你这一头红发出门,会吓到人的。”黑发男人拒绝道,转头收拾起散落在棋盘上的黑白两子。
赤发男人随手把手中黑子抛回棋罐中,站起身来一边伸懒腰,一边仰天长叹道:“哪一天我要是死了,就是被活活闷死的。”
黑发男人无奈笑笑,“那你要怎样才不会被闷死啊?”
赤发男人来了兴致,趁黑发男人不注意,直接把黑发男人扑倒在地。黑发男人情急之下胡乱抓了一下,正好打翻了他刚刚收拾好的棋罐,黑白两子随之散落一地,混杂在一起。
黑发男人拍了拍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的赤发男人,“大白天的,万一有人敲门怎么办?”
赤发男人缩减两人之间所剩不多的缝隙,凑近黑发男人的薄唇,“没事,我们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敲过门。”
“别在院子里,回屋再…”黑发男人话没说完,就被赤发男人以嘴封唇,两人呼吸凌乱,动情地缠绵深吻起来。
“咚咚咚!”一阵清亮有节奏的敲门声惊扰了院中接吻的两人,他们唇舌分离,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方向。
“真的有人来了,你快去屋里躲躲,别让人看见。”黑发男人笑道。
赤发男人被打扰了兴致,语气中充满了不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黑发男人推着不情不愿的赤发男人进了屋,顺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才去开门。
他一开门,便见到了一老一少的两人,“两位有什么事吗?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
为首的老人回道:“老朽姓方名痕,此次是专门来见你的,还有躲在屋里的那位,不妨也出来和老朽谈谈?”
黑发男人先是一惊,继而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一老一少两人,片刻后面带微笑地侧身让两人进入庭院,确认没人看见后才关上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