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薛红突然睁眼,带纹路的天花板,是他没见过的花样,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他的住所。顶棚中间的灯是黑框,加上浅茶色玻璃色调的灯罩,这里的的确确是个陌生的环境。刚开始薛红以为是睡觉睡懵的关系,闭上眼在脑中思索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是在一处密林里的,再睁眼,还是刚才那个画面。
薛红默默起身,环顾四周,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着瓶瓶罐罐,才反应过来吸了口气,脂粉的香味从鼻腔而入。心跳的加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陌生的环境带来的不安,他下床的时候特地看了眼地板的颜色——深棕色,在记忆里是没有的……地上摆着一双拖鞋,他没有去穿,光着脚板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倾听外面的声音。
——16怎么说。
——sixteen。
……
听起来是孩子和妈妈的对话,这下子更让他疑惑了,薛红反应过来赶紧走到梳妆台前看看自己是不是别人的样子。果然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镜子里的人明明白白的可以看出就是别人。
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愈发接近,薛红慌张了,一只手捂着嘴巴,眼睛一会看着床想着要不再躺回去,一会又看向房门,思考着要怎么面对来人。脑袋已经紧张到无法思考的薛红咽下口水,哆嗦着手看着门被打开,桥双双见到他愣愣的站在那里,笑了下,说:“你醒了啊,去洗洗吃饭了。”
“哦。”薛红声音轻到只能自己听到,等夜明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敢进去洗漱,关上厕所的门,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洒,一遍又一遍,发现除了让自己更加清醒外,没有任何魔法的效果。镜子里的男人圆圆的脸,薛红清楚自己是第一次见这个人。
“看来是穿越了,唉,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墙上有好几个毛巾,不知道那个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用的,薛红没敢用,就拿台子上放着的一次性化妆巾随便擦干净,上了个厕所才深吸了口气走到客厅。
桥双双坐在沙发上,孩子坐在茶几前,见到薛红喊了一声:“叔叔你起来啦!”
薛红瞬间感觉到自己脸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的:“嗯……嗯……醒了。”
现在的情况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敢坐在桥双双的身边,毕竟不熟;也不敢跟孩子走的太近,还是因为不熟。
正当薛红困窘的时刻,桥双双则指示孩子:“来,你把刚才做的算数题给叔叔看看。”
薛红心里还想着“不要啊!”,留着不到三毫米寸头的孩子拿起本子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拿去!”
见薛红没有接,孩子直接往他肚子一按,也不管他有没有接住,转身就走。
薛红下意识地接住往下掉的书,随手翻了几页,上面的字写的很大,是一个刚学字的孩子写的样子,不过结果都是正确的。
桥双双抬起头看着他,很高兴地说:“我跟你说,小圆点可厉害了,会念到一百了。还会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外文数字也会念到一百诶。你说,他是不是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
“也就一般吧!”薛红想到自己像他这岁数都可以看文章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桥双双不乐意了,很不满丈夫的态度,声音拔高了几度:“什么叫还行?他才五岁多,会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好吧!……别理你陈叔叔的话,我们小圆点可棒了,姨姨教什么你都能一下子学会!哎呀!你怎么这么棒棒啊!”
薛红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看着桥双双抱着孩子疼爱的样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看着小孩很面熟的样子……薛红有些烦躁地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了下头发,头皮很痛,不像在做梦的样子。
见薛红态度冷漠,桥双双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先温柔地安抚孩子:“小圆点,你先自己在这里玩,姨姨和叔叔有点事要做,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叫我哦。”
桥双双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向薛红走来,吓得他后退了两步,随后被桥双双一个眼神给吓住:“跟我进来!”
桥双双伸出左手两手指拉住薛红臂弯处的袖子,从客厅又拉回了房间,命令他关上门,坐在床脚,那眼神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诶?我说你什么情况?!你干甚呢?”桥双双心想这家伙是不是不想装了,今天在孩子面前摆出这种态度。
“我——什么也没有干阿!”薛红还纳闷呢?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干,刚出房间就被叫回去训话。
“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回答?在孩子面前你怎么能说‘还行吧’,你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告诉我陈老师!他才五岁多,能算出这么多已经比很多小孩厉害多了,我小时候可什么都不会,二年级了算数都没他这么好的。”
“那——你——是有点拉后腿了。”薛红一副理中客的样子,陈述着事实。
这把桥双双又气到不行,现在她都有点后悔怎么找了个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和那个孩子的亲爹不相上下。
“我是跟你说这些的吗?我说陈述,你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你生孩子,嫉妒呢?我可是检查过的,不是我的问题!诶——!很久以前我就说了,你要是看不惯这孩子,我们可以离婚,你再找一个。好聚好散,就这样简单,诶!不要这样憋着有话大家说开!”
桥双双抱着手肘,头偏到另一边,不打算去看陈述的脸。
这状况,刚穿过来的薛红哪里搞得明白,站在那嗯啊了半天,就吐出几个字:“我……不是……不会那样。”
桥双双回过头盯着地板看了会,再抬头看着陈述,眼睛已经红了,“我收养小圆点你说你没意见的。”
“我当然没意见!”薛红急忙接话。
“那你能不能表现出一个好爸爸的样子来,是你不让他叫你爸爸,所以他喊叔叔……”桥双双浑身已经在发抖,但还是保持着轻声细语地说话:“他妈临死前,我答应过她要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我做到了,麻烦你,希望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好好说话行不行?”
“嗯嗯……”薛红心跳飞快,什么也无法思考,脑部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等下出去,小圆点要是给你看他做的什么东西,麻烦你,称赞他。……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样,请称赞他!还有……不要在他面前说他同学的事情!”
“啊!?”
“昨天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你要跟我送他去学校,请你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个同学怎么样,或者那个同学的妈妈怎么样!等他进学校了,你再跟我聊这些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但是,请你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行不行?!”
“行行。”这下子薛红表现的比前面要好很多,笔直的站着,手被在身后,乖乖地听着桥双双的“教导”。
桥双双觉得自己累死了,嫁了个老师,跟养了个儿子差不多,各种要给他讲道理,有时候都觉得他在学校人际关系是不是差到没人愿意理他。
桥双双坐在副驾驶向驾驶位的夜明霜哭诉自己刚才遇到的“灵异”事件,一直到了住处她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是不是要去烧香啊!”桥双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你说他为什么叫我快下车?是不是我真的会出车祸什么的?”
桥双双絮絮叨叨了一路,夜明霜也安慰了一路,很无奈地再一次回复她:“可能是他穿越的时候遇到信息乱流了,所以才会出现又消失了。人家这个消息根本就不是留给你的!你又不认识人家!纠结这种破事干什么?!”
“可你前面还说他如果真的是来提醒我的,就不会只来一次。”桥双双红着眼睛嘟着嘴说。
“我——那只是我的一种推测而已,我说了很多种情况,都是在帮你分析,你不能听了后面忘了前面,或者直接把我说的可能性就往你想的那方面去靠!先,先回家!服了你这女人,我说了那么多种可能,你还能想着去拜佛,我也是醉了!”
“人家害怕嘛!”桥双双拉着她的手哭哭啼啼。
“怕什么?人家叫你快下车,你不没下车吗?明天上班就不要开车了,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吧。他总不能9再叫你下车吧?”
桥双双一听,有道理,就把拜佛烧香的事先放一放,坐几天的地铁看看再说。
陶然在时空信息里看到有人在车里安装了□□,急忙联系薛红,却发现跨时空的联系方式被屏蔽了,焦急地陶然选择直接前往。
“快下车——!”陶然在窗外拍打着玻璃,里面的女子却听不懂他的意思。
陶然发现自己走错了时空,干净退了回来,此时的他身上已经被淋湿,想着换身衣服再行动一次,随手就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本想着缓解一下口干舌燥的状态的。
陶然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已经晚了,毒发很快就让他倒地不起,想努力的看清那个人的面目也不可能了,他的眼球已经固定,嘴吐出的白沫也停止了动作。西装男子拿走他的工作牌戴在自己身上,顺手整了下他的衣服,本想着直接把尸体送走的,见他头发个整齐的衣服不太搭,于是又帮忙整理了下他的发型。到最后,西装男子的强迫症上来,又觉得衣服有一块干,一块湿的,看得很不顺眼,干脆就把衣服弄干了又给他穿了回去,鞋子和袜子湿的地方看不到,也就不管了。
然后随便选了个时间把人丢了,自己拿着陶然的工作证去找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