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苗按着记忆一路走进教室,离上早自习只有十分钟了,教室里熙熙攘攘,各色教科书和试卷在课桌上垒成山高,遮住了大多数人的面容。
同学们跟麻雀似的堆成堆,叽叽喳喳纠结着刚下发的随堂考试卷。
座位是按照月考成绩排的,和寻常学校没什么两样,好的坐前面,差的坐后面,这样来看,最后两套桌椅自然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
……没错,倒数第一是盛尤,倒数第二是容苗。
容苗一想起这个,就无语凝噎。
原主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天天把自己的成绩扯出来,摊在反派面前,笑他考得差?凭她三十五分的数学试卷和反派的大白卷子?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没什么问题,原主的确考得比反派好。
她确定好位置后,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穿过排排桌椅去后面。
动静不大,但是迅速被前排的同学注意到。
本身大早上的,刚起不久,学生们困到脑袋一点一点,还得强打精神补作业,就连部分好学生也免不了这些。
他们磕磕绊绊地补着试卷,然而这玩意儿枯燥无聊,注意力立刻被门口走进来的少女吸引走。
潘浩林在数学试卷上艰难地写下一个解,再写下一个冒号,然后咬着笔头满脑子问号。
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意志力被瓦解,他呸地吐掉笔头,听见动静,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容苗走进来,还一愣。
背着包的少女面容平静,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乖巧地垂落下来。虽然和平时一样,被学校老师按头穿着校服,但潘浩林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正好对上少女的眼睛。
糟糕!容苗一定会不高兴别人这么盯着他,骂两句都算是轻的了……
潘浩林畏惧地缩手,做贼心虚般竖起试卷,挡住两人对视的目光,过了会儿才悄悄放下试卷,面前人已经不见了,他往后看,容苗出现在后排。
他松了口气,用手肘捅捅自己同桌:“喂……”
“干啥,有屁快放。”同桌作为修仙人士,补作业补得飞起。
“你觉不觉得……”潘浩林吞吞吐吐。
同桌愤怒地把笔一扔:“你瞎几把断句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容苗她……”
看着同桌就要暴打他狗头,潘浩林强行停止大喘气:“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她今天进来表情居然这么平静还不说话是不是昨天被盛哥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嗯?
同桌同样一愣,两颗脑袋一起扭过去,偷偷摸摸,琢磨出点容苗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
“说不定人家口腔溃疡还没好,不想跟你逼逼。说,这个答案是什么。”
……
容苗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还在想自己该怎么面对反派。
然而今天坐在隔壁位置上的,不是盛尤,而是另外一个不生不熟的面孔,是另外一组的最后排,坐在盛尤的位置上□□地赶作业。
她豁然抬头,在靠门边发现了熟悉的趴在桌子上睡的背影,盛尤换到那边去了。
反派跑的这么远,她要怎么刷反派好感度?
……总不能舔着脸凑到反派边上去,太掉价了,她容苗还放不下这点骄傲。
作为猫的时候就够呛了,被盛尤拎着后颈皮薅来薅去,没想到当个人也这么难,还是等过段时间,盛尤气稍微消些,再试试看刷点好感保条命。
她呼啦拉开椅子,补作业的同桌才发现她到来,从试卷堆里抬起头。
作为班级里唯一的倒数第三,新同桌十分没有尊严:“……容苗,你要不要也要抄作业?”双手捧上作业。
容苗瞧了一眼角落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坐这里?”
“哦……早上盛哥叫我换个位置。”
说盛尤大早上的拄在办公室门口,拦住刚到的班主任不放,要他给自己和容苗随便谁换个位置。
座位的确是照着月考成绩排的,但班主任自然也有权利调换同学的座位。
本来应该找个理由,但是班主任看着盛尤的脸庞,发愁地想起来这对倒数同桌已经不止一次吵架,还不顾性别差异,差点在教室里打架的事实。
盛尤平静道:“为了安静。”
班主任:“……好好好,换换换。”
容苗听完,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言不发地坐下来,把背包挂在椅子背上。
同桌小小小声说完这件事,惊奇地发现容苗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生气,还稀奇地瞧了她两眼:“你不去找盛哥吗?”
“你这话怎么跟我倒贴似的。”容苗皱眉。
“这不是以为你还得吵架嘛……”新同桌小声再小声,耿直的不行。
吵什么吵,合着原主的日常就是吵架了是不是?
容苗桌面空荡荡的,她看了看领座,沉思片刻,把几门主要科目的课本从抽屉里搬出来,整整齐齐往桌角一垒。
这时前边发生了骚动,容苗没顾得上理。直到人抱着试卷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要交作业了。
而她昨天晚上背包落在小树林里,而整个人经历了十分魔幻的事情,比方说变成只美貌的猫,然后被反派拎进家门。
课代表尽职尽责,怀里堆着一摞试卷。
他对上容苗,还没说话,先被自己吓了个彻彻底底:“你先,先找几张抄一下……不,不行的话我就交白卷上去,没关系的。”
容苗看着他的模样,深刻地反思记忆里的原主有这么可怕吗?好好一人吓成这样?
很快,记忆被容苗从脑海里翻出来。
原来是某次课代表杜天成过来交作业,原主一个字没动,抽出张白纸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不想写,爱交不交。
之后小课代表就被吓了个彻底,哆哆嗦嗦,拿着那张白纸跑了。
容苗对着这段记忆简直无语。
她示意别的地方:“你先去交别的组,我把试卷写了。”
原本以为她又要交一张白纸上去,没想到容苗今天态度意外的好!杜天成手一抖,差点没抱稳手里的试卷,扭头就往另外的组跑去。
跑之前还特意问一句:“我把我的给你抄吧?”
容苗扫了一眼课桌上空白的数学试卷:“……不用。”这么简单的试卷居然还要抄。
课代表和新同桌,以及前面竖起耳朵听后排动静的前桌都以为,容苗只是嫌麻烦,打算随便划拉两个选择题就交上去。
同桌自认为也只是个倒数的菜鸡,没资格对抄作业这件事发表看法。
见今天容苗心情意外的好,既没有张口骂人,也没有反反复复炫耀她有对在国外做生意的爹妈,比之前简直文静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见容苗不生气,便忍不住开始瞎逼逼。
“你写这种试卷的时候,要记住一件事,选择题口诀肯定知道的,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话还没说完,就先闭上了嘴。
只见容苗好像连题目都没看清楚,就是随便扫两眼,就往上填了个选项,看上去瞎蒙的本事比他还厉害。
所有人:……行吧,看来真的是瞎选的。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突然魔幻了起来,容苗飞速写完选择题,在所有人始料不及下,进了填空题。
同桌再次凑上去,选择题可以随便选个ABCD上去,那填空题总不能这么干了吧?
可惜在填空题里,容苗的速度也一点没有慢下来,而且写着写着,她左手拿着水笔,右手拿着铅笔,一只手飞速地在试卷边缘打起草稿,一只手迅速地填上答案。
……不说答案到底正不正确,起码这操作给人看傻了。
数学课代表收完了一圈卷子,盛尤那张压胳膊肘底下的卷子他实在没胆子收,只好过来看看容苗写的怎么样。
没想到一过来,看见周围人下巴落了一地。
“怎,怎么了?”他始料不及,结结巴巴道。
没人指路,他自己去瞧,正好看见容苗写完最后一道大题,从容地扣上笔帽,从头到尾只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