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我是专业的 第10章 CG

徐长贵趴倒在地上，整个后脑勺被钝器打得塌陷下去，暗红的血液浸湿了整个头皮，身子时不时地抽搐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恍惚间像极了十几分钟前被开膛破肚的徐进文。

付空山一棍子敲下去的时候，视觉上很暴力，听起来也很刺激，但是真正打在脑袋上感觉到的是绵软的触感：“好像史莱姆啊——啪叽一下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为了减轻全息游戏对玩家现实生活的影响，审查不仅会对游戏进行分级，还会要求游戏制作方采用各种方法对其中的细节进行特殊处理，比如《婉君》里哈哈对“人类”、“宠物”等角色的击打效果进行了改动，只保留了音效和视觉的体验，才会有付空山关于史莱姆的比喻。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血液顺着桌角汇成细细的一缕往下流，书房里一片狼藉。游戏的通关播报响起后，付空山眼前的一切慢慢扭曲，几乎是一眨眼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某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崭新的书籍，随着书页的翻动，纸张渐渐发黄变脆，桌子上的摆设也在不断变动，好像电影里经常会用到的延时摄影，最后被一只关节突出、肤色苍白的手拿起。

【来了来了！哈哈的CG，你值得拥有！】

这是一本某道士下山除妖的自传，灰扑扑的封面里面是各种惊世骇俗的故事，机缘巧合之下被送到了徐进文这里——父亲徐长贵新纳了一房姨娘，整个徐府都沉浸在一片筹办喜事的氛围中，自幼病痛缠身的他则被要求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得冲撞了喜事。为了排解寂寞，温柔内向的妻子婉君送来了几本志怪小说，其中就有这本看着平平无奇的书。

这位道士在人间游历时遇见了许多鬼怪：逗留人间的鬼魂一般都是心有执念或生前就作恶多端的，前者只消成全执念即可往生，后者则稍微有些麻烦，这种恶鬼无法超度，需要找到致死凶器，重现案发现场的经过，才能彻底消灭它。各类精怪化则更为复杂，有些懵懵懂懂被他点化，有些早已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他还据此记录了一些精怪的习性。譬如山野动物修炼成精后，需要经人指点才能走上正道，将来有机会得道成仙，否则往往会因各种机缘食得人肉，堕落成妖，从此在人间四处祸害，直至身死。

以作者师叔守道曾遇到的妖怪“云娘”为例，这妖怪原本是某座山里的一只公狐狸，修炼成精之时恰巧有村民将身上还带着血丝和胎盘的女婴丢入了洞里，它吃了婴儿肉后凶性大发，主动进入村里开始捕食人肉。

这个年代的女人地位低下且讲究三从四德，若是化作男子勾引女人，见面困难不说还只能躲躲藏藏，要是被发现还会被全家的男性殴打驱逐。所以这公狐狸好不容易吃了一次女人肉后便用幻术改了性别，幻化成美貌的寡妇，并自称云娘，以家乡战乱的理由住进了村子里。

在一众乡野村妇中，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守着一间围墙低矮的屋子，炙热的太阳烤得她心烦，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嘴唇，一颗颗汗水顺着打湿的鬓发没入衣衫里。

那些男人没一个敢光明正大地看她，却默契地趁着夜色翻进屋内，半晌后又提着裤腰带神情餍足又猥琐的离开这里。

云娘虽然只是一只狐狸，却深刻的懂得低调长远的道理。它看着屋子里中了幻术后迫不及待抱作一团的男人，腥臭的涎水顺着尖齿滴到肚子的毛发上，一点儿也不因他们脸上扭曲狰狞的表情而倒胃口；相反，它眼里只有这些即将入口的肉类：结实弹牙的臂膀，可以撕成一条一条的手臂，油脂喷香的肚皮……渐渐地，云娘屋子里的男人越来越多，直到某一天，全部死去。

守道游经这里时，整个村子的男性和小孩已经成为了云娘的盘中餐，它的妖力已经变得十分强大。面对一般的精怪，守道自是一番斗法后顺利收服，可云娘吃了太多人肉，法力远胜于他，于是他便装作被云娘迷了心智的样子，吐露了一些“秘密”：万物修炼都是为了成仙，一般的动物幻化出人形后都是暂时的，只有法力高强的精怪才能真正修炼出人形，以人身经历各种考验，成功后才能位列仙班。不过这其中也有些捷径，取新鲜死亡尸体的头发、舌头和心脏进行供奉，妖怪便可以进入尸体代替此人，算作修炼出了人形，便可以历劫成仙了。

事实上，杀过人、吃过人肉的妖怪此生都无法修炼出人形，更遑论成仙。至于这供奉的方法其实出自一个邪术，是某些人利用尸体喂养和控制妖怪的一种方法，这法子可以使人类完全驱使妖怪，不过需要经常给妖怪更换身体，因此行此法者常背有命案。

守道将这个邪术稍作改变后交给了云娘，进入人体的云娘因为法力犹存而放松警惕，不知道它此时的身体已经不似原来的铜臂铁骨，守道只要小心躲过攻击，一把简简单单的法器就可以杀死它。不过云娘已在人间逍遥十数载，法术实在高强，又颇懂狡兔三窟，最终还是逃走了。

文章虽然用词简单，甚至没有太多描写，徐进文还是被这离奇有趣的故事吸引了，明明已经到了平日里睡觉的时候，还想接着看完。

这人写着写着又开始批评起来，说世上总有些半灌水响叮当的人胡乱搅合，为了博人眼球完全湖边乱造的就不说了，最可恨的是有些人仗着自己懂了一星半点就敢大放厥词。这狐狸成精后明明有男有女，他偏在书里写狐妖都是些崇拜男子体魄的母狐狸，只要打杀家里的女人就不怕出事；正经狐仙重点在“仙”，一般都是整个村或县里供奉以求庇佑的，他却敢随便摆点东西就请神，闹得人家鸡犬不宁。

“还崇拜男子体魄，我是狐狸都觉得晦气！”这作者实在有趣，自己写的书还要时不时跳出故事来评价几句，惹得徐进文低笑起来。

“呵呵——咳，咳！”

“夫君——”婉君推门进来，一边轻轻地给他拍背，一边冲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嗔怪地摇头。

【emmm，所以说之前找到那些书是乱写的？】

【不对啊，有些内容是能对得上的啊】

【他都说了为了迎合人们的猎奇心理，很多东西都是乱写乱编的，再加上有些倒懂不懂的，肯定就是真假参半啦】

【妈妈问我为什么冲着电脑啃柠檬，可恶！】

【姐妹们准备开磕喽！】

“应该就是这样吧？这个云娘还会出现吗？”付空山坐在松软厚实的白色沙发上，一手拿着苹果啃，一手开了一罐肥宅快乐水——通关结束后玩家会进入待机模式，主要是观看CG，了解完整的副本故事背景。而“待机模式”就是游戏设置的一间小屋子（俗称“小黑屋”），里面的家具和摆设都是系统默认的，当然，氪佬也可以随意更换啦，付空山还在商城里看见了一张超大的蹦床！

进入待机模式后，玩家会以意识的形态投入CG中，但是身体还可以看见并拿取小黑屋的东西，不过开了主播模式后观众只能看见CG，看不见付空山窝进沙发里有吃有喝好不惬意的样子

手持游戏机平板和众多娱乐软件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JPG

婉君和徐进文一高一矮相互搀扶着走出了书房，他们的背影渐渐淡化，时间线回到二十多年前，进度也开始加快。

徐长贵本来是一个农夫，一次意外救了一家商户的小姐江淑兰，成就了一段姻缘。然而时过境迁，小姐的父母相继去世，徐长贵的生意越做越大，心也越来越野。最开始的时候，徐长贵还会伪装，他会带虎头虎脑的大儿子一起出门看烟花，也记得抱起自己先天不足的二儿子温声对夫人说辛苦了。随着江淑兰的身体越来越弱，他渐渐地放弃了伪装，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结交权贵，还要把小小年纪的大儿子带到风月场所，美名曰“经历人事”。

瘦瘦小小的徐进文被包裹进厚实的衣服里，皱巴着小脸朝小伙伴小声道：“娘最近喝的药越来越苦了，父亲还把以前照顾娘身体的人都赶走了，娘都说新来的下人总是笨手笨脚的。”

两个小不点头挨着头，手上还拿着糖葫芦晃悠。小孩子不会用力，晶莹可口的果子堪堪要掉到地上了，又被两排小米牙叼住。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才总是不回家”小徐进文拢拢衣领，尽力压制住冷空气吹进喉咙里想要咳嗽的冲动，小脸儿憋得通红，“我想好了，我今年的生辰愿望是长得高高的，不要再生病了！这样爹就会回家了！”

小婉君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巴掌豪气的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你这是两个愿望，不作数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我今年的愿望借给你，记得明年还啊！”

巷子口传来大人的呼唤声，小婉君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叶子，胖墩墩的二头身像颗炮弹似的往外冲：“我娘又来找我了，下次出来玩啊！”

“糖葫芦！”付空山看见婉君手上还没吃完的糖葫芦掉到了地上，亮晶晶的果子立马滚了一层灰，心痛道。

【主播真情实感的心痛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怎么没有啊呜呜呜】

【笑死，我有一个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竹马却毫不心动，可能因为他狂炫23包辣条后窜稀的样子实在太深刻了吧（冷漠】

徐进文因为身体原因被困在院子里，父亲和大哥常常见不到人影，母亲躺在榻上，只有一碗又一碗中药送进去时才能看见她的小半截下巴和半只手掌。他好像被遗忘在了西院，还好偶尔有青梅婉君的陪伴才显得不那么寂寞。

他的世界太小了，婉君从小时候的大大咧咧到现在羞涩内敛的变化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好奇心和精力，全然不知外面的动静。

徐长贵接管了岳父的生意，头两年还有人当面笑他上门女婿，后来就再没有人敢嘲笑这个极会攀附权贵的姑爷了，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和那些刻有“江氏布庄”的牌匾都一起消失了。

俗话说男人的三大美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徐长贵一个半文盲做不了官，可是生意上无往不利，生产时遭了大罪的妻子也卧病在床管不了他，自认是潇洒的“人生赢家”。

妻子温柔小意地对他说注意身体少喝些酒，他愤愤地认为妻子是看不起他；生意场上有钱有势的老爷羞辱他让他学狗叫，他却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而感恩戴德。

徐长贵从不关心布庄的生意，他只在乎权贵老爷们玩得是否尽兴，不论布匹质量，不管账面支出，反正老爷们总能让他有得赚。只是时局变化太快了，这些老爷们上一秒还得势，下一秒就掉了脑袋。徐长贵倒不是因为“朋友”死了难过，而是旧的关系有时候还没来得及用，新的关系又要花钱花人。

为此，一向没什么做生意天赋的徐长贵竟然琢磨出了一项“绝顶聪明”的投资：他将城里的所有孤儿都收养起来，让他们去自己修建的学堂读书写字。城里的百姓夸他菩萨心肠，却看不见那些肠肥脑满的老爷掉着装满民脂民膏的肚子，死死地压住那些绝望哭泣的少男少女的模样。

学堂变成了丑陋怪物出没的地狱，孩子滚烫的泪水在他心里惊不起任何波澜，但他还是会给其中几个孩子好好养伤，假模假样的关心他们。□□只是最下等的手段，真正的金子是这些有能力、又被狠心践踏的孩子——徐长贵迫切的盼望他们能做官，因为手里拿捏着他们的缰绳，跑得再远也不怕。

【md拳头硬了，我想弄死这傻杯】

【指路→0311，不用谢】

【策划暗示过有些副本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还呼吁大家能关注这些事！】

【如果真的是0311的话，一个死刑剩下的无期，只能说，死也太便宜这种人了】

【各位，伤害小孩的人直接人道毁灭吧，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这都不叫人，只能说是猪狗不如的人形垃圾！】

【***祖宗****我**他*****】

【用户“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lalala”语言不当，已被禁言】

付空山去年看新闻的时候知道这件事，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早就已经开启祖安模式了，不过他毕竟在直播，还是娱乐主播，这种社会事件最好还是不要带节奏，就放任弹幕自由讨论了。说是不参与，他还是跟着弹幕丰富了一下词汇，解封了一堆暴躁祖安老哥，还踢了几个并没有触发“语言不当”警告的号。

自我代入加害者的人，赶紧的滚出我们这些正常人类的视野范围！

徐长贵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却怀疑被他关在家里的妻子出轨——谁知道这种人的脸皮怎么长的。他觉得二儿子太过体弱了，是因为奸夫是个病秧子，于是把全部的“爱”都倾倒在体魄强健的大儿子身上。有着父亲时时刻刻的“爱的教育”，大儿子不出意料的长歪了：看着人模狗样，装的文雅倜傥，实际上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甚至还蠢蠢欲动的想要接手学堂的“生意”。这可把徐长贵气得够呛，赶紧打包把大儿子送去了外地求学。

说白了，这种人最爱的就是他自己，其次是钱，剩下的全都排到八百里开外了，亲儿子又怎样？

徐长贵的“生意”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做着，有一段时间学堂里的孩子“质量”参差不齐，他做主帮大儿子娶了一个手上有着大笔财产的赵佳柔，用她的钱请老爷们好生潇洒了一番。

赵佳柔原本是有些父兄的亲戚的，虽然只是平头百姓，但也常常写信关怀她，甚至会在来看她的时候偷偷问她有没有受欺负。不过为了徐长贵给她展示的那些金灿灿的珠宝，多到可以随意丢弃的华丽首饰，她的堂姐妹们都“离奇失踪”了。别人的家都散了，自然也没人管她了，渐渐地就被人传成了孤女。

又是一段时间，曾经的老邻居攀着关系买了大官做，于是徐长贵又不出意料的为二儿子娶了媳妇。谁知道婉君才嫁过来没多久，家里就出了事，要不是立刻休妻实在太过难看，徐长贵真想把这个花那么大价钱娶进来却没有用处的女人赶出去！算了，这晦气女子配他那病恹恹的假儿子也合适，就关在西院里别碍眼吧！

西院外是牛鬼蛇神长袖善舞，西院内是一对少年相识的小夫妻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而这一切都被新进门的芸姨娘打破了。云娘被守道打跑不知所踪，芸娘却好运的只遇到了个半吊子道士。

芸娘原先只是钱老爷府上的小丫鬟，连名字都是夫人随便取得“翠兰”。当钱家只剩钱老爷一个老头子奄奄一息的时候，想来骗些钱财的半吊子“大师”出现了，临死前给了芸娘新思路。

钱家已经没用了，她就让钱老爷把自己送给徐长贵，至于名字，取了她新偶像云娘的谐音字。

徐长贵不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婉君都察觉到了危险，第一次态度强硬地要求为丈夫上山祈福，还带回了一大堆纸符和一位道士。

但是钱哪！永生哪！对于徐长贵这种人，完美地戳中了他的痛点。

于是一切都跟付空山他们之前的猜测差不多，进行到一半的仪式被打断，道士的尸体和装着法器的布兜被埋进院子里，江淑兰的身体被鸠占鹊巢，江家老祖宗的牌位被随意丢弃。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江淑兰的灵牌和雕像三天后被同时请进祠堂。

一片兵荒马乱之际，徐长贵发现自己身患恶疾，甚至要比他一向看不起的二儿子要早死的样子，于是急忙把大儿子叫回来，又在挣扎混乱中一拐棍打烂了儿子徐进丰的头。

转生之法出了问题，徐长贵变得人鬼不分，又担心赵佳柔偷学长生不老的秘术，心力交瘁；

江淑兰身体虚弱又年老色衰，心有不甘的芸娘把目光放在了常常露面，穿金戴银好不富贵的赵佳柔身上；

赵佳柔虽不常见这位妯娌，却也在闺中就听过婉君美貌温婉的名声，只恨这妖怪怎么找她一个弱女子的麻烦，而不去找从小被捧到大的婉君；

道士已死，夫君体弱，被困于宅院的婉君只能时不时上山参拜，将求来的“家宅平安”的纸符挂了满树。婉君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在徐长贵对徐进文日渐明显的窥伺下和狐妖交易，用一具多少人称赞羡艳的好身体换取狐妖对丈夫的庇佑；

徐进文只是体弱多病常年昏沉，但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突然变得健康又行为奇怪的母亲，再是迟钝，也能发现家中的端倪。他偷偷涂掉了妻子藏起来的生辰八字，心里怀着耽搁妻子的内疚决定偷梁换柱，挑选一个靠谱的下人杀死被上身后的自己，为妻子谋求一线生机。

芸娘和这座宅子里的每个人都进行了交易，它不懂人类的情义和贪婪、不辨人性美丑，反正所有的承诺都可以被推翻，所有谎言都是残酷猎食者的嬉戏。

就在这个时候，玩家来到了这里。

游戏里以闪回的方式出现了玩家的操作，最后是被狐妖上身的婉君倒在地上，脸上炸出血花的她遥遥的看着西院的方向，眼里满是回忆的甜蜜和幸福，画面最后定格在她仿佛此生无憾的笑颜上。

【全都给我哭！文君绝美爱情！】

“嗝——”付空山喝完了一瓶汽水，啃了一个又红又甜的苹果，欣赏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心里很是满足，“朋友们下播愉快！再见！”

好像忘了什么事？不过记不起来了，应该也不是很重要~

吃饭最重要啦~

戚寰雨：确实不重要，不过是一个看了CG后心情复杂的发现被骗了的队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