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谢无尘仍旧是带着斗笠骑在马上,他那颗圆圆的脑袋不带斗笠的样子太招人眼了。
白日里,季三都是站在整个寻香坊的最高点守护这里,方便他纵览掌控寻香坊全局。
在顾明月三人来到之时他是最先看到的,之后悄无声息离开去寻连妈妈。
季三原先对于连妈妈这个在外十四年的女儿是排斥的,他是江湖中人,深知人心的脆弱。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到青楼老鸨的女儿,之间的落差不只是财富地位之间,更有女儿家的闺阁名声在其中,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他想任谁心中都会不平衡。
在连妈妈要去接顾明月会寻香坊的时候,他想劝连妈妈拒绝,可是看她整日以泪洗面,思女心切,咬咬牙将话咽了回去。
去接顾明月回来那日,他知道连妈妈是带了怎样一种期盼去的,也知道她成宿成宿的熬夜都是为了给女儿绣罗裙,他害怕顾明月伤害连妈妈。哪怕连妈妈不让他跟去顾府他也要偷偷跟去去。在连妈妈几人进顾府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直至顾明月同意跟着离开他的心才渐渐放下。
不过他对顾明月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保护顾明月完全是因为连妈妈,爱屋及乌。
到现在季三是真真正正相信了顾明月,相信她是真的甘愿放弃顾府的富贵跟着自己的亲生阿娘来。
所以在顾明月还未踏进寻香坊的那刻,他就去寻了连妈妈,让她最好准备等着女儿来。他知道,连妈妈看到女儿的时候心中最是欢喜的。
“月儿”
“阿娘,你是特意迎我来的吗。” 顾明月笑的像一只小蝴蝶,飞扑向连妈妈怀中。
“月儿,阿娘当然是来迎你的,你三叔告诉阿娘你已经到门口了,所以我就来接接我的乖月儿。”
连妈妈拉着顾明月慢慢向院里走去。
谢无尘本来也是跟在身后的,可越往里走越是姑娘多,乌泱泱一大堆围着小月亮,他也不好挤进去,正正好他和季三落在了一起。
“里边成他们女人的地界儿了,咱们俩是挤不进去了。” 季三领着谢无尘到外边的亭子坐着。
季三:“和尚能来青楼吗,这样不是破戒了吗?”
谢无尘:“我是俗家弟子,我能来,寺里其他师兄弟不能。”
季三头往屋里看去:“介意吗?”
谢无尘没明白介意什么:“嗯?”
“介意顾姑娘的身份吗?” 季三指着屋里的人问道。
谢无尘摇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有人介意,时时刻刻都给人温暖带给人欢乐的小月亮怎么会有人介意。
不介意季三就放心了,谢无尘的地盘气息都很稳,年纪比他小功夫却不比他低。这样一个人如果一直介意顾明月的身份,那他怎么也无法安心让人待在她身边,出事了连城会担心会哭,他会心疼。
俩人无话,就静静地看屋里的女人们谈话。
屋里其他姐妹也不多耽误顾明月和连妈妈的时间,她们和乖巧的妹妹说了会儿话就很自觉的离开。
“月儿,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以后尽量少来寻香坊,这里你来不合适的。” 连妈妈握着女儿的手,终究没法张口说“不要来”。
“阿娘,我不怕的,你是我阿娘,是您给了我生命,若是我畏惧那些流言蜚语,疏远了您,怎对得起您呢。” 顾明月看着她阿娘认认真真地说。
连妈妈擦擦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她总是话还没说几句就开始掉眼泪。
她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当然只暂时不提。
“阿娘,三叔您是怎么认识的,能给我讲讲吗?” 顾明月转移话题道。
原书中没有写季三的来历,只知道从开始季三就跟在连妈妈身边,季三的结局更是凄惨,且比任何人都早。顾夫人知道季三是寻香坊内坐镇的高手,花大价钱雇凶追杀他,季三死了她才有机会对寻香坊下手。
当时是顾夫人要顾明月将连妈妈引到京城郊外相见,连妈妈走到哪里季三便跟去哪里。
顾明月还记得最后写季三和黑衣人过招之后,知道自己此行必死无疑,让马发狂往京城里去,而他则引着黑衣人去往相反的方向。季三结局被人群围杀,身上的刀伤剑伤不计其数,除了脸之外,季三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寸寸露骨。
连妈妈再返回寻找之时,只看到了季三的身体,头颅被黑衣人拿去找顾夫人换钱了。
书中关于季三的描写不多,顾明月想既然她现在已经离开顾府了,那季三叔应该不会出事。
提起季三,连妈妈心中百味杂陈。她揉着帕子,纠结地开口。
“季三是我五年前救下的,那天正逢大雨,寻香坊当日生意清淡,就提前关了门。我闲着无事便会一人坐在屋门口中天上的月亮。” 连妈妈顿了顿,看一眼顾明月,她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顾明月紧紧握住连妈妈的手,她知道为什么会坐在门口,因为她叫顾明月,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只能看天上的月亮缓解思女之情。
连妈妈有千万斤重的情绪压在她心头,叹口气又道:
“正看着,院子中突然翻进来一个人,翻进来后就不动弹了,本以为是我看花了眼,走近发现还真是人,浑身是血,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留了一大片。我叫人将他扶了进去,给悄悄请了大夫,也让人趁着雨水处理了外边的血迹。阿娘这么些年来一直为自己当初犯下的错各种各样的事情。”
“过了几日,季三醒来,我问过他非逃犯,不是那种伤天害理之人就继续收留照顾他,直至他伤养好,我给了他银子让他离开,他说为报恩以后留在寻香坊当护院。任我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后来也就一直这样了。”
“阿娘,季三叔喜欢你。” 顾明月语气平静说。
“没,没有,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连妈妈慌忙侧开身子,不敢去正眼看自己的女儿。
“阿娘,三叔不喜欢你干什么要留下,您怎么这么多年没有答应呀。” 顾明月问道。
她问的单纯,连妈妈想不到别处。
“阿娘,我是不反对的,您能和三叔在一起我很开心。” 顾明月又道。
她这一句接一句的让连妈妈招架不住。
连妈妈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思,摇摇头苦笑:“五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我呢,可我配不上他,他适合其他人。”
季三哥是正经身份,她不过是青楼妓女,千人枕过,怎么配得上他呢。越是喜欢连妈妈越自卑,那么好的季三哥应该配一个清白人家的,而不是她这样的。
“可是阿娘,其他人都不是你呀,三叔喜欢的就是你,只是你,他只认准你一个呀。五年来你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阿娘~” 顾明月撒着娇劝道。
知道季三叔对她阿娘的情,她真心希望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双方互有情意,冲着原书三叔到死都选择先保护她阿娘,她今生不让有情人成眷属都对不起天道让她重生一回。
顾明月不着急,这是时代的悲哀,时代不同,她阿娘的思想观念还需要转变,她要慢慢来。
母女二人又唠了会儿其他事情,顾明月撒娇借口参观整个寻香坊。
“阿娘,现在也不开门,你带我转转整个寻香坊好不好,我还从来没有转过呢。” 顾明月眨巴着大眼睛,惹人怜爱。
连妈妈不想带她去,前院那是接客的地方,她私心还是不想要女儿去的,可抵不过自己女儿一直抱着你的手撒娇,这是连妈妈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没忍住答应了。
寻香坊每个角落顾明月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检查有没有人动手脚。
从前院到后院,顾明月没有发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寻香坊整体的风水是招财格局。当初设计建造的主人肯定是花费了大功夫。
寻香坊四周高中间低,放在普通人家是困局,放在商户家是聚宝地。
看过整体布局顾明月才放心,至少现在顾夫人还没有对寻香坊下手。
用过午膳,连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再答应顾明月留下,她也知道不合适,下午时间过的快,有来得早的人会早早到寻香坊,那时候她来回出入不方便。
顾明月三人又在连妈妈的催促下匆匆回自己院里。
前世的时候,顾明月和爷爷休闲下来就会画灵符,学咒法。爷爷一直教导她哪怕自己起点比他人高也不能忘记努力。
阳光灿烂,四月的太阳温暖不刺人眼,顾明月让人将桌子搬到院子内,她在院内画符,谢无尘照旧还是带着斗笠站在一旁。
“谢护院,你应该也会画符吧。” 顾明月问道,她怕谢无尘一个人站在那里太无聊,芸豆都时不时动一动,可他却像是入了定一样,一动不动。
专注看画符的谢无尘被点到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地说了一个嗯字:“嗯。”
顾明月现在已经是用看自家孩子的眼光看谢无尘,自家孩子有些不喜欢说话她得哄着:“谢护院,能请你画两张符可以吗。”
她也不是一定要看看谢无尘画的符怎么样,只是想要他多说说话,她想要谢无尘感受到善意,在家的时候真的可以不用带斗笠的。
谢无尘点点头答应了,在普惠寺画符是必修的功课,哪怕他自己不听那些师父讲课也是要学的。符都会画,无非里边蕴含的灵力多少。
走近谢无尘才看清楚顾明月画的每张符都是完美,主持师父都不一定能画出这样好的灵符来,他自己画出的符在寺里只能说是中等。
提笔,没有小月亮画的流畅。谢无尘心里默默想。
顾明月的一下午是打算在练习画符中度过的,她想要安稳,可偏偏有人找上门来。
各位宝儿,你们对我写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哈,
关于玄学什么的是我胡编乱造的,可不能相信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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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