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若日月 第6章 梨苑月色

须臾，陆熵焱步近冉知雅身旁。便微微倾身令冉知雅能看清身后二人。

“宁禾，你应是熟知的，这位便是玉清仙子素月。”陆熵焱向冉知雅介绍，并抬手一一示意。

冉知雅闻言，眸神满是惊叹，曾在南竹峰时她也常常好奇传闻中，似明月一般皎洁素雅玉清仙子。

的确令人一见难忘。

“您便是玉清仙子，久仰大名，仙子果真名不虚传。”冉知雅拱手施礼。

“冉夫人，言重了。”素月拱手回礼，彼时见到冉知雅她才意识到宁禾的主意甚好。

面前的冉知雅面色和善可亲，举止优雅端庄。待人谦虚恭敬，可谓温柔似水。

这样的女子育出来的女子应也会同她相似，知轻重，懂礼数。

“对了，玲儿呢？”陆熵焱出声问道。

“方才睡了过去，便让嬷嬷去照看了。”冉知雅应道。

“好，知雅，玉清仙子来此是有一事寻你帮忙，我喜宴之事尚未理完，便再去阳林殿，你好生招待玉清仙子和宁禾。”

“好，你去吧。”冉知雅含笑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陆熵焱朝她浅浅一笑，向素月和宁禾颔首示意，便起步离开。

冉知雅目送陆熵焱离开，对素月与宁禾微微一笑：“仙子有何事但说无妨。”

素月本是要开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怔愣了片刻，便斜睨给了宁禾一个眼神。

宁禾见此轻抿薄唇，撕捋一番思路：“知雅姐姐，事情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主要还是因为这婴儿。”

“可是让我帮忙照看？”冉知雅猜测。

素月与宁禾相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

“还真是如此，方才见你二人进来时，便瞧见宁禾怀里抱着的婴儿，熵焱又说仙子有事寻我，心里便猜测应是请我帮忙喂养这婴儿。”冉知雅莞尔一笑。

“知雅姐姐，果真聪慧过人。”宁禾笑赞。

“如此也好，玲儿日后也能有个玩伴。”

“那知雅姐姐您这是同意了？”宁禾惊喜问道。

“为何不同意，这可是玉清仙子拖我办，我求之不得。只是，这婴儿是哪来的？”

“是玉清仙子昨夜捡来的，以后便是玉清仙子的小首徒了。”宁禾这次嘴皮子学快了，一口气便把话都说完了。

“唤我素月便好。”素月听别人一口一句仙子的唤着，颇感拘谨。

“好，是素月仙子昨夜捡来的，以后便会是素月仙子的小首徒了。”宁禾却照搬重复。

“……”

素月无奈叹息，又斜了一眼宁禾。

冉知雅亲眼目睹她二人的交际，不禁感慨传闻中的玉清仙子好似不是那样的薄情禁欲。只是她面上淡雅素洁，气质清冷高贵，神色漠然置之。令人远远一望便暗自生起一份距离感，更何况她与他人之间无法忽视的差距，令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冉知雅之遒雅在乎温和，予人舒适热情，平易近人。

素月之遒雅在乎清幽，予人疏远冷淡，敬而远之。

“那婴儿的父母呢？”

宁禾和冉知雅的目光齐齐地转向了素月。

“我也不知，当时只有婴儿在那里。”

“如此，那是男婴还是女婴？”冉知雅问道。

“是女婴，方才我们才查看过。”宁禾率先回应。

“女婴好，以后也能与玲儿同为姊妹，可知生辰？”

冉知雅与宁禾再次一同面向素月。

“不知。”素月摇了摇头。

“也是，可有饿坏，可否让我抱一抱？”冉知雅近步宁禾身侧，抬起了双臂。

“好。”宁禾立刻回应后，动作缓慢地将手中婴孩递于冉知雅。

“小模样瞧着定是个美人胚子。”冉知雅感慨，看着怀中婴儿的睡颜，玉肤粉唇，浓眉长睫。

“是，我也觉得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你瞧着小鼻子，才这么小，就这么精佻。”宁禾走到冉知雅身旁，依着冉知雅的身子，伸手戳了戳玄音的脸颊。

正是晌午时分，纸窗敞开，阳光透近了屋内。

素月突觉眼前一亮，抬眼望去目光不禁被窗外景色吸引，炎炎烈日之下，零零散散的梨花飘落，清风拂过花瓣凌空飞舞。

凝望此景素月忽然想瞧一瞧这院中那似有百年之梨树。

“冉夫人，我可否在这梨苑中观望一番？”素月忽问。

“自然可以。”冉知雅应下。

“多谢。”素月颔首道谢。

冉知雅颔首微笑。

素月转身徐步离开了屋内。

“可曾取名？”冉知雅抖了抖肩膀，令依着她的宁禾也动了动。

“玄音，素月取的。”苏禾回道。

冉知雅挑眉，颇为好奇地问：“有何意？”

“我知道时，也是这么问，你猜猜她说的什么？”宁禾勾唇轻笑。

如此冉知雅挑了挑眉愈加好奇。

“素月说是她很能哭，而且哭声很大，总之就是声音洪亮。”

“啧，是个小哭包呢。”冉知雅轻轻地摇了摇臂弯中的小玄音。

…………

素月挺立在梨树之下，一袭白衣如雪，墨发过膝，身姿优雅，她微微抬头仰望。宛如一只立在水中的丹顶鹤，高贵而优雅。日光射在她的脸颊上，如月下湖水，恬静柔美，晶莹透亮。

彼时，屋内小玄音已在熟睡之中苏醒，冉知雅便将她举高了逗弄。她与宁禾初次看见玄音睁开的双眸，便不停地感叹生的明媚可爱，喜欢地紧。

只是小玄音的注目却不在冉知雅与宁禾身上，明亮的双眸中却倒映着透过纸窗的梨树之下素月挺立的身影。

随后素月不经意注意地到东西方两侧相称的甬道，动身走了过去。

素月离开后，被抱在怀中的小玄音目送素月离去后，便嚷嚷起了饿，在冉知雅怀中哭了起来，冉知雅连忙又摇又拍哄着她。

素月沿甬道走后便来到了梨苑后院，北面有一排房屋，东西两侧各有两棵梨树相称，却不似前院梨树那般高大。

她方才步入后院，便隐隐见东侧梨树下似有一位小人儿，手中执有一把木剑，蜗行牛步地舞动手中的木剑，间歇地一跃而起猛然发力，用木剑斩斮。

素月又走近了些，便渐渐看清了那小人儿，是一位小郎，眉清目秀，面目还有些幼嫩，着衣素雅，与冉知雅相似，眉目间也与她些许相似。

素月猜出他应是陆熵焱与南知雅之子陆珷珑。

远处陆珷珑骤然疾步螫刺，却斜眼隐隐见了矗立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虽未能看清面容，但一身白衣飘飘的素月，在他恍惚间看来就像仙子一般，一时令她恍了神。

素月见陆珷珑未有停步收剑之意，便是将要撼撞上身前的梨树。

素月抬手施法，若干银线自衣袖中飞出，顷刻便将陆珷珑整个人团团缠绕。

随后素月悄悄缩手，陆珷珑便径直矗立在了梨树下。

陆珷珑再回神时，便已经平安地立在梨树下。却仍是想着方才迷朦看到的女子。

陆珷珑向素月徐步走近，没几步便清晰地看见了素月。

陆珷珑神情诧异地看着素月，扬声询问：“你也是女人吗？”

“不错。”素月错愕，心中却想莫不是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女人。

陆珷珑闻言，掰着手指开始“一，二，三，四”数了起来，顺道在嘴里哼唧着，随后放声回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五个女人！”

还未等素月回复，便将其一一道出：“第一个是我阿娘，第二个是嬷嬷，第三个是宁禾姐姐，第四个是小玲儿，第五个就是你。”顺势伸出食指指向素月。

“嗯。”素月只是低声回应。

“可是你是谁呢，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陆珷珑缓缓收回手。眨巴着双眼似是祈求。

“素月。”依旧低声回应。

素月瞥眼见方才施法救下陆珷珑时手中的木剑被落下，心中又突然想起贺礼一事，还有冉知雅答应了她照顾小玄音。

“我送你一礼物，可好？”素月询问。

“什么礼物？”陆珷珑惊喜难耐。

素月一只手臂抬起，须臾手中便呈现出一把利剑，利剑中长，深蓝，似双刃拢在一起。

“方才我不留心，将你的木剑落下，这把剑便赠于你，算是赔了你，可好？”

“好。”陆珷珑虽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素月施法同陆珷珑演示，她凝聚功力于掌心间，利剑即刻悬浮于空中，随后她敞开手来，利剑在空中盘旋驰骋化为双刃，无数幻影紧随其后，绚丽多彩，斑斓芬芳。

陆珷珑看呆了眼。

素月收手，利剑便再次静落于她手中。

“可喜欢？”素月问道。

陆珷珑忙点头会意“喜欢，很喜欢！”

素月将利剑递给了陆珷珑

陆珷珑双手抬起，将利剑接在手中，不禁惊叹”哇，好轻呀，我能拿得动它！”

素月解释：“你年龄尚幼，此剑有灵，自是会寻一个伏贴的重量，若是日后你长大了，它也会寻一个适合你的重量。”

陆珷珑闻言颇感惊奇，对利剑已是爱不释手。

“那它可有名？”陆珷珑问道。

“还未，以后它便是你的，你可以予它一名。”

“可是我想不出来，素……月……姐……姐，你给我想一个吧。”陆珷珑放底了声音。

“我不善取名，还是你自己想一想吧。”素月婉拒了他

陆珷珑低头看着手中利剑，湛蓝清澈，似大海般深沉。

“靛清，靛清，素月姐姐觉得如何？”陆珷珑满是欣喜。

“嗯。”素月轻应。

“好，以后它便叫靛清，靛清，以后是我的佩剑”陆珷珑欣喜万分，笑地合不拢嘴。

陆珷珑手握剑柄，来回武了武剑花。

素月在一旁看着，恍然间想象着小玄音的长大模样，不自觉地勾起一笑。又想起小玄音嘬她手指无法无天的模样，以后定是个桀骜不驯的小少女。

陆珷珑武动了几回合后，忽然想起素月还在此处，顿时心生羞涩，便慢慢收了剑，反手背于身后，静静矗立在原地。

素月见陆珷珑停了下来，徐步走近，单膝蹲下，令自己与陆珷珑平视。

“你用剑太过瘫软，无力，容易让人夺了你的剑，无剑，便是没了反抗之力，会轻易让人取了性命。”

陆珷珑见素月骤然蹲在自己面前，一时慌神。

“且要记牢，握剑要紧，要将力道用在剑上，好做到人剑合一。”素月再次解释。

陆珷珑郑重地点了点头“嗯，素…月…姐姐放心，我会记牢的。”

素月一个浅笑回应，却忽闻笛声传来，声音低沉悠长，含情脉脉。

素月蹙眉，起身抬首寻着笛声源处放眼望去，便见屋檐上站着一位女子，身着紫衣，鬓发高高挽起，容颜秀美，手中拿有一把紫玉短笛，色泽鲜嫩明亮，与其着装相衬甚是明显。

女子见素月望来，莞尔一笑，与她相视，似已是等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