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若日月 第10章 血染白衣

素月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腓艳注目，她手握望舒剑以作支撑，徐缓起身。

黑衣人见此暗自冷笑，忽地施法化影隐蔽。

素月目睹黑衣人消失不见，紧蹙眉头，握紧手中望舒剑，蓦然惊觉脊背一凉，未来得及转身，黑衣人便一刃刺在了她的后背。

霎时鲜血直流，素月一掌拍在自己肩膀，同黑衣人振开距离。

她再也无力，跪倒在地，整个身子似是被生生撕裂一般，疼得已然麻木。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破阵，因为怀中还抱有玄音，她咬紧牙关，撑着望舒剑再次缓缓起身。

黑衣人冷笑，再次迎面袭来，素月立刻执剑横在胸前，此时她术法太过微弱，顷刻，便被黑衣人击溃，手中望舒剑也被振飞。

素月倒身在地，再也无力起身，迫不得已合上了眼睑。

黑衣人冷笑一声，便要上前揽走玄音，只是方才走近，便被极强的功法振退数步。

恰黑衣人再回神时，便见一人首戴白纱斗笠，纱布垂落过膝，整个人皆被遮在白纱之下。

在这昏暗封闭环境中恍若白鬼前来索魂，赫然肃立在眼前。

片刻白发婆婆纵身一跃而起，两指合拢径直指向黑衣人额首。

黑衣人眼前霎时漆黑一团，昏天黑地，不见一物，巨钟之内功法倏然强盛，压地他寸步难行。

时间仿若静止，四周纷飞的梨花也在此刻悬空凝滞，寂然不动。

白发婆婆直指黑衣人眉心，黑衣人被白发婆婆所施功法镇压地身子发软，双膝径直跪下。眼前一片昏暗，目瞪口呆，口溢鲜血。

白发婆婆再次定指，便是废了黑衣人的全身功法，随后一脚踢在了他胸前。

功法尽失，黑衣人被踹飞至蚕丝缠起的丝墙之上，他没能倒身在地，而是缓缓被蚕丝缠身，动弹不得。

待黑衣人回神，便瞧见宛如白鬼的人，已然再为素月施法疗伤。他拼命般地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彼时，扼神钟的术法始终攻击着蚕丝墙，已然渐渐打出了不少破口，壁上金光自破口照入些许。

黑衣人忽地察觉，虽无功法，但扼神钟奉他为主，听他号令。

“扼神钟。”黑衣人缓缓低声道。

巨钟随之渐渐消失，化为一顶手掌大小的铜钟，在一道破口飞回到黑衣人手中，扼神钟再缓缓破开纠缠黑衣人蚕丝。

黑衣人得以逃脱，在袖中取出化雾珠，即刻将其捏碎，浓雾弥漫，在丝墙的破口处缓缓飘散。

彼时，白发婆婆无暇顾及其他，她正将她的术法传授于素月，好护她性命，方才已然消耗过多功法，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呼吸便隐隐急促起来。

待白发婆婆敛了功法。白纱之下布满皱纹的面容上挂满汗珠，眼睑半阖，气息虚弱。

她徐徐抬首，施法收回冰蚕，周遭的万千蚕丝也迂缓消失。将悬在手中的三寸冰蚕还给了躺身在地的素月，那冰蚕在接近素月后，霎时化影寻觅至素月衣袖之中，在素月的手臂上化为一道银线。

白发婆婆也随之消失。

……

钟外已是一日辰时。

“宁禾！”冉知雅见宁禾御剑飞来，便扬声唤道。

宁禾收剑落地。

“我在云君上下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也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只是我在云君四处都未寻到玉清仙子。”

“玉清仙子是被困在了这阵法中。”冉知雅应道。

“她应是察觉玄音被掳，所以来此救人，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宁禾蹙眉担忧。

宁禾抬头瞭望巨钟，猛然察觉巨钟微微晃动。

“这…钟，方才动了？”宁禾问道。

“是动了！”冉知奕肯定道。

闻言几人皆震惊，抬头瞻仰巨钟。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宫赫任问道。

“应是玉清仙子在破阵法。”陆熵焱应道。

随后，几人又察觉巨钟再次晃动，皆是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不久，眼前通天巨钟徐徐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雪白似布网织下的壁墙，却也在转瞬间缓缓消失。本在钟内的梨树早已秃落无一片枝叶与花瓣。

素月躺身在着匝地梨花中，空中仍有梨花纷飞。一身白衣上满是血迹与尘灰，一手萦抱玄音在怀，嘴角溢有鲜血，苍白的脸颊上也溅有血滴，犹如雪中红梅，娇艳又凄美。

“素月！”

“玉清仙子！”

几人见状纷纷赶去。

“素月…”冉知奕先行扶起了素月。

冉知雅抱起在素月怀中的玄音。见她与素月脸颊上都染上了血迹，眉头紧蹙，不禁担忧，心疼不已。

“玄音，玄音……”冉知雅柔声唤了唤。

宁禾捱近冉知雅抬手放在玄音鼻下。随后又移到玄音额角：“她中了惑魂术，我已将术法解开，应该不久就会醒来。”

“那便好。”冉知雅抬手擦了擦玄音脸颊。

宁禾浅笑不语，转身前去查看素月的情况。

冉知奕施法探了探素月命脉，眉头紧蹙。

“如何？”一旁的陆熵焱问道。

冉知奕未答，只是将素月扶正，抬手轻打在素月后背，徐徐授法给素月。

许久后，素月呼吸急促起来，倏然口吐鲜血，缓缓睁开了眼。

众人皆是询问素月的情况，她缓缓摇了摇头：“无碍。”

素月倾首瞧见身后的冉知奕，是那天在阳林主殿见到的中年女子模样。

钟内的笛声也是由她所吹，如今又将自己近多半功力都授予了她。冉知奕的脸色也略显苍白。

“多谢，南竹仙子。”素月微微颔首致谢。

“客气了。”冉知奕面她浅浅一笑。

素月扶地欲起身，一旁的宁禾连忙抬手搀扶。

冉知奕也欲起身，身旁的陆熵焱也是连忙抬手搀扶。

“宁禾，还要麻烦你将我送回玉清峰。”素月气息虚弱。

“好。”宁禾应道。

素月被宁禾搀扶着行走。

素月步近冉知雅面前向她颔首，又瞧了一眼玄音： “玄音，劳烦冉夫人多照顾些时日。”

“您放心，我定会尽心竭力，仙子您好好养伤，不必担心玄音。”冉书雅瞧着满身伤痕的素月不禁担忧。

“多谢。”素月颔首以应，后抬手收回落在一旁的望舒剑，便被宁禾揽腰御剑回了玉清峰。

……

转瞬四年而过，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午时阳光正烈，梨树下两位女童欢快地迈着步子奔跑着。两女都穿着黄杉裙子，绣花布鞋，扎着两个麻花编垂在胸前，一人在前跑一人在后追。

冉知雅自屋内走出，看着她们欢快打闹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娘！”其中一位被追的女童扬声喊道，撒腿就向冉知雅奔去。

冉知雅蹙着眉头，唤道：“玄音，你慢一点，小心摔着。”

话语一出，玄音果真在离冉知雅不远处摔了一跤。

冉知雅抿唇无奈，见怪不怪，步近上前，将玄音抱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

冉知雅抬手戳了戳玄音的眉间，训道：“ 你看你，摔了多少次，还是不长记性。”

玄音一双大眼含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冉知雅无奈叹气，这些年她是见识到玄音真是爱哭。

“小胖子！你要不要每次跑不过就去找阿娘。”陆玞玲抬手指向躲在冉知雅怀中的玄音中喊道。

“玲儿，不许这么说玄音，她是你妹妹。”冉知雅劝道。

陆玞玲忍气吞声，撅起了嘴巴，沉默不语。

“阿娘，放我下来，我还要和玲姐姐玩。”玄音在冉知雅耳畔奶声说道。

“好。”冉知雅动手捏了捏玄音肉嘟嘟的小脸，随后便将她放了下来。

“那你们去玩，还有，玲儿不要欺负玄音，她是你妹妹。”冉知雅不硬不柔地劝道。

陆玞玲扭头不答。

“还有你，下次慢一点，莫要再摔倒了。”冉知雅抬手指着玄音。

玄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陆玞玲见状，闷着气，转身离去。玄音见她离开也紧紧跟了上去。

冉知雅轻叹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转身回了房。

陆玞玲疾步走到了后院。

“玲姐姐，你等等我。”玄音跟在陆玞玲身后弱弱地道。

“我下次不找了阿娘了……”玄音又道。

陆玞玲倏然转身，便见玄音一对大眼微含泪花，满脸委屈地看着她。

陆玞玲抿了抿唇，绝口不道，说了她又要哭。

“小玲儿，小玄音，你们在玩什么，玄音怎么又要哭了。”李嬷嬷徐步向她们走来。

“嬷嬷，她就知道哭。”陆玞玲手指着玄音。

李嬷嬷无奈一笑，蹲下身子，一手抬起为玄音抹了抹眼泪，连着自己的衣袖都要湿了一半了。

“不哭了，过来看看嬷嬷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李嬷嬷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手上拿的油纸，里面放着一些梨花糕。

“嬷嬷不久前做好的，快尝尝。”李嬷嬷拿了一块先给了陆玞玲，又拿着一块放在了玄音口中。

玄音抹了抹眼泪，擤了擤鼻子，拿着梨花糕一口又一口地吃着。

“小胖子！”陆玞玲又道。

俩人明明差不多大，陆玞玲却比玄音要高上许多，脸颊也肉嘟嘟的。

玄音抬眸眨了眨眼睛，又委屈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