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茂密的树林间,右手一拳锤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噫,梆梆硬。弟弟,你还有胸肌啊?”
鸠背靠着树干,眼睛都闭上了:“我……”
黄晽蹊看了眼白染嫣,脸颊开始微微发烫。
“姐姐。”鸠满脸的生不如死。“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和身体做这种奇怪的动作啊。”
白染嫣耸了耸肩:“感觉自己凭空高了一截,而且你的骨骼好像是中空的?”
“我是鸟。”鸠好像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又瘦又高,你可真该死。”白染嫣瞥了鸠一眼。
鸠:“……”
白染嫣玩够了,遂正色道:“王应该已经回到鸱城了,我和哥哥会去城墙附近转悠,助你们脱身。”
“出了林子绕路走,不要去长草滩,那里还有南邺军队。”白缚雪接道:“尽快回去。”
鸠颔首,拉起黄晽蹊。白缚雪化作一支巴掌大的小狐狸,缩进妹妹的袖子里。白染嫣脸上挂着的笑不见了,两个长相相同的少年相背而行。
祀醒来时怀里搂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物什,长长的软软的,是上官煜的尾巴。而此刻尾巴的主人正睡得四仰八叉,头顶两只耳朵被压得翻了面,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祀赶忙将耳朵揪出来捋顺,动作再轻却还是把上官煜弄醒了。对方迷迷糊糊睁眼,就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发愣,盯得祀一阵发毛。
“你怎么了?”
上官煜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我难受,你陪我再睡会……”
祀闻言无奈道:“昨晚的确睡得晚些,但你也不至于困成这样吧?”他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又在嘴馋。”
上官煜把胳膊缩了回去:“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他睁开一只眼睛去偷瞄对方,撞上后者审视的目光后,便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道:“不过如果阿祀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喝一口吗,就一口。”
狐狸笑得媚骨横生,祀对于这样的上官煜,可谓是毫无办法。
上官煜正打算破罐破摔,祀的血液里不知道有什么,总让他欲罢不能,饮血的本性他平时分明克制地很好,可碰到祀便输得一败涂地。
那种滋味,尝过一遍以后便上了瘾。
他越想,瞳色变得越发暗沉,最后被**所覆盖。
祀的嘴唇很软,像冬日里刚落下的雪,上官煜伸手扶上了对方的腰,然后闭上眼,尖牙划破唇瓣,血的滋味在他看来不输那盛世剑南春。
他将雪花尽数含进口中,只浅尝甘甜。
祀被他牢牢摁在身前,伸出去推却的手因为他离开动作凝固了。神明红着眼尾,仔细打量着面前精致的男人。
“你在犹豫。”祀的语气仍然平淡,“你要的难道不是这个?你分明得到了想要的。”
“你不懂。”对方嘴很硬,像撬不开的蚌壳。
“我是神。”他认真地看着他:“我的信徒想要的一切,我都会赐予他。”
“包括鲜血,”上官煜眯着眼看他,“包括生命?”
祀不置可否。
“你这算什么,施舍吗?这早就超出了神与信徒关系所应做的范畴。”
“我这算是,一个承诺。”
神执起信徒的手,在手心为其落下独一无二的烙印——一朵从枯骨中生长出的玫瑰。
“从此以后,你就是春神的第一个信徒。”
从敕南回皇城的路很长,除了官道外还有延绵进山里的土路。
镖队排作一条长龙,镖头身着短衫劲装,腰挎一把狼头砍刀,胯下一匹血汗宝马精壮雄武,鞍侧还挂着长弓。
男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胡茬在下巴上炸刺着,黑发在脑后束起一个浑圆的包,被布巾包裹着。他神色机警,常年的长途跋涉让他的脸看起来是一直紧绷着的。
他们这次走的不是官道,原因除了这次的镖物挂了加急的牌以外,还有跟镖的一对母女,她们要赶回皇城探亲。
小姑娘的脸蛋粉粉嫩嫩,两个麻花辫里编着红绳子,跟在脑袋后面一跳一跳的。
女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轻声唤着女儿的名字。
“媛媛,别玩了,快回车上来。”
“来啦!”小女孩甜甜地回道,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来,蹬着小短腿,费力地爬上马车的车辙,扑进娘亲怀里。
马车晃晃荡荡地走了一段路,便又停了下来,沈秀婵撩开车帘,探头出去张望。车边跟的小侍女凑过来:“夫人,前面有人拦路。”
沈秀婵一惊:“歹人?”
那侍女又踮着脚望了好半晌,这才神神秘秘道:“夫人,不是歹人,是美人。”
镖头拉住了马,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来者何人?”
祀站在土路正中,安静地抬头。
镖头正疑着,见这人一动不动,便打了个呼哨,几个壮丁顿时围上去,似乎想把祀从路中央搬开。
“等等。”有个红衣人不知从哪晃出来,腿一抬站到了蓝衣人身侧。“我观你面有黑气罩天,煞气灌顶,乃将死之相,今夜恐有不测啊,需得带上我等……”
“原来不是傻的。”镖头抬起手掌,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末了冷着脸打马就走,身后的镖队也分成两队,绕开路中间的二人。
上官煜并未阻拦,只是看着镖队走远,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转头对祀说:“阿祀,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祀:“?”
镖队继续走着,一条土路在山峦间弯弯绕绕,转过一个弯,弯后还有一个弯。
镖头骑着马在前面走着,沈秀婵坐在马车里面晃着,悠悠然再转了一个弯时,马车再次停住了。
这一次,沈秀婵坐在车里没动,只听外面的侍女叫了声:“怎么又是他们?!”
镖头的眉毛皱了起来,他看着出现在土路中间的二人,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仍是那一红一蓝,只不过这一次,蓝衣人坐在了土路旁边的大石头上,一条长腿曲着,头枕着山壁打瞌睡。
红衣人则是含笑晏晏,张口便道:“这位兄台,我观你面有黑气罩天,煞气灌顶,实乃将死之相,今夜恐有不测,你可知如何破此死局吗?”
那镖头听着熟悉的对话,不由得接话:“带上你等?”
“没错。”上官煜打了个响指。
他还未再张口说话,便被面前高扬的马蹄打断。那镖头大声道:“别管他,继续走。”
说罢那马蹄落下来,便要踏在上官煜脸上,而后者身形一闪,随即出现在那马匹左侧。男人伸手弹了一下皮质马鞍:“哎,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嘛?”
镖头恍若未闻,镖队继续行进。
土路被马蹄跺起烟尘,等到尘土落下后,红衣人和靠在石头上的蓝衣人,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秀婵被颠得七荤八素,在又一次停下后,她不禁扶着额头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看:“阿清,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阿清也在努力往前看着:“夫人,好像还是那二人。”
“什么?”沈秀婵蹙眉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而且方才分明将他们甩开了,怎么又……”
“不知道。”小侍女摇摇头,“他们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路边的,每次转弯的时候就看到他们。”
镖头此刻也正思考着与沈秀婵相同的事,他看着面前熟悉的人,面上的紧绷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上官煜神色淡淡的:“这位兄台,我观你面有黑气罩天,煞气……”
“煞气灌顶,乃将死之相今夜恐有不测是吧?”镖头打断了对方的话。
“兄台悟性颇高。”上官煜微微歪头笑了一下,“你须得带上我等,否则这血光之灾无可避免啊。”
镖头的脸扭曲了一下:“你是个算命的?”
上官煜有问必答:“非也非也,我只是略懂一些相面之术。”
“那他呢?”镖头冲着祀抬了抬下巴。
“他是我的至交好友。”上官煜张口就来。
坐在路边石头上打瞌睡的祀:嗯对对对。
沈秀婵被阿清搀着,慢慢下了马车,她正要去前方查看,却见一红一蓝二人已经被人带着,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红衣人还拍了下镖头的肩膀。
上马车时,上官煜顺手拉了一把他家小花,两人一同坐进了车里。还没坐定,马车的窗子传来响动,上官煜掀开车帘去看,就看见窗外是一张红透了的脸。
阿清:“额,那个。公子,我家夫人想与您一叙。”
上官煜扬眉:“夫人?你回去吧,我不见她。”
阿清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车窗,只看见对方从半面纱帘下漏出来的下半张脸,精致的嘴唇和弧度优美的下巴。
阿清不敢再看,忙低声应是,垂着眸子退回去。
“夫人,他好大的架子!”小侍女皱着眉头,气愤道。“夫人金尊玉贵,那人不过一神棍,竟敢拒绝夫人的邀请,真是不知好歹!”
沈秀婵打开了脚边的八宝食盒,转开两个小分层,里面是分了八格的果脯蜜饯,她掏出一块杏子干,喂给身边的小孩。“阿清,不得无礼。那两人定非等闲之辈,便是只看那凭空出现的术法,他定然是和夫君一般的修行之人。出门在外,我们还是少惹是生非,不要去招惹他。”
阿清点点头,拿起快帕子,替媛媛擦了擦嘴角和手指。小声嘟囔道:“若是府主大人在,夫人定然不会受委屈。”
“夫君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随时陪在我身边。”沈秀婵提到丈夫时,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况且这算什么委屈,我也并不是那样吃不得亏的人。”
阿清点点头,从食盒里捻了块桃花酥递给沈秀婵:“夫人,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吧,阿邦说再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停下用晚膳呢。”
沈秀婵接过桃花酥,顺手弹了一下阿清的额头:“你是不是也饿啦?我记得你最爱吃甜食,挑些爱吃的,去找阿邦玩吧。”
阿清闻言脸一红,小小地应了一声,掏出帕子包了两块蜜饯糕点,往怀里一揣,便下车找阿邦去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少女下了马车,小跑了几步,凑到车后跟着的小侍卫身边,把怀里揣着的点心掏出来,自己嘴里塞一个,小侍卫嘴里塞一个。
挂在天半边的太阳像个蛋黄,暖色从马车的木片车帘漏进来,斜斜地洒在男人的脖颈上。在马车又转过一个弯时,上官煜偏过头,避开掠过眼睑的余辉。
男人拢在袖子下面的手张了张,偷偷地挪动了一下,捉住了身侧人的袖口。
祀正看着车帘上的流苏发呆,衣袖被人抓住了也没反应,垂着眸子,像是睡着了。
上官煜从鬓角的缝隙里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靠着车里的软垫低着头,便轻轻地挪过去,挨着对方坐下来。再看向他时,后者的唇角似乎微微提了提,转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上官煜索性握住圣子大人的手,将头靠在背板上,闭起眼睛,酝酿起睡意。
祀的手有些微凉,热度从上官煜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导过来。手中忽然一紧,是祀回握了他。
上官煜感到自己的心猛地一顿,刚刚涌上来的睡意登时消失殆尽,他将右眼睁开一条缝,去看身边那人,却撞上了对方那双墨绿的漂亮眼睛。
木条车帘透出橙红的光,斜斜地漏进车里面。
准时更!!!!
哟哟哟哟是谁啊是谁啊,是谁借着嘴馋找借口亲老婆啊是谁啊~~~(表情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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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贰拾捌 ·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