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晚风在吻荆棘 第9章 第 9 章

第二天林奈被铃声闹醒，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是拉尔夫。

还没等她疑惑，昨夜的记忆排山倒海涌来。

林奈的手指忽然间不受控地颤抖。

她迅速把他推开，奔向浴室。

没控制好力道，这一推就把拉尔夫推醒。

拉尔夫轻蹙眉头，淡淡不满地睁开眼。昨天他照顾了林奈一夜，才睡了没一会儿，思绪都没有转过来就看见林奈逃跑的背影。

思维停滞一秒，他想起林奈昨夜的痛苦与拒绝，开始迷茫。

——他的一味追求到底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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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奔躲进浴室，急匆匆关上门。

黄色灯光下，镜中的人苍白脆弱。

很陌生，她不由抚上镜子，指尖颤抖。

自从醒来，她的心中就有一种沉闷的浊气，压在胸口，毫无头绪地横冲直撞。

她用头抵着镜子，冰凉的镜面让她头脑降温，但暗涌的情绪难以消解，她的呼吸越变越急促，小山锥般的肩膀耸起下落，如破风箱般颤抖。

不行，不行……

林奈在心中呐喊警告，抖着鸡爪一样的嶙峋手指，拙乱得取出一片药吞咽。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调整自己。鼻头和眼眶却狼狈得酸涩。

别哭，她命令自己。

今天是你第一天实习，别哭，你要完美，要完美......

她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自己催眠。

把一切能让她忘记昨晚事情的事情都当作灵丹妙药。

她强迫自己排练今日的流程。

先是到摩盛大厅，再是见执行总经理、项目经理，然后领取工牌，工作……

她会工作得很顺利，很顺利……

她安慰自己，打开水龙头，突如其来的水流声把她吓一跳。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如野马狂奔。

林奈用力按着自己的心脏，企图把它按平静。

会顺利的，会顺利的，她在心中焦急地吼着安慰。掬起一捧冷水就往脸上狠狠地扑，最后甚至把脸直接浸在水里，让肺部的氧气耗尽，才大口呼吸，在濒死的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宁静。

林奈飞速地出门，颤抖着从衣柜中拿了套Chanel的春季小香风套装，又慌乱地奔回浴室。

她全程没看拉尔夫一眼，也没呼吸一次，只有心脏，跳得如擂鼓，震耳欲聋。

她抱着衣服，‘抱’这个动作是刻在DNA里的安慰动作，她觉得好过了些，稍稍喘着气，靠着浴室的门板，缓缓蹲下。

晶莹昏黄的光折碎了视线。

她把脸埋进衣服里、脑海里癫狂地幻想出拉尔夫或鄙夷，或同情，或看疯子一样的目光，茫然无措。

直到闹钟的再一次响起，她才惊醒。

她的瞳孔竖起如蟒蛇，像消施了咒的凡人，痴愣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又陷入到情绪的旋涡！

该死！

真该死！

她连忙爬起身抓起更多的药片，却在摸到柜子的那刻，却鬼使神差地抓起了旁边的修眉刀。

修眉刀的锯齿状边缘，并不锋利，但在晶莹的灯光下，有种魔幻的力量，吸引林奈缓缓拿起。

无声的，林奈的手腕破出一道极细的伤口，鲜红的血洇出，颗颗饱满的血珠汇聚成线，滴落在水池，林奈怔怔看着手腕处的伤痕。

痛吗？

好像一点都不痛。

她不由又用力些，血管挑痛，她终于回到扭曲而失真的现实世界。

“叮啷”，她把刀片丢下，害怕后退。

刀的寒光浸泡在血池里，冷冷地躺着。

她惊愣，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她捂着脸，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崩溃哭泣。

林奈的颈脖很长，苍白萎靡的肌肤下是淡蓝如落基山脉的血管，绵延脆弱。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顺着薄白的细颈仓促滑落，一滴滴血水沿着细柴的手腕蜿蜒。

脆弱而压抑，宁静而崩溃。

‘姐姐，不痛的。’林稚忽然出现在镜子里面。

林奈像畏惧寒冷一样，恐惧得环住自己，癫痫似得颤抖后退。

‘不痛的姐姐，真的不痛。’林稚可怜地蹙眉靠近，“我不会让姐姐痛苦的。”

‘对不起，对不起......’林奈咬着自己的手臂，在心里呐喊。

林稚却瞬间变脸，扭曲尖叫：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你明明就该高兴，你这个虚伪的人………………’

“唔。”林奈干呕，再也受不住指控，拉开浴室的门，想跑出去，却意识到拉尔夫还在她的房间。

她的脚步停顿，捂着嘴，蹲坐下来，崩溃而小声得，哭到不能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

她左腕的伤口被冰冷的水流冲刷得泛白，皮肉外翻。

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林奈终于如傀儡般停下，双眼深黑，却没有一丝神采。

精神类药物一般都有副作用。而她这款药物的副作用便是会阻断所有的情绪。从此，她进入了一个玄妙的领域，不会开心，也不会伤心，对周遭的一切麻木木讷。

她回到浴室，拿出ok绷，冷静地给自己包扎，看来又需要给佩恩医生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