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言悠悠醒来。jiujiuzuowen
手臂一扫, 身旁原本的温热,凉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好像忘了自己这是在哪儿, 还是大腿那里的酸痛提醒了她昨晚都经历了什么。
该死的老狗男人!
苏妙言暗骂一串,揉着眼坐起来,她身上穿着干爽的睡袍, 还算是舒适。
下床后, 快速刷牙洗脸,然后下楼找狗——老狗正在扒拉厨房。
她没急着出声, 蹑手蹑脚地靠近,躲避在门框边上偷窥。
傅赢川的厨艺大约是天生的短板。
以前在国外念书, 他最多做个三明治, 其余叫阿姨来操持。可昨天他们吃了三明治, 而且那东西营养不大,她昨晚又累,再吃肯定是不行。
前思后想,他照着视频包小馄饨。
可一旦沾上跟面粉靠边的食物, 厨房的惨烈度可想而知, 基本就没块儿干净地方。
苏妙言躲在后面看这只老狗一会儿撒面粉,一会儿擀面皮, 动作笨拙僵硬,看得人想笑。她憋得辛苦,但不知道为什么憋着憋着, 心就软了。
老狗也不是一无是处。
“嗯嗯!”
苏妙言清清嗓子, 傅赢川一愣,转身时不忘用身体遮一下案板上的“面流成河”。
“醒了?”他打量着她的脸色,“时间还早, 你不如……”
苏妙言装作看不到厨房里的乱七八糟,扬起下巴说:“我要出去玩沙子,你快做!做好叫我。”
傅赢川怔然,随即点头说:“只能在家门口玩。”
“知道知道!”她顺手带上门,“罗里吧嗦的。”
“……”
小丫头可算是给了他一回面子。
傅赢川嘴角上扬,再和面时感觉劲道都强了。
***
苏妙言换了件美美哒波西米亚长裙。
长长的头斜编了一条麻花辫,乖乖地在家门口荡秋千、玩沙子。
她其实不太饿,这么多年为了保持身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保持饥饿状态,偶尔饿那么一会儿不叫事。
就是腿这儿吧,还是有些酸疼。
想起这个,她牙根痒痒,恨恨地踢了一脚沙子,踢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贝壳来。
捡起贝壳,苏妙言忽然想起什么来……
傅赢川专心做饭。
他研究几十亿的项目都没有包小馄饨来的认真专注,好不容易包好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小馄饨后,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放上水,他出去叫苏妙言。
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影,只剩下屋外沙滩上剩下的没写完的“傅老”。
“妙言!妙言!”
傅赢川声线紧绷起来,“妙言,不要胡闹。赶紧出来!”
没有回应。
他跑回房内拿手机,拨过去后,对方显示无法接通。
一瞬间,封藏的记忆涌入脑海。
傅赢川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再拨电话,想让邵南立刻派几支搜救队来!可他眼前时不时总是模糊,几秒过去,愣是找不到号码。
就在他岌岌崩溃时,他瞥见花瓶下面的纸条。
——我去给你找惊喜,很快回来!你老实在家做饭,mua~
傅赢川心情大起大落,丢开纸条,去外面找人……
苏妙言昨天跟着傅赢川巡岛时,有看到珍宝岛的入口,这会儿过来,一下子就找到了。
她夸了自己十遍小天才。
进入岩洞,里面十分凉爽,和岛上的日光浴截然不同。
她觉得有些冷,搓搓胳膊,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搜寻着粉红色贝壳。
走了不知多久,苏妙言犹豫是不是该继续上前。
她这智力有几斤几两重,她很清楚,别回头东西没找到再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不用想,老男人非得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一嘚啵就嘚啵好久的那种。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她心有不甘地咕哝一句。
刚转身,一声极有穿透力的“苏妙言”在岩洞里回荡。
“……”
老男人居然追过来了。
“我在这里,没事。”她喊道,“我现在往回走。”
傅赢川看看岩洞里的坑洼,这里常年经受海水的冲击,洞顶上形成的乳石随时有掉落的可能,更别说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会有蛇出没。
他深吸口气,低吼道:“你给我原地站着别动!”
十五分钟后,两人碰面。
苏妙言学精了,上来就撒娇,赔笑道:“你看我多听话呀,你说不让动,我一厘米都不会动呢。”
男人凝视着她,不说话。
他脸色很不好,虽说紧张和焦虑是肯定的,但他脸色的白有些病态,嘴唇上毫无血色,额头上更是笼罩一层细密的薄汗。
“怎么了?”她过去握住他的手。
冰凉。
她顿时不敢嬉皮笑脸,忙说:“我没事,真没事。我就是想来找找有没有粉色的贝克。我发现附近没有就不打算找了,我有分寸,不会出……”
傅赢川一把扯她入怀,死死抱住。
苏妙言感受到他强烈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还有他僵硬紧绷的身体。
“赢川?”
“……”
“老、老公?”
“……”
坏了,叫“老公”都没反应了。
昨晚上一听这个词儿,不是兴奋得跟装了马达一样吗?
苏妙言试图推开男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谁料他却抱的更紧,手臂扣在她腰上,扣的都疼了。
“不许再随便离开。”他声音沙哑道,“你要活在我的视线里,一步都不许离开。”
“……”
大家都不工作了吗?
苏妙言没敢说,他现在状态不对,必须得依着他。
***
两人在风铃岛又住了一夜,启程返回B市。
虽说傅赢川依旧温柔,也时刻宠爱着苏妙言,但苏妙言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他情绪的不稳定,也能感觉到他与其说是随时宠她,不如说是留她在身边减少不安。
这种微妙的氛围持续到他们回国都没有消失。
哪怕是她留下过夜,凡事都由着他,她躺在他身下看着他的眼睛时,也能发现他偶然间的伤情。
到底怎么回事?
***
周末,中秋节。
苏妙言跟随傅赢川回傅家宅邸吃饭。
傅岩早早让人备下丰厚的晚餐,光是月饼就准备了十几种口味,还有给苏毓文和励昊准备的各种礼物,足足堆成座小山。
“叔叔,您太客气了。”
傅岩笑笑,说:“你妈妈今年过节没有你陪着,不合适。其实你该叫着小昊一起来,苏主任值班,孩子总归是放假。”
苏妙言说:“那小子和同学周边游去了,不然就来了。叔叔,谢谢您惦记他们。”
“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是应该的吗?”傅岩让他们里面坐。
傅赢川牵着苏妙言的手过去,经过傅岩身边时,傅岩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谁都没有注意到。
晚餐很快开始。
桌上准备的全是苏妙言爱吃的口味,傅赢川一直给她夹菜,告诉她得多补补、多补补。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
只是想到昨晚她又哭着求饶,再对上傅岩慈爱的目光,难免心虚,脸上一阵儿热、一阵儿红的。
“你也多吃。”她舀了一勺牛肉粒,“你也得补。”
苏妙言心想这样估计就不会别扭了,结果这该死的老狗男人又居然——
“我再补,你是不是眼泪要流干了?”
“……”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这也是种美德。
她努力保持微笑,心里骂骂咧咧,发誓未来一周她要是再让他碰一下的,她跟他姓!
餐桌上的气氛很融洽。
傅岩没有大长辈的架子,偶尔还能和苏妙言聊上几句娱乐圈的小鲜肉们,大家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很快。
快吃完时,傅赢川接到邵南的电话,需要回公司处理工作。
“你去吧。”苏妙言说,“我陪叔叔吃完饭。”
傅赢川看了眼傅岩,傅岩点头,“到家给我打电话。”他摸摸她的脸,“必须打。”
“知道啦。”
苏妙言很自然地坐到傅赢川的位置,给傅岩盛汤,还说:“叔叔您平时一个人吃饭肯定也无聊吧?我和赢川一有时间就回来陪您,好不好?”
傅岩一愣,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缓缓地点了下头,说:“好。好。”
再次落座,偌大的餐厅内只剩下两人。
其实多傅赢川那么一个也不叫多,可有他在,就是会莫名觉得很踏实,不管在哪里都特别心安。
“叔叔,有个事儿。那个,我……”苏妙言不知道该不该问,又该怎么问。
傅岩放下筷子,微笑道:“妙妙,叔叔正好有事和你说。你跟我来。”
苏妙言一怔,点头。
别墅西面最里面的房间,门特别做成了黑色。
傅岩拿出钥匙,解开两重锁才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檀香气。
“来,请进。”
面对未知,苏妙言心情颇为紧张,沉沉气,迈步进去,里面的场景着实吓她一跳——是个灵堂。
厚重的印花窗帘遮住所有的光线,地面上摆着大大小小新鲜的茉莉花,而中央,挂着两张照片。
傅岩过去拉帘,语气宛如话家常一般地说:“阿茹,今天中秋,月亮很圆很漂亮啊。你和雪儿可以赏赏月。”
说完,他又看向苏妙言,笑道:“这是赢川的女朋友,妙妙。这孩子可爱又懂事,绝对是你喜欢的儿媳妇类型。”
苏妙言回过神,看看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准确说,是一个女孩,一个女人,她似乎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又……
“妙妙,赢川一定没告诉过你,他有个龙凤胎姐姐吧。”
“!!!”
傅岩轻叹,走到灵台前望着自己最心爱的两个人,眼底湿润。
事情久远,竟已经是二十四年过去。
但在傅岩心里和在傅赢川心里,或许一辈子抹不掉,更忘不了。
“赢川当年因为他妈妈和姐姐的去世,患上了幽闭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