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maixi9”
苏妙言抱紧安全带, 态度坚决。
傅赢川也不问她为什么,左不过就是没做好准备、心里紧张,等等。
他也态度坚决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她喊道, “你这突击搞的也太突了!哪有不顾对方意愿擅自做这种决定的?我不要,你不能勉强我。”
傅赢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眼, 但她明确读出:我愿意地下恋?你还不是勉强我?我不是也答应了?
连环控诉。
“可是……”
苏妙言垂下头, 手心早就让汗淹没。
她现在一穷二白,别说事业, 工作都是半死不拉活的状态,以这样的面貌去面对傅赢川的爸爸, 她要是人家爸爸, 她都得想:这女孩想傍我儿子。
到时候肯定会用支票把她打发走的。
傅赢川瞧她一会儿皱眉, 一会儿噘嘴,时不时还伸手挠挠泪痣,狐狸眼忽闪忽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轻叹一声, 他右打反向盘靠边停车。
“你在担心什么?”傅赢川问, “不管是身份、地位、财富,我都碾压你。你就算是想破头, 这点也不会改变。”
苏妙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角抽抽道:“你是不是还漏了个美貌?”
“嗯。”他点头,“还有美貌。”
“……”
见什么家长?见什么见!下车!
苏妙言意料之中地验证老狐狸又锁车的卑鄙行为, 扭头准备开吼, 结果就被人捏住下巴送到嘴边狠狠地亲了一口。
末了,这个该死的老男人还轻咬了下她的嘴唇。
“我什么都有,就是缺了你。”他抵着她的额头, 语气宠溺又无奈,“我用那些换一个你,很公平。”
心瞬间就融化了。
苏妙言又无怨无悔扎进老男人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闷声说:“你爸爸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喜欢你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
他低头又吻她的泪痣,这段时间,只要接吻,他最后都会吻她的泪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结束动作。
“听话。”傅赢川哄道,“再说了,会有人不喜欢你吗?”
她噗嗤一笑,为了让她见家长,他这说话水平直线飙升啊。
“那可提前说好了,要是叔叔拿钱砸我离开你……”她捏捏他的耳垂,“我说不定会心动。”
他胸腔一震,无声笑笑,说:“我爸出多少,我添一倍。”
“……”
有钱人的世界真美好。
***
清水谣。
这是一家江南菜馆,盖在民国时期一位官员的别院里,准确说,是有人把都能成文物的别院买下来盖成餐厅。
而这位“真壕杰”,就是傅岩,傅赢川的爸爸。
苏妙言穿着平时的衣服,牛仔裤、黑色毛衣、驼色呢子大衣,走在这种“古迹”里,自己的行动也宛如僵硬了的“古人”,好几次,顺拐而不自知。
傅赢川推开门前,又亲了口她的泪痣,含笑道:“别紧张。”
“……”
嗯,我也想。
傅岩坐在核桃木雕花椅上品茶,见人来了,视线先扫过来,苏妙言熬不到和长辈对视,当即九十度鞠躬。
“叔叔好!”
傅赢川和傅岩相视一眼,都笑了。
傅岩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年过六十,精神和面貌都像是四十出头,五官周正英挺,和傅赢川有六七分相似。但同样是炯炯有神的双眼,傅岩的目光要温和不少,整体气质大有一种豁达淡泊的宁静致远。
尤其是脸上一直有笑意,不像他儿子,冰块脸。
“以前回家里吃饭,软软总说自己有个很要好的小姐妹。”傅岩说,“没想到,我们今天以更加亲近的方式见面。幸会,傅岩,傅赢川的爸爸。”
苏妙言赶紧回握长辈伸出的手,笑道:“您好,我也很荣幸。您好,爸爸。”
“……”
“……”
有那么一刹那,苏妙言觉得自己升天了。
整个世界与她无关,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只有那一声“爸爸”在她耳边啪啪啪。
“哈哈哈!”傅岩大笑,“赢川没骗我,小姑娘真的很可爱。叫的好,爸喜欢听。”
“……”
爸爸,我们不约!!!
傅岩拍拍苏妙言肩膀示意坐过去聊,可苏妙言四肢麻痹,根本动弹不了。
傅赢川过去搂住她,嘴唇快要贴到她耳朵上,言语间是藏不住的笑意:“要我抱你过去吗?傅家儿媳妇。”
“……”
请让我原地去世!!!
苏妙言走过去坐下,她告诉自己超越极致的尴尬就是最飒的洒脱,她是专业女演员,没什么是拿不下的。
“妙妙想吃什么?”傅岩和蔼地问道,“今天我听儿媳妇的。”
“……”
爸爸,我错了还不行吗?
苏妙言低着快要渗出血的脸,小颤音晃悠悠的,说:“叔叔,我都行,不挑食的。”
傅岩见状也不再逗人小姑娘,看了眼儿子,臭小子很上道地在桌下握住他未来老婆的手,一副护妻模样。
随后,菜肴一一上桌。
傅岩是一位很亲和幽默的长辈,聊天水平比他那个闷骚儿子不知道高出多少辈。餐桌气氛很融洽。
“叔叔,他的眉毛和鼻子和您好像。”苏妙言说,“就眼睛不像,他是琥珀色的。很少见的颜色。”
傅岩眸色微动,笑着点头,应道:“嗯,赢川的眼睛随他的妈妈。”
“……”
苏妙言想扇自己。
她以前就听孟阮提到过舅妈徐茹是位了不起的律师,只可惜年轻时得病走了,那时候孟阮才刚出生没几个月,傅赢川也仅仅八岁而已。
“叔叔,您尝尝这个虾。”她忙用公筷夹过去。
傅岩面上还是那样亲和,轻声道谢,说:“听说你爱吃东坡肉?”
“是、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赢川之前请教过这里的主厨。”
苏妙言一愣,想起黑料爆出来的那天,这老男人还在公寓里照着视频学做东坡肉,怎么现在又请教起师傅来了?
难道是再想给她做?
手上忽然一热,傅赢川握住她的手,说:“你也多吃,太瘦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
傅岩和苏妙言说了很多,包括傅赢川小时候上学因为睡觉被请家长、嫌试卷太简单不愿意写、因为沉默寡言气哭同桌……好多趣事。
苏妙言发现傅岩又或是傅家,和她想象中真的不一样。
其实她也早该猜到才对。
孟阮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可一点小姐架子没有,傅岚是名门闺秀也是和蔼可亲,待人和善。
而傅岩,他很关心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因为工作疏忽他的成长。
快到结束时,傅赢川去卫生间。
傅岩在这时候和苏妙言说:“妙妙,赢川是个不太懂的表达的孩子。”
“……”
您一定是在逗我。
“至少在遇见你之前,他不愿意表达。”傅岩说,“我以前很担心过去的事会对他这辈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好在,你出现了。”
苏妙言没太明白这话。
但不知怎么的,回忆闪现,她想起那次他们被困在电梯里,傅赢川的无助与恐惧。
强大如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他会有那样的一面。
傅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工艺。
“妙妙,这是叔叔的心意,务必收下。”他说,“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在赢川身边。人生在世,外在的物质不能说不重要,但心灵上的充实却是长久的。你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
依照傅赢川的条件,多少优秀的女孩在等着他,可傅岩似乎认定了她,也很认定傅赢川现在的选择。
“叔叔,我喜欢他很久了。”她说,“他是我的梦想之一,没人会轻易放弃梦想。”
傅岩一笑,将盒子按在她手里,紧紧握了下。
***
回去路上,苏妙言打开盒子。
是一枚羊脂玉玉如意。
她不懂玉器,只是单纯觉得很漂亮,轻轻摸一下,手感也十分细滑。
“叔叔这礼物太贵重了。”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叹口气,“这么大的见面礼,我今天还是空手去的,还有……丢死人了。”
傅赢川方才喝了杯酒,眼下是司机在开车。
他拉过苏妙言拿着盒子的手,定定地看着盒子里的玉如意,琥珀色的瞳孔暗中微漾,太过深刻的情愫藏在其中,难以表达。
“怎么了?”苏妙言凑过去问。
傅赢川深吸气,合上盖子将木盒交还,沉声道:“这是我妈在孟阮出生前拍下的三件套。玉佩、如意、平安扣。玉佩是我的,平安扣是孟阮的,如意……”
“未来儿媳妇的?”
苏妙言对天发誓,真的只是顺口猜测。
可话一出口,脸上传来阵阵燥热,她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满口胡说八道,还张嘴就来。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多想。”她苍白的做最后的解释,“叔叔让我收着,我这是给叔叔面子。否则……”
傅赢川忽然抱住了她。
她稍稍一愣,想起前面还有司机师傅,推开他想要坐好,可老男人又来了,不放手。
“你不要,我要!求你给我来点儿脸。”
傅赢川无动于衷。
就在她也要不要脸的时候,他忽然放松了身体,手臂却加紧力道,轻声道:“她也一定很喜欢你,她们都会喜欢你。”
她?她们?
苏妙言抬起头,男人正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怎么了?”她伸手去帮他舒眉,“我就是不好意思,我……我能收到这枚如意,很开心。不骗你。”
他点头,“我知道。”
“那你怎么……”
“我也很开心。”
***
一周后,苏妙言进组拍戏。
《惊华玉梦》的导演和制作团队是业内的标杆,几乎是逢出必精,能和这样的幕后团队合作,想必拍摄过程也会十分顺畅。
苏妙言准时报到。
她是新人,公司可以给派个助理,但是是随机分配,轮不上她挑肥拣瘦。
可这不是有傅股东吗?
所以,“速效”二人组继续运营。
初到拍摄基地,苏妙言和潘小宝都充满了好奇。
但潘小宝一口一个“我们好歹是傅总的人”,硬是端住了没有瞎忽悠,两人直接去了化妆间。
造型师已经将衣服挂好。
苏妙言这次怎么说也是个女三四号了,化妆间虽说还是和同事们一起用,但比起之前的公共化妆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做的真漂亮啊。”潘小宝说,“红色衬你。”
苏妙言点头,小心翼翼地摸摸戏服,一股蓄势待发的强劲力量在身体里翻涌。
“怜妃在吗?怜妃?”场务小姐姐忽然推门叫人。
苏妙言立刻反应,举起手,“我在。有事吗?”
小姐姐说:“跟我来一下,见一下你给你配音的演员。”
还没开拍就见面?
不过这样也好,配音演员其实和演员的差别不是特别大,他们也要充分理解人物,融入故事,共情共心才能塑造好角色。
***
小休息室。
苏妙言还没进入房间,就听里面传来:“皇上,臣妾陪了您这么多年,您心里可曾有一丝装着过臣妾?”
寥寥一句,苏妙言和小姐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也太有故事了吧。
“你捡到宝了。”小姐姐笑道,“这个配音演员刚回国不久,出来的第一部戏就是给你配音。”
苏妙言忙不迭点头,整理好衣服准备迎接老师,却不想推门一开,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你好。”
女孩声音甜美清婉,和刚才“怜妃”的凄楚悲痛,完全不同。
“我是南织,你的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