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猎杀者 第112章 秦伊

回到妙依涟的画室后，弘成的话也一直在那安的脑海中徘徊不去，很多事交错在一起在她的闹钟搅成乱麻。秦诗琴昨晚就有留下过类似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今天又是弘成。这连串的谜语人行为让那安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碰到过的类似情况，干桂似乎也对柒业的行为甚至是未来抱有着一种很悲观的心态。

起初那安刻意让自己不去关心这些，毕竟她只当他们是路人，那安本身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一直秉承着不要随意插手别人事情的原则。

随着了解的加深，那安开始觉得干桂的这种态度是因为柒业这种近乎于自我伤害的疯狂行为。在他的心里，似乎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只有目的被放在了最前面。其他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生活、喜好甚至是身体、生命，与他而言好像都不重要。

身体和性命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达成目的的工具。

其实之前看到秦诗琴态度的时候，那安以为她和干桂都一样，只是单纯的在担心和心疼柒业，可是没想到关系不大的弘成居然也会给出这种形似的评价。这就让那安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之前见到听到的那些，也许干桂和秦诗琴真正想表达的也不如表面理解的那样。

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和几年前的那场事件有关——导致秦伊失踪的事件。

那安顿时感到有些头大，这种或多或少算是涉及**甚至是机构内部隐秘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该向谁询问。理论上来说，柒业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一是他现在不在这，二是就算问了，多半也无法弄清干桂等人会给出那种态度的原因。

弘成这个谜语人则已经可以排除了，如果他真的准备说，那在会面室时就已经说了。

至于干桂和秦诗琴，她们都是在之前给出过相应的暗示，但干桂的态度似乎是不希望让自己牵扯得太深。这从之前它试图阻止自己去协助柒业处理伤口就可以看出，比起柒业的死活，它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当然，这一点也可以利用，如果从其他人那实在问不出什么，最后也可以去逼问干桂。不过这肯定要放在最后。

然后就是秦诗琴，秦诗琴的态度一直有些捉摸不定，虽说是给出了多次暗示，之前在曜青葬礼时甚至还说了很多。但仔细想来都是一些涉及到柒业本身又较外围的事情，会牵扯到过去和几人关系的事情她则只字未提。与其说之前的那些是暗示，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那安要多关注柒业一点。

想到这那安不禁有些泄气，她的确不认为秦诗琴会将之前的事说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去问她，估计她会将问题转交给柒业，让他直接回答。

凌菲和横炼还要去说服那只猫头鹰，干桂也去调查任天昊相关的事情，艾尔这几天则跟着瞳可去训练营学习，皮尔森这几天也会常常跟去，宋梓琪则继续在医院陪伴还未被允许出院的宋梓仪，此时的画室便只剩下了那安、妙依涟和袁莲儿三人。

见那安有些茫然又有些泄气的独自坐在画室的角落，刚将袁莲儿重新哄睡的妙依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关心道：“怎么了，在这愁眉苦脸的。”

听到妙依涟的声音，那安混沌又滞涩的大脑一下子便重新活跃了起来，妙依涟和秦诗琴一样，也是上届的战斗员，应该对之前发生过的事也有一定的了解才对。

想到这，那安立刻有些兴奋的抓住了妙依涟的双手请她在旁边坐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依涟姐，你知道秦伊吗？”

“秦伊···”妙依涟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重新换上笑容答道：“真是好久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自从秦伊失踪之后，这个名字就仿佛变成了一个禁忌，不只是同届的其他人，就连身为搭档的秦诗琴和作为家人的柒业都几乎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明明是一个注定会成为传奇的人物，现在却极少有人还知道他。也就他们这些同届的人，还会因这个名字而在内心产生波澜。

见到妙依涟的表情，那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道：“可以···稍微介绍一下这个人吗？包括他当年的失踪。”

那安的身份其实有些特殊，她害怕妙依涟会不想说，而是让她直接去问柒业。

事实上这样确实是妙依涟的第一想法，但她凝望那安的脸庞片刻，最终还是往下窗外，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关于最后的失踪我知道的并不算多，不过···至少还是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在我们那一届初始时，其实还没有现在的战斗服，所谓的战斗装备，除了一把武器，也就是一件不会因为进入结界而变为幻象的衣物，和普通衣物并没有太大差别。当时也没有双生水晶，战斗人员只是各自带着一颗从实体上挖下的死水晶组成几人小队和虚影搏杀，当时的战斗人员前辈都是真正的军人。”

“他们教会我们拿刀，教会我们合作，用最原始的办法以人数优势战胜虚影。而即使是这样，即使只是和四成五成虚影战斗，也经常会有人伤亡，哪怕对手只是一成二成虚影也得万般小心才能避免伤害。”

“在这样令人绝望的战斗条件下，有位前辈捡到了一个颇具战斗天赋的孩子，他让这个孩子跟自己姓秦，名为秦伊。只是短短几个月，秦伊就掌握了所有前辈擅长的战斗技巧，在当时的情况下，就已经可以单挑四成五成虚影不落下风。”

“实力赋予的强大自信，让秦伊更多时候都选择了独自行动。特别是在秦前辈战死之后，他便不再参与任何组队性质的虚影对抗活动。柒业就是在这样的单独行动中被他捡回的，当时秦伊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初中生。”

“不过详细的情况我们其实都不知道，只知道不久之后，秦伊便以柒业在学习方面有天赋为由，将他送给了当时还只是军队文职人员的周先生。周先生开始为机构结界研究忙碌之后才将柒业送回，而当时秦伊已经年近二十。”

“后来就听说柒业根据在周先生那边学到的知识，和秦伊提供的一些实践进行结合，研制出了带有强化属性的战斗服。也是从这个研究成果开始，战斗人员的格局产生了巨变，改成了现在你所见到的样子。”

那安微微点头。因为战斗员战力的大幅提升，生存率和战斗的门槛开始降低，正式的军队开始从战斗人员中撤出，只留下部分有经验的人教导后辈，机构也开始在一些较难融入社会的人群中进行召集。一方面给他们提供一个可以赖以生存的正规手段，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的在暗中守护普通人的安全。

见那安介绍并理解了之前的内容，妙依涟才微笑着继续说道：“有了战斗服之后，秦伊甚至可以单挑八成虚影，他彻底成为了战斗人员的主心骨。不知道是为了帮柒业收集研究资料，还是他真的被什么其他因素改变。他渐渐开始参与其他战斗员组成的猎杀小组，并且帮助其他前辈一起指导新人，秦诗琴就是当时被他指导的其中一个新人。”

说道这，妙依涟轻轻的笑了笑，估计在当时，秦伊和秦诗琴之间也有过一段令人向往的故事。

妙依涟很快继续说道：“现在跟着你们的干桂，也是他在那段时间内捡到的，当时已经升为二级研究员的柒业利用干桂的水晶研制出了第一组双生水晶。借由双生水晶的出现，战斗员除了消灭虚影又肩负起了收集水晶能量的任务。水晶数量得到保证，成熟的战斗系统也因此建立，机构也可以通过导入数据而不是破坏水晶的方式给结界提供运转的能量。”

“有了能量的支撑，机构开始探寻去那边世界的方法，想从根源上解决虚影的危害问题。最初成立的探索小组就是我们这些被军人带起来的战斗员，当时我们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六组人。”

说到这妙依涟微微低头轻叹一声：“探索的具体情况我无法详说，但整体可以说是很顺利，只有离开之前，我们遇到了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兽潮。”

兽潮？！而且足以毁灭一座城市。那安心下有些震惊，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那安的心思，妙依涟轻轻摇头说道：“我们部分人因为战斗耗尽了水晶中储存的能量而陷入昏迷，并不知道如何逃生。只知道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机构内部，秦伊则已经不在了。”

“曜青···就是我的丈夫，他当时并没有陷入昏迷，但即使我问他，他也从未透露过具体情况，可能是涉及保密内容，也有可能是无法说。”

“总之，那之后不久，柒业有向上层申请组织救援队再去探索一次，但遭到了包括秦诗琴在内的所有人的拒绝。”

秦诗琴？这个名字让那安陷入了彻底的茫然中，如果说对秦伊的感情，作为搭档甚至是未婚妻的秦诗琴绝对不会比柒业少，可是为什么她会拒绝回去找秦伊？是因为状况已经危险到连她都觉得不值得了吗？还是她已经可以确定秦伊死亡了？

“更多的情况我也无从了解，不过我想当时未曾昏迷的那些人大多也难以回答。至于秦诗琴和柒业，他们也许还知道什么。”妙依涟最后看下那安说道。

那安也理解妙依涟的意思，其实从一开始妙依涟就可以打发她去问秦诗琴和柒业，但她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告知的那安。对此，那安已觉得非常感激。

妙依涟笑笑示意不必在意，她随即也向那安问起了早上去见弘成时的状况。

那安摇摇头：“他对杀人案相关的事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在临走前，他提到了秦伊，说柒业和秦伊很像，并且猜测柒业会和秦伊有一样的结局。”

妙依涟顿时了然：“所以你才会想知道秦伊相关的事。”

不过就柒业和秦伊很像这一点，妙依涟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才说道：“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秦伊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总是表现得很热情，但却更喜欢单独行动。直到遇到柒业和秦诗琴之后才有所改变，变得更···似乎是更温和了，也更像一个人类了。从这点来看，现在的柒业和当时的秦伊确实有些像。”

那安微微点头，从妙依涟对秦伊变化的描述中那安也感受到了相似之处。都像是一个原本与世隔离的人，开始因为某些契机而和周围的人产生联系。

那安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依涟姐，你对弘成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弘成啊···”妙依涟似乎有些苦恼。

“他和贾蜜当时也是秦伊负责的学生，我和他们接触不算多，他们最后也没一起去那边世界探索。但他们似乎很后悔当时没有选择一起去。”

很后悔？听到这个评价那安感到相当惊讶。如果说这次探险内唯一需要挽回的事就只有秦伊的失踪。所以弘成和贾蜜后悔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没能一起过去阻止秦伊的失踪？

那安突然觉得弘成和秦伊，甚至是和柒业的关系可能都远比自己之前想象得要好。

这也可以解释弘成对自己动手时，柒业为什么会那么愤怒，而之后对弘成的事为什么又会那样无法释然。

那安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看向妙依涟问道：“那弘成和贾蜜呢？他们当时也拒绝了柒业要组建救援队的请求？”

“是的，不过我想··他们当时拒绝的原因和其他同届战斗人员不太一样。他们大概和周先生一样，是不希望柒业前往参与救援。”

不希望柒业去···那安仔细琢磨着妙依涟的说法，突然感到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且非常奇怪的想法。

她起身向妙依涟鞠躬表示感谢后，迅速离开了画室，再次向关押弘成的地方赶去。

按照之前走过一次的申请流程，那安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再次在会面室见到了弘成。他还是那样，看上去很颓废，眼神也无光。

时隔不久再次见到那安，而且这次还是那安单独前来，他似乎也不是很惊讶。只是如之前那般直勾勾的盯着那安，一言不发。

那安俯身到铁制栏杆前，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冰冷的铁栏杆，她目光与对面的弘成撞上，一字一句的问道：“弘成，你为什么杀了贾蜜，为什么要亲手杀了自己的搭档。”

弘成与那安对视，眼神中似乎第一次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他微微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似苦笑又似嘲讽的笑容哑声说道：“因为不想像他们一样，有一天被自己最爱的人给害死。”

像他们···那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秦伊的死是秦诗琴害的，她也许也有苦衷。”

“都一样，没什么不一样的。”弘成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却连救他的勇气都拿不出来。就算有苦衷在，连柒业都说服不了的苦衷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弘成的这些话，那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并不是觉得弘成的话有道理，也不是觉得这样说完后他杀死贾蜜的行为就能被正名，但就是无法再说出反驳他的话。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会面时间已到，外部的看守敲门想要叫那安离开。那安才终于好不容易又挤出了一句话：“所以，你当时拉我进结界的原因，是想形成相似的状况，然后让柒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而不是变得和秦伊一样？”

弘成没有正面回答那安的问题，只是用几乎是在自语的声音说道：“他们都太傻，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在乎的人会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无论是生命，还是其他的一切。”

“你错了。”那安死死的抓住铁质护栏喊道。

而此时，两边的看守都已经打开会面室的大门进来，企图结束二人的交谈。

但那安却没有因此停止自己的行为，她对着弘成的背影继续喊道：“你只是在为你的自私找借口！柒业绝不会落得和你一样，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的结局在他身上重演。”

无论那安说什么，弘成都没有再回头，他沉默的跟着看守离开，仿佛并没有在和人交谈。负责带那安出去的看守此时也已经拉住了她的双肩，想要将她带离看守室。只有那安，像是不肯罢休一样，继续抓住铁质护栏，双眼也死死的盯着弘成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