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检过来后对下水道的痕迹进行了对比分析,发现这里确实有比较新的脚印,还有被重物磕坏的地方,但是没有留下指纹。
南城地下的排水管道错综复杂,晚间是排水高峰,下面的痕迹早被冲刷干净,想要追查他们到底往哪边去了,还真不好查。
傅予熙回到家后瘫软在沙发上,今天在外面跑一天,他都快瘫了。
电视上正在播报着南行地下金库被劫的新闻,记者采访了地下金库幸存的工作人员以及南行行长。
记者问:“关于这一次南行地下金库被劫,郭行长有什么看法。”
南行行长郭铭佑道:“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感到非常难受,我们会尽力配合警方,希望可以尽早把犯人捉拿归案。”
记者继续追问:“您你认为银行这边有责任吗?地下金库的安保系统是否存在疏漏,才被劫匪有机可乘。”
郭铭佑道:“我们的安保系统绝对没有问题,当时劫匪进入地下金库的时候,我们的报警系统就已经报警,并且我们的安防系统和警方110报警系统是联动的,也就是说警方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们地下金库的状况,没想到的是全市警察出动,也没能把劫匪抓住,只能说是劫匪太狡猾。”
傅予熙看着采访,冷笑一声,郭铭佑那句全市警察出动也没能把劫匪抓住听上去就像是在甩锅,把锅都甩给了警察。
这两天他们已经在全力追查,线索倒是找了一些,但始终难以确定劫匪以及同伙的身份。
“予熙,刚炖好的花旗参鸡汤,快趁热喝了。”梁欣洁把一碗炖汤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她今天中午特意问了他会不会回来,早早地就给他炖上了汤。
梁欣洁是傅予熙的嫂子,傅予恒的妻子。梁家和傅家是世交,梁欣洁和傅予恒从初中到高中是同学,两人后来又一块去留了学,典型的青梅竹马,五年前他们修成正果,结了婚。
成了傅予熙的嫂子。
摊在沙发上的傅予熙坐直了身子,端起汤喝了一口,满足道:“这是什么神仙汤,超好喝。”
梁欣洁笑了笑,剥了一颗鸡蛋用棉布裹着,“来,我给你揉揉脸蛋。”
“我自己来。”
梁欣洁把包裹着的鸡蛋交给他,傅予熙握着鸡蛋在脸颊边的淤青处揉了揉。
梁欣洁发现了他眼眶的黑眼圈,“昨晚一夜没睡吗?”
“睡了会儿。”
梁欣洁说:“待会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傅予熙抓起领子嗅了嗅,这两天出外勤,流了不少汗,昨晚还没洗澡,馊了,“我感觉我腌入味了,我先去洗澡了。”
梁欣洁叫住他,“别急,把汤喝了,待会冷了不好喝。”
傅予熙端起汤盅一口闷了,然后麻溜地上楼去洗澡了。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傅予熙下楼时,刚好是晚饭时间,傅予恒也回来了。
他进了餐厅在饭桌旁坐下,家里就他们三个人,傅予恒是一家之主。
傅予熙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道菜,“哇,全都是我喜欢的。”
梁欣洁给他舀了一碗汤,“喜欢的话多吃点。”
“嗯。”
傅予恒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眉头皱了皱,虽说他身上挂彩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每次看到还是心疼,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
昨天南行地下金库被劫的事全城皆知,他自然也知道,不细问也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傅予恒没提那件事,只是说:“我有件事要宣布。”
傅予熙筷子一顿,“啥?”
傅予恒看了一眼梁欣洁,说:“很快,我们家就要多一个新成员了。”
傅予熙用了半秒反应过来,他看向对面的梁欣洁,“所以是……”
梁欣洁笑着说:“所以,你要做小叔了。”
“我靠!我靠!”
傅予恒无奈道:“你这什么反应?”
“不是,我太激动了,哥,我要是再不做小叔,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后面的话傅予熙没说出口。
傅予恒笑骂,“没大没小。”
“哥,那你以后得多陪陪嫂子,别每天比世界首富还忙。”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傅予恒道:“你要是回来公司帮忙,我就能多陪陪你嫂子。”
类似的话傅予恒说了不下百遍,傅予熙道:“我就抓坏人还行,做生意,我可不是那块料。”
“不懂的地方就学,你才刚满二十六岁,学什么都不晚。”
“哥,算了吧。”傅予熙苦着脸,“我真没兴趣。”
梁欣洁是了解傅予熙的性格的,替他说了句,“予熙他有自己的兴趣,你让他去吧。”
傅予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从傅予熙决定要上警校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是反对的,这么多年过去,傅予熙从警校毕业,还顺利进了市局,成为了一名刑警。
可他始终希望傅予熙能够做一名普通人,结婚生子,和他一起打理公司,振兴傅家。
傅予熙吃了饭就回房间睡了一觉,这两天他实在太累了,一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的时候,本以为天亮了,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是晚上十一点半,他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睡了一觉精神多了,他开了门打算下楼开一罐啤酒解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敲了敲门,等里面有了回应,他扭开门进去。
书房里,傅予恒坐在书桌后,身上还穿着白天上班的衣服,看来是从晚饭后就一直忙到现在。
傅予恒抬头看了他一眼,“睡饱了?”
“没,中场停顿而已。”傅予熙走了过去,在书房里的飘窗上靠墙坐下,飘窗被布置过,上面还放了一张小矮桌,平时也可以在这里喝茶。
“哥,公司最近很忙么?”
傅予恒道:“嗯。”
“那多请几个人呗,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别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事关重大,必须亲力亲为的。”
傅予熙听出了傅予恒话里的无奈,他一直叫他回公司帮忙,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瞥见旁边的小酒柜,不问自取地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再取了个杯子。
傅予恒放下手上的事情,非常默契地和他一起坐在飘窗上,一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一边喝酒。
“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做警察。”
傅予恒抿酒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对面的傅予熙,“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可对我来说,那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
他十五岁那年,刚好是初中毕业的那天,他和同学聚会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家,原本应该去接他回家的父亲没去。
他自己打车回到家后,才发现家里发生了大事,他的父亲躺在了血泊里没了生命体征,母亲不见了踪影。
恐惧和巨大的悲痛将他包裹,他几近崩溃。
那一天的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过去多年,那一件案子成了悬案,凶手没找到,他的母亲至今也没有下落。
傅予熙想起了往事,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哥,我觉得我妈还在这个世上。”
傅予恒吸了一口气,他当时在国外留学,那件事对他的打击也很大,那两年他也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可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振作起来,他要接管公司,要照顾他唯一的弟弟,所有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和傅予熙虽是同父异母,但他这些年从没亏待他,亦兄亦父地照顾着他。
说起了沉重的话题,连带氛围也变得沉重压抑,明明今天是他哥宣布要做爸爸的时候,应该要高高兴兴地,他却在煞风景。
傅予熙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道:“哥,那个俞时谦,你跟他很熟吗?”
傅予恒回过神,他回道:“不算熟,怎么了?”
“我觉得他很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还以为是我们家哪个世交的儿子。”
傅予恒笑了笑,“你倒想得美,诚安集团是国内百强企业,俞总是董事长的孙子,最近他才来南城,接管了诚安资本。”
傅予熙又问:“那他跟我们合作什么?”
“我有个新项目,他们想入资。”
“哦。”傅予熙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喝完,“我继续去睡了,哥,你也别忙太晚。”
“嗯。”
傅予熙回了房,躺上了床,双手枕着后脑看着天花板发愣。刚刚提及了自己的母亲,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很多画面。
他印象中的母亲是个很漂亮温和的女人,棕褐色的长发,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眼睛里像是永远带着笑,她像天使一样。
傅予熙在美好的回忆中缓缓闭上眼睛。
一片白蒙蒙的雾遮蔽了视线,只能勉强看到方圆两米之内的事物,一个男孩不停地往前奔跑,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才是对的,他只是想逃离这一片雾。
跑了很久,很久,眼前的白雾忽然消失,他进入了一个庄园,庄园里开满了花,那是蔷薇花,各种颜色的蔷薇花,很美。
一个好听的少年音传过来,“予熙,过来。”
男孩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少年站在树下,可他的视线很模糊,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男孩跑过去,靠近后依旧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对方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男孩抬起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对方的手很凉,五指收拢,他的手被完全包裹。
“走吧。”少年说。
男孩仰着头,“我们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
“可我也不知道想去哪。”
“你不是,想你妈妈了吗?”
对啊,他想妈妈了。
少年牵着他走出了庄园,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的树很高,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林子中间有一条沥青路,绵延进了森林深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走了许久,少年说:“到了。”
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她温和的脸上带着笑,“予熙,来,跟妈妈回家了。”
看到了那个女人,男孩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他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跟她一块走了。
大雾瞬间又将他包裹,他回过神,发现刚刚牵着他的女人不见了,“妈!”
“妈!”
无人回应,男孩再次狂奔,朝着大雾尽头狂奔,一路狂奔,到了一栋别墅前,别墅的院子被破坏了,葡萄架倒了,放在花园里的桌椅也坏了,一片狼藉。
他往里走,看到了红色的血,还有倒在血泊里的人。
“爸!——”
傅予熙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的呼吸很重,心就像要跳出来一样。
虽过去十一年,但那一个画面再次像现实中的一样呈现时,他依旧会心悸恐惧悲痛。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的房间,窗帘的缝隙有一丝微弱的光照了进来,天微微亮,太阳还没完全出来。
傅予熙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
类似的梦他做过很多次,有时候内容一样,有时候又有些不一样。但里面却总会出现一个男孩和一个少年,他在想,那个男孩大概就是自己,那个少年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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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