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焰火[娱乐圈] 第2章 两颗小红豆

第二章

时隔多年再一次站上舞台，许诺有一瞬间晃神。

她答应何筱筱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救场而已，何筱筱需要，而她又有能力，以她和何筱筱的关系，是没有理由看着好友干着急而不帮这个忙的。可当她真正站在这里，手中握着话筒，耳返里是嘈杂又久违的对讲人声，许诺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与释然。

尽管此时台下并没有观众，排练厅里连灯光都没有全开。

她朝台下望去。打在她身上的面光反衬出观众席上无边无际的漆黑，既激起了烙在内心深处熟悉的兴奋感，又带着几分对未知的茫然与一点点恐惧。

许诺在这种矛盾的心境下攥紧了手里的话筒，长久没有进食的胃有一些微妙的饥饿感，这种感觉又恰到好处的吊着她有些疲惫的精神。在掌心泛起湿意之前她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摘掉半边耳返微笑着向台侧示意：“麻烦各位老师了，我们先走一遍，我想听一听话筒的声音。”

……

“话筒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有点被乐队声音压到了……这里麻烦帮我稍微加一点鼓点，谢谢……”

“好的，这样就可以，麻烦各位老师了。”

晚上八点半才开始彩排，所有人都以为至少要搞到十二点以后才能收工，许诺却只完整走了两遍就宣告结束。

她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朝台下微微鞠躬表示了感谢，就在工作人员几乎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将话筒放在台侧。直到离开了排练厅，站在灯光惨白的走廊里，许诺才觉得方才那种压迫着内心深处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小陈在旁边扶了她一把，许诺缓了缓神，问她：“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小陈愣了愣，她跟了许诺也有两年了，许诺从来不是那种下了戏要工作人员吹彩虹屁夸她的性格，这个问题倒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道：“挺……好的？彩排也听不太出来，反正没什么毛病。”

许诺却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排练厅的大门：“希望不会拉筱筱的后腿吧……”

“妈呀……”直到许诺离开了调音师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可以收工了？这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历来参加《天籁》节目的歌手，无一不渴望造就神级现场。彩排时总是事无巨细反复确认，生怕因为一点外界因素阻碍了自己的成神之路，鲜少有如许诺这般省时、省事的嘉宾。

况且她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早点收工而潦草应付。调音师看得出来，许诺对舞台的要求是很高又很专业的，她的诉求总是细致却又简短，精准又高效。

她和乐队几乎不需要过多的磨合，让在场的不少工作人员都暗暗松了口气：瞧瞧人家这专业程度，关键是不事儿不拿乔！

谁不喜欢好相处会配合的嘉宾，谁不愿意工作完成度高的前提下能早些收工呢？

连音乐总监也忍不住跟何筱筱夸了两句：“你上哪儿挖的宝？这可不像八年没上过台的人，除了对舞台的灯光不太敏感，定点光偶尔站不准——这也没什么，到时候可以帮她贴地标。况且她是演员，镜头感很不错，对于乐队和调音也是相当专业啊。”

何筱筱努力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语气却依然带了几分得意：“那是，我推荐的人能有错吗？”

她手上飞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包，简单交代了小藤几句收尾工作让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头一次不是最后一个离场，脚步轻快地走向了电梯间：许诺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程浩波之前还跟我拿大牌的款，带了那么多人还要求节目组给他们都订套房……哈，现在正好，你带的人可以一人一间。”离了人前，何筱筱一改公事公办的态度，开始跟好姐妹疯狂吐槽。她一度对程浩波的非分要求十分非常怨念，毕竟《天籁》作为一个直播节目，不能想其他节目一样拿录好的第一期样片去招商，在前期经费还是要稍微省着点花。等节目开播后金主爸爸们看到了他们水平在线，中途便会加入新的赞助商，手头就会松快许多。

而程浩波用自己的面子让节目组多花了一笔经费，不想此时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也是唏嘘。

比起拥有一个非常完整团队的程浩波，许诺身边的人简直可以称之为简陋。她只带了一个行政助理和一个生活助理，连个造型团队都没有——她平常只是闷头拍戏，鲜少在活动上露面，更别提综艺节目了。可以说《天籁》这个节目，是她近年来第一次在镜头前展示非表演状态下的自己。

而经纪人邓园刚刚得知许诺给自己接了这么一活儿都懵了，还在千里奔赴来的路上。

对于何筱筱的安排许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的。她其实很疲惫了，之前强吊着的精神，在彩排结束后终于松懈下来，眼皮便有些发沉。何筱筱叽叽喳喳地抱怨了一通程浩波，侧头看到便放轻了声音：“困了？”

许诺点点头。这次换她八爪鱼一样搂着何筱筱的肩膀靠在何筱筱身上，何筱筱便也就不再说话，站直了身体让许诺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她们坐电梯直达停车场，何筱筱第一个走出去，却飞快的又退了回来。歪在她身上的许诺冷不防直直撞到了她的后脑勺，鼻子一酸连困带疼眼泪都要激出来了。何筱筱连忙帮她揉了揉，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我刚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狗仔还是哪个明星的私生饭……我们等等再出去吧。”

许诺理解地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她这个“神秘嘉宾”最好还是不要被拍到的好，便老老实实躲在电梯里，继续靠在何筱筱身上闭目养神。

何筱筱目光晦暗，不知躲了多久，才朝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没人了。”

何筱筱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万不想让许诺看到，方才迎面走过去的，是邵余期。

许诺感觉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床对面的电视里播放着一部有些年头了的喜剧电影，画面里的人正说着老旧的段子引周遭人放声大笑。来人关掉了电视，喧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到有几分落寞，许诺眯着眼在枕头附近摸索了几下找到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05:47。

“吵醒你了？”

察觉到她的动作，来人脚步一顿，壁灯微弱的光打在脸上，正是坐最早班飞机赶来的经纪人邓园小姐。

许诺将脸埋进被子里蹭了两下，待昏沉闷痛的大脑逐渐清醒，才拢好睡衣坐起身摇了摇头：“没有，差不多也该起了”。她之前的两个月在拍一部电影，每天五点多钟起来化妆，已经养成了生物钟。

邓园叹了口气，将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替许诺揉了两下太阳穴：“说了多少次，不准开着电视睡觉，醒了又要头疼。”

许诺眯着眼享受她的服务，嘴里小声狡辩：“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邓园在她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早上吃什么？我让客房服务送上来，再过一个半小时，《天籁》的人就要过来了。”

为了配合网上的热议凸显此次补位嘉宾的神秘，何筱筱干脆安排许诺在酒店里进行前采，尽量让她避免在台里露面。甚至在采访其他艺人时，还偷偷询问资历最深的老牌歌王余宏益：“余老师介不介意让那位补位嘉宾压轴出场？这样节目效果渲染会更好一些。”

余弘益今年都五十多岁了，早看淡了这些虚名浮利，也明白节目组想要留悬念做话题，并不是很在意压不压轴。倒是被节目组的故弄玄虚勾起来了好奇心，乐呵呵地问他们：“那你们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来的到底是谁啊？”

之前他们首发艺人一起录过一个先导片，包括程浩波都已经见过面了，就这个后来的替补选手搞得神神秘秘的。连他这种不刷微博的老人家，都被家里亲戚问了个遍。

何筱筱嘻嘻一笑油盐不进：“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倒把这些嘉宾的胃口都一个个吊足了。

前采不过是照常问几个音乐相关的问题，例如阔别舞台许久是否对自己有信心，或是最期待哪位嘉宾的表演，许诺不功不过地答了，节目组便问出了最老旧最俗套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别的选手多多少少会在镜头前讲述自己对音乐的想法，以及暗戳戳表达一下在音乐路上的怀才不遇，渴望通过这个节目让更多人看到、听到自己。

然而许诺曲起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笑了：“因为筱筱呀。她让我来，我就来了。”

她的笑轻轻浅浅，如三月和煦的微风拂面，“筱筱”两个字唤得宠溺又亲昵，工作人员被这一笑晃了眼，一唤酥了骨头，都忘了接下来要问什么：“……您这么信任何导的吗？”

“是呀。”许诺点了点头，声音和目光都漾起对过往的追溯和道不清的回忆，节目组的暖色补光灯照在她身上却像是镀了层带着温柔笑意的旧时光：“我们认识十年啦。”

十年前许诺参加一档选秀节目还未出道，而何筱筱那时尚没有毕业，是负责许诺的导演身边的小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