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师傅,我错了,我错了!不闹了!我就是长本事了想和未知切磋讨教一下,正面打我肯定打不过!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师傅!”
残月当空,苏寻看着那被一条又黑又粗壮的鬼棘缠着挂在半空抽打求饶的便宜徒弟,着着一身干练严实的黑衣,高束马尾,痛苦的大声求饶。
不久前他正欣赏月色呢,结果突然间这便宜徒弟便窜了出来偷袭攻击,一个照面便被未知给捆起来了抽打……
“未知,好了,收手吧。”
缠绕着魆的鬼棘一下子好像没了实体,魆从半空坠落,猛然一个前冲,鬼棘缠绕他手直直刺向了未知。
下一秒,他便被一条鬼棘给狠狠扔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而深的痕迹,他艰难爬起身,深呼吸了下,挠了挠头,起身跑了未知不远处双手交搭鞠了一躬。
“师傅,好久不见,我最近忙活差不多了吧,清理了波那些合伙暗害我族的家伙们,师傅最近如何?”
“不如何,早上他给我接露喝,天好了带着我去树下晒那点点树阴光,偶尔弄点什么玩意儿给我沃土,有时候特不听话,完全当个聋子没听到,看热闹都看不舒坦。”
“而且,我这花盆和土都比我更有吸引力,我让未知把我放地上,然后让他一边去,然后那帮混虫子啊、动物什么的、妖之类,它们一个个的眼睛都长花盆和土上了。”
“这也就算了,甚至有棵树还说道我暴殄天物,都这样了,我还化不了人,除了有灵智外,别的连个普通蘑菇都比不上,呵。”苏寻闷闷道,“你倒好,到处溜达玩的欢快,我羡慕嫉妒你。你个子是不是窜了?好像比月前高了挺多。”
魆顿了数秒,“之前是太虚弱了,受伤严重,所以缩了,现在恢复好了,跟月前比,差不多一尺?我还好,我最近些天挺忙活的。”
“是啊,杀的不少。”苏寻感叹道,他手里一大把牌都来自这个实在的便宜徒弟。
“一尺多长来着,好像,20来厘米?”苏寻自语着,突然顿住了,“魆啊,我……现在挺看不惯你,我几年了还愁个拇指尖高度。没什么事就一边玩去,我看你不怎么顺眼,还是你又惹什么麻烦回来了?”
“不是,我快突破炼虚了,就是突破动静有点大,然后不好被打扰,那个,师傅,能不能帮我护个法?刚刚动手就,想试一下吧……顺便清理的时候碰上了些,对师傅来说挺温养的天材地宝。”魆不太好意思道,抬手,手上出现了数个玉盒,然后一一打开了,缥缈的白雾从盒中漫出。
苏寻沉默看着那一小堆礼物,“你给我来大雾天气吗?”
空气突然静默了。
“这是先天灵气饱和溢散。”魆解释道,打破了这奇怪的静默。
“我又当不了人,这些对我一般般吧,你自个儿吸收了吧,未知照顾我照顾的挺好的。”
“师傅,您现在什么修为了?我看不出来,一般元婴之时得其法,其实便可化人了。”
“我,呵呵,修为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这辈子没投个好胎。得其法是什么,你知道吗?要不我试试?”
“固定内丹为一中心控灵境台,控制灵力台周运转,随婴而行,聚婴形为人身,然后便按这种方式运转,变回原形就慢慢散灵力于身体各处,散婴形为原形,渐归从前,一般人身更适合修炼吧。”
“我觉得吧,我还是继续当菇好了。”完全听不懂,内丹……苏寻他都怀疑他这么一点儿有内丹这玩意儿吗?他就感觉到白茫茫一片……
“师傅,需要我可以帮您引导下吗?”
“我好像没你说的内丹,灵境台什么的,更不要说婴了。”苏寻木然道,“魆,我说我的修为是仙,你信吗?”
魆呼吸忽的一窒,有点傻愣愣的看着那花盆里不大的蘑菇,“信。”
“你知道蕴灵菇吗?我就是,嗯……十全大补菇吧,只要吃了我,假以时日必以登仙。”苏寻又道,“你有什么打算?”
“啊?这不是灭亡好久了吗?古籍上没听说过这个当过人,从未有发现,我,有点无力吧。不过古籍上的蕴灵菇都是可以稳固助修为提升很大阶段,没有任何隐患,还可解决身体上曾有的任何经年伤病,样貌晶莹如玉,生长于灵泉之间,天地之灵珍宝也。”
苏寻沉默了数分钟,“真是古籍上蕴灵菇的描述?样貌晶莹如玉,生长于灵泉之间……呵呵,你那‘信’字说的真好听。我刚骗你的行了吧,你还要未知帮你护法吗?”
“师傅,您,以后在外,还是不要随便说刚刚的话吧,蕴灵菇不是个好名声,但凡有风信,不管真假总会有任何只要是修炼的,他们都会去探查消息,进行争夺。”
“你,要不要去我只是呆的那片地挖挖看?”苏寻迟疑道。
“我突破了去看看?”
“也行吧,不过我感觉应该也是没什么的。有什么就你处理了吧。”
“师傅,未知也是仙吗?”
“不知道,不清楚,他走的不是这种修炼模式,完全自行成材。”
“现在最强的是三渡劫,人族无央,妖族血蛟赤练。未知看着平平淡淡,我感觉绝对有渡劫,看着平平淡淡,招式诡异,形如幽灵,师傅,未知是不是幽灵啊?”
“我……他……我不清楚。反正我现在就他护着养着吧。这些天外面什么情况?”
“各地都有些奇怪的人或妖,认他们为师的人或妖都能进步迅速,哪怕是条普普通通的狗,也能诞生灵智。”
“天下将大乱,其实之前就有征兆了,这些突然入局的奇怪的人或妖提前了动乱,进一步增添了混乱,我杀了好些个吧,没发现什么。”
“师傅应该也是吧?那种提升实力的是什么?需要付出什么?有何危害,我还是太弱了,我想要快些提升实力吧,师傅可以放心,我不会背叛于您。”
“你真的不知道付出和危害吗?”
魆默了几秒,看着那小小的蘑菇认真道:“需要帮忙杀那些奇怪的人或妖,没有任何危害。”
“我可以帮你提升实力,不过,别打我主意,未知可以照顾好我,我并不需要你的照养。”
“未知其实挺想弄死你的,因为你的争夺,只不过我在,这家伙不敢太过了吧?你打不过他的,我也是站他这边的。”
“我对你也就是随口吩咐未知的事吧,不过对你来说,也确实是救你一命,恩重如山,触动深重。”
“师傅,能让我见见我的家人们吗?让他们看着我突破,陪陪我。”魆轻轻道。
“未知。”苏寻淡淡道。
魆又鞠了一躬,看着周身的家人们,随他们一同走远了,牵着父母笑着说仇恨已报的事,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子。
未知抱着花盆静静坐于石上,阖着眼一动不动,苏寻平静看着天空的星月,看着星星渐渐消失,月亮暗淡,天空起云了。
云层里是霹雳啪啦的闪电刺啦响,天空划过一道又一道亮紫色的纹路,雷层看着十分的厚重压抑,云在酝酿着。
突然一道粗壮的雷电从天空倾泻而下,落入了不远处的林中,大地被雷撼动,林木一瞬被雷电击打成灰,雷电在大地铺散开,在到了一定范围便停了,与天地一同形成了一巨大的雷电囚笼。
雷劫一旦开始便不得逃脱,紫白色的雷亮晃晃的,十分璀璨好似要晃瞎人眼,场面看着特别壮观盛大。
“那娃子,应该不会被,劈成灰吧?这雷电看着真可怕,这就是所谓雷劫吗?知道的是度雷劫,不知道的还以为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遭天谴了,真吓人。”苏寻看着那雷电呐呐道。
然后他在那一片紫白色的亮光中看到了一道道坚韧生长的黑,那一条条黑色的棘条互相缠绕,顶着那一道道璀璨的雷电冲天而起,仿佛要上天搅碎雷霆。
雷电夹杂着断落的鬼棘从天空落下,远处的天空有了人影的出现。
“未知,拦拦那些家伙吧,这娃子办事狠了,但另一方面来说确实利落,心眼并不多坏,或多或少都是被灭族带来的影响吧。哪怕我应付他呢,他也挺认真对待的。”
未知将花盆放在了大腿上,一只手依旧护着花盆,抬起了另一只手平着画了个圈,一大圈的灰雾凭空般在天空出现,形成了一堵浅淡的雾墙,好似一捅就破,不成威胁。
有人试探攻击了黑雾,下一刻一位男子从雾墙中走了出来,攻击的那人满脸大骇,然后两者随之大骂大打了起来,周围其他人则远离了那两位,凝重看着雾墙。
有人离去了,有人咬紧了牙攻击闯入,然后被打出,然后便是一片混乱。
“未知,你这能力真的,怎么说呢?有点不做人,好好的打架,把别人最害怕面对的阴影或执念最深已死之人弄出来对局,这真的挺欺负人的。”苏寻看着天空那一边倒的局面感叹道。
要么打不过,被追着打;要么可怜巴巴的被吓的,然后被追着抱头鼠窜;要么就是再次相见不知怎么面对,怀疑人生,开始了你我所知的所谓“对暗号”,然后忙打断那差点被公开于众的羞耻事认了亲,然后挨骂挨训舔着脸贡着,问下情况,聊下之后事,带着亲人落地叙旧喝酒吃肉相抱痛哭……
他甚至还看到一人抱着一位……应该是他爱人倾诉,倾诉着倾诉着,然后自个儿刀抹了脖子,被爱人抱着死去,他爱人则重新消散成了灰雾回了雾墙,他的尸体被同行接住带走了。
总的来说,好多瓜,基本全是瓜了,这热闹他看不过来了……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还听到了——‘卧槽!这别的局boss怎么出来了!’,‘卧槽!实力居然一模一样!’,‘操!我想起被梦途支配的恐惧了!不是!这是仙途不是梦途啊!’,‘离远些那些家伙就回去了!千万别靠近那黑雾!’
他无言看了看捧着他花盆的未知,想了想,就这吧,这个可以拿心魔当借口,梦途那是得睡觉做梦才成实的,被追杀,而且有时候假有时候真,跟现在这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还有些人甚至应该是专门赶过来的,直接攻击那黑雾了,然后便是悔过求惩,然后被打了一身伤,黑雾回去了,那人也狼狈离去了,甚至好几个还突破了,又是雷劫,他们去别地过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看到一条火红色的蛟龙过来撞了一下黑雾勾出来了一条金色真龙,然后天空聚集出了一片血雾领域,两龙在里面打得天昏地暗,波动被血雾吸收未影响四周。
不久后血雾渐薄,红蛟被金龙一尾巴给狼狈抽落了地,金龙头也不回得回了黑雾,红蛟躺了会儿,起身摇了摇头然后飞走了。
同时还有一个粗布青衣的俊郎男子也欢快从黑雾里勾了一人比剑,肆意潇洒,看的人惊心动魄,两人打了个平手,然后男子同他一抱,转身飞走了。
“未知,你这……成还愿悔过或挑战机缘了?你这好像,成招人的,人比一开始还更多了,一批一批的赶着来。”苏寻有点复杂道。
未知则一动不动的端坐着,阖着眼,没什么反应,仿佛那些事与他无关,这些人爱咋咋地,别打扰他养蘑菇甚至抢他蘑菇就行。
“这小子被劈几道雷了,还要劈多少道?真顽强的。这次事了,应该会热闹很多,现在就有挺多人蹲了,玩家应该也有修行的吧,他们突破了,用不用遭雷劈啊?突然有点好奇了。”
“未知,你应该能应付吧?如果应付不了,咱现在就走吧,我看着小子命大的很,没多大事,现在的关注差不多都到了你身上,我困了,你看着办吧。”
未知平静的捧着花盆起身,袖子轻轻盖在了菇上,身形渐渐消失,走的毫不犹豫,完全没有想多搭理那个与雷搏中的鬼棘,不过还算把雾墙留下了。
身形再现时是山崖处的一小块突出,周围长着零散的花草灌木,他坐在了这,捧着花盆让花叶微微对着蘑菇的根处接着露,接了数滴后抱着花盆靠在了崖壁上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远处了电闪雷鸣的热闹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