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现实 第158章 梦途(十一)

苏寻迷迷糊糊睁了眼，对上了一小小的身影，两人无言对视默了数秒。

“一个两个干什么呢？吃饭了。”沈明笑了笑打断了他们的对视，端出了碗筷。

苏寻顿了顿，迟疑了迟疑，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欢快道：“生日快乐！”

他迟疑了迟疑，小声感谢，“嗯，谢谢。你……”

“大街上不小心碰上你明哥了，被他捡了回来。估计要打扰一段日子吧。你介意吗？要不——我走？”苏寻眨了眨眼道，下一刻便被一手按住了脑袋，同时另一个同样被按住了揉了揉。

“你两行了，洗手吃饭。”苏哲无奈看着这两道，收回了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做。

两人异口同声“哦”了声，一同跑进了厨房洗手。

出来了后，苏寻脚步一顿，无言看着桌子对面边角上坐着的一副老实本分端坐，但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自家玩具，它唇抿的紧紧的，不敢乱动。

扭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分筷子的苏哲，他无言冷冷看着这小玩具，分好筷子后，放在腿上的手捏着筷子，好似随时能把手里筷子扔向对角那个小东西，把它给打下去。

苏寻弱弱搬了个小板凳坐了过去，小心翼翼伸手抓起它放在了腿上，弱弱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只见他笑了笑，起身给他和他旁边坐下的“苏寻”碗里各夹了个大鸡腿。

“好好吃吧，它没事，你别把它放衣服里什么的，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也怎么不了它。”苏哲道着，端起了碗，“不用客气什么，想吃什么夹就是了。”

苏寻轻轻“嗯”了声，啃起了鸡腿。

旁边那个则不吭声，默默吃着。

沈明则眼巴巴看着苏哲，一副可怜兮兮的被抛弃大狗样。

然后苏哲他实在忍不了他这丢人现眼，给他夹了个鸡爪子、鸡屁股、鸡头，顿了顿，还是夹了个小鸡腿给他。

沈明也毫不在意的吃的挺香，主要有鸡腿，阿哲给他夹了有好几筷子呢，他反给他夹了另一个小鸡腿，给两小夹了鸡翅膀和一些好啃的，招呼他两多吃些。

“过会儿还有蛋糕，留点肚子。阿寻，你也别想着省着给那猫，到时候吃好了，剩的你给它提去就是了，这么多呢。反正都是肉。”苏哲补充道。

“哦对，我都忘了还有蛋糕了。”沈明抬手敲了敲自己头。

“苏寻”轻轻“嗯”了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你陪我去吗？”

苏寻啃肉的动作顿了下，撕下来了这块肉咽了，“嗯”了声，扒了一大口米饭，一个鸡腿下去了半多的饭，继续啃另一块儿沈明夹给他的肉时顿了顿，弱弱抬眸看向一众，“我脸上有东西？”

“没，也不用吃那么急的。你多吃几块肉，也少不了那猫吃的，又不用客气什么。”苏哲道。

“有啊，这儿，米，跟个小花猫似的，要不要学猫“喵”一声。”与此同时沈明也笑道，话落，突然顿了顿，扭头看了看苏哲。

“他坑你的，没什么。”苏哲看了他眼，淡淡道，“想吃什么夹就是了，这么多呢。”

苏寻抬手摸了摸脸，“哦”了声，顿了顿，移开了视线，轻轻“喵”了一声。

沈明顿了顿，掏出了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正要再说什么，手机被抽走了。

“行了，好好吃饭，吃了切蛋糕。”苏哲打断了他的继续。

苏寻微松了口气。

沈明撇了撇嘴，“至于吗？阿寻，你也来个呗？”

努力降低存在感，认真干饭，突然被cue的“苏寻”顿了顿，低着头，没吭声，一动不动的，肯定是听见了。

苏寻看了看他，歪着头，轻轻道：“阿寻这么害羞的啊？要是以后找到媳妇了，脸皮子比她薄，不得被打趣死？”落井下石。

“啊？媳、媳妇？”没想到突然被落井下石了的“苏寻”错愕惊讶看着他。

苏寻点了点头，“对啊。要是碰上那种很好，但很粘人、很粘人的怎么办？”

“你认真的？”他错愕道。

“认真的。”

两小无言对视，坐苏寻大腿上的小白在两位大人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摇头，比划，甚至双手拉出了一横幅。

‘跟我无关！我是无辜的！都是现实里那个家伙的事！’

求生欲可以说是十分强烈。

“苏寻”轻轻“喵”了声，脸色微红，然后突然看到了苏哲手里正对着他的手机一愣，连忙起身扑了过去，“哥！”

苏哲伸手搂住了他，另一手很顺手把手里递给了沈明，沈明双手接过。

“我给我转一个？”沈明试探道。

“拒绝。”苏哲淡淡道，抱着“苏寻”，揉了揉他头，又推了回去，“又不是没给你录过，咱不至于。”

“苏寻”幽怨的坐回了小板凳幽幽盯着他，大有种你赶紧删了。

某人则完全不为所动，给他和苏寻各夹了一筷子菜，“朝生啊，你要不要看他以前的视频？”

苏寻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苏哲，迟疑了迟疑，“可以吗？”

“可以啊。”

“哥！”“苏寻”大声抗议，“你不能这样！”

“没事，反正你心理也不脆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苏寻”无言盯着这位从某方面来说的亲哥，“你不怕失去我吗？”

“不怕啊。”

“我不看也没事的。”苏寻弱弱插嘴道。

苏哲看了看他，笑了笑，“你放心，他活泼开朗的很，比你闹腾多了。”

沈明也点了点头，“除了每天到处溜达，招猫逗狗，不好好回家吃饭外，也没别的什么。”

“胡说！我不逗狗！”“苏寻”大声反驳道。

“他就招猫。”苏哲应道，“朝生你也吃好了，过来下？玩具放桌子上吧，它挺不待见我的吧。”

小白眨了眨眼，一脸不可置信，到底是谁不待见谁？！我有这胆子吗？

苏寻怯怯把小白放在了桌子角，走了过去，被抱起坐在了他腿上，被他一手环着，苏哲伸手跟沈明要回了手机，点开了相册。

“苏寻”忙扒拉扒拉了饭凑了过去，坐在了旁边，伸手挡手机，“我拒绝！”

“我讲也行吧？”

“哥！你不爱我了吗？”

苏寻靠苏哲怀里，看着这吵吵闹闹、其乐融融，忍不住也笑了笑。

桌子角，小白双手撑脸孤零零，看着那个它惹不起的左拥一小、右抱一小的人，它的心情略微很悲伤。

暮色到来，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个小家伙们嗷嗷叫着，“愉快”进行“跑酷”游戏，跑的痛哭流涕，大汗淋漓，痛诉这个不做人的游戏！专逮他们怕的来！

恐惧再现，精准打击！

尤其他们放弃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自杀都会被阻止！

这边饥肠辘辘、悲惨世界。

这边已经开始拆蛋糕了。

“阿寻，猜猜是什么口味的蛋糕不？你哥忙活老半天的，猜中有奖哦。今天六月六，6次机会吧。”沈明笑着道。

苏哲从厨房走了出来，无言看着他，“身子黄，头上绿。”

“阿哲，你作弊！”沈明惊呼道。“你这什么破描述！我听着咋这么不顺耳！”

“苏寻”嫌弃看着他，伸手拿过了他手边的一大袋子糖，拿了颗便拆了吃，递给了苏寻。

苏哲也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侧抹了白奶油、上抹了蜜黄的菠萝酱、上摆了许多水果的蛋糕，侧面的白奶油上还有黑巧克力涂的波浪。

他伸手拿过了塑料刀便给两小各切了一大块蛋糕，分了许多水果，递给了他们，然后给自己和沈明随意切了一块儿。

“吃吧？怎么不动？”苏哲看向苏寻轻轻道。

“不是过生日吗？不点蜡烛什么的吗？”

“你要蜡烛吗？”

苏寻没说什么，拿起了叉子，叉了一叉子含住。

苏哲伸手掐了掐他脸，“好吃吗？”

苏寻轻轻“嗯”了声。

“那你们明哥可以少吃点了，他健身，吃多发胖，你两胖些没事。”

“喂，阿哲！那这养胖了也有我的点功劳吧？我照个照片怎样？”

“哥，我吃好了。”“苏寻”放下了叉子和盘道着，跑进了厨房。

苏寻吃着蛋糕，突然脸又被捏住了，他被捏的一懵，愣住了。

苏哲扭头看向了沈明，沈明心虚笑了笑，另一只手抓回这只不老实的手，拍了拍，“它有自己的想法。”

苏寻大口吃完剩下的蛋糕，放下了盘，跑进了厨房，跟着“苏寻”一块儿，他提了个饭盒。

“哥，我们走了？”

“嗯，早点回来，别太晚了，天快黑了。”苏哲应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突然看着这个彰显存在感的泡泡，忙看向不知何时到了凳子上的小白，在一众注视下怯怯走了过去，抱起这只‘可怜弱小又无辜’的玩具放在了肩膀上。

两人出了门，此时只剩下了沈明和苏哲两人。

苏哲收了浅淡的消息，坐回了沙发，又切了一块蛋糕，慢慢吃着。

沈明弱弱后退，“阿哲，轻点行吗？”

“鞋脱了，我给你按按脚底板吧？”

“不，不要了，阿哲，你，你要不，还是，打我吧？”

“我心疼你，下不去这手。我伺候你，你不要吗？”苏哲仰头看着他轻声道。

沈明觉得心脏漏了一拍，“阿哲，如果，不是我脚底怕痒，我真的会，很感动。”

“算了，就这吧，不想打你了。阿寻看着还好，没被空落到吧。你别太过了，他没有什么安全感，我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塌了的支撑，他摇摇欲坠。”

“他并不适应，他不习惯，他不敢面对我的，他甚至有些怕见到我，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你别闹腾的把最后一层给拆了，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

沈明坐到了他身边，伸手揽住了他。

“嗯，我努力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你放心，那么些年，我也知道我错了，我也冷静了吧，至少没以前那么蠢。”

苏哲抬手打开了他手，“我心情不好，你别碰我。”

“我能问问，你最后，和阿寻聊了什么吗？”

“没什么，问了问他情况，和他告别了吧。”苏哲淡淡道，叉子戳着蛋糕，“他就回了我一条吧，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该怎么反应，他说没有任何感触，他没有因我伤心，他不敢面对我。”

“我想劝劝他的，他情况不好。可是手机屏幕跳动，一闪一闪的，然后黑屏了，我和他聊不了了，我觉得，我过不去那晚上了，我闷的慌，把手机砸了。”

“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告诉阿寻。”沈明轻轻道。

苏哲摇了摇头，“阿寻离开了，我将闭眼的时候，他走了。他是因为我才回来了，他才不会理你，他的情况很不好吧，他混乱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我只想像以前那样抱抱他，让他可以靠我怀里歇歇，寻求安稳，支撑他，保护他，我是他哥，我后悔让那只猫带走他了。”

“阿哲，我，羡慕嫉妒恨阿寻。”沈明低落道。

“他给了我一个家，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在我妈这个支柱塌的时候支撑了我。”

苏哲说着，叉了一大块蛋糕含在了嘴里。

“我答应了妈妈的，我可以没有爱人，我有病的，我不去霍霍他们，我不可以没有阿寻，我会一直好好照顾他，照顾他到结婚、生子、老去，直到我的离去。”

“我为他付出，他也会为我付出，他也会努力照顾我，不会让我孤单。我不是单方面的付出的，他也确实努力的照顾我。”

“阿寻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那只猫，也有些毛病，不过倒是也让人放心，至少，它不会抛弃阿寻。”

“阿寻喜欢它的，在试探着依赖他，但是，就是太喜欢了而胆怯了，这问题，就这猫自己解决去吧，这点事都处理不了，也不见得能照顾好阿寻。”

“倒是还得谢谢这猫，解决了我的遗憾吧。但是依旧不能妨碍我看它不顺眼，它委屈阿寻了。”

“阿寻看它眼神有些复杂的，这猫还自己吃自己的醋，自己窝里闹。听阿寻那媳妇、然后这玩具是玩具，应该有划分什么的，他肯定还得帮忙调节它们窝里矛盾。而且他还说媳妇很粘人，肯定便宜没少被占。”

“尤其是我做蛋糕那会儿，阿寻不舒服才不是肚子疼，是它干了什么，当我面都那样了，不当我面得怎么样？”

听着苏哲边说边阴测测了的语气，一口一大叉子蛋糕，好似吃那猫肉，沈明弱弱抬起了两手按在他肩膀，给他按起了肩。

“这，小两口私事，有点不好管吧？”

“我也没跟他们说这些什么啊，我就是看那猫不顺眼。你这“小两口”听着真不顺耳，他两还没领证。还是找机会，跟阿寻交代交代吧，别让他太惯那猫了，不然吃亏。”

“虽然那猫，也算是当了人，本质还是猫，动物，应该不知道轻重，它或许会知道点，不让阿寻太疼，会心疼阿寻，但动物有发.情期。”

“我不觉得这点本性它会收着，它应该没有发.情期，就没感受过，它当猫的时候不行，但这并不妨碍它当做借口？憋了三百多年，体验到开荤了，我不见得它收的住。”

“你当年就开了荤后一直缠磨我，我就不该跟你喝酒，然后一时心软放纵了。”

苏哲凉凉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认真考虑，沈明讪讪笑了笑。

另一边，苏寻和“苏寻”一同一路安静的走在四通八达的巷道，左拐右转，转到了一老旧废弃了的公园。

草木肆意的生长着，无人打理，鹅卵石小道被小草包围，周围褪色的长椅上缠着不知名的藤蔓，或者一些植物的枝干伸在了其中。

苏寻就近选了一还好的长椅坐下，“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我不会跑的。”

“苏寻”静静看着他，“走吧，又没事，好不容易能在回来一趟，除了应付那些烦人的玩家的部分，其他一切都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吗？”

“我还以为你会迁就迁就我。跟哥和明哥一个样，根本不让我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老实说，虽然我们一模一样，但我终归并不是你，我清楚我的来例，只是这里的配置需要，没你那么多负担，我知道我必达的那个结局。我可没你那么沉重，走吧。”

苏寻“嗯”了声，起了身，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