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僵硬扭头看看那睡的无知无觉的人,突然一下子便从另一端窜了出去,然后只觉得后背发凉,心都凉了半截多。
正对面。
一个个的凄惨死亡恐怖的头,跟自己描述的大致一般,有人头、手指头、脚指头、那玩意儿,在地上滚着,染着血,沾着灰;
舌头长长的歪脖子鸡,身上的鸡毛稀疏杂乱湿漉漉的,露出来的鸡皮疙瘩破裂,黄和红相融,黏糊糊的,它边摇晃走着,边甩着头,长长的舌头吐着,甩着恶臭的涎水;
哭着脸的白皮猪,只不过更加的森冷惨白,好似被水浸泡的浮肿,随时会炸裂般,白森森的牙看着尖锐,嘴角的弧度人性化下弯,小小的眼睛中满是寒森森的恶感;
有着数张人脸悬浮的伞,伞骨和支架是简简单单的不知是因为生锈还是鲜血染红的铁架,伞面人脸密密麻麻的排列,它们被针线缝成了这样的一把大伞,它们发出阴森的笑、恶意的怒骂、悲哀诡异的叙述、阴冷的哭泣、各样强人所难的索求、泣血的恨意,它们一同说着人心底的缺口;
长长的扭曲的黑影印在墙上,不知是谁遗失的影子,还是它自己逃跑寻求自由,它肆意的在月光下扭曲着各种各样的身形,它的主人好似是个喜好玩的家伙,又或者是它太喜好玩儿了,一会儿变成个各样身形的男人,一会儿变成个各样身形的女人,一会儿变成了只恶犬,一会儿变成了只天鹅……不过再怎么变,它总有一个部分会是长长的而多了恐怖诡异感;
一个矮小男人从高高的黑尖顶帽子里钻出,他带着帽子,或者是他与帽子连在一起,他的半截脑袋始终在帽子里包裹着,只有一张大张的嘴,明明是个人,却四肢着地,发出嘶吼,如同一只恶急了的凶恶野兽。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更是增添了一股子幽冷恐怖诡异。
仰头。
巷子上方有一张巨大的蛛网,蛛丝在月光下散发柔白的光,蛛丝上趴着一只只蜘蛛,只不过,它们是一男一女的融合,两个头,四只手和四条腿手脚并用的在蛛网上攀爬。
它们共同一个身子,长满了硬而黑的毛发,大着肚子,雌雄同体,两头口中滴落毒液,它们的四只手在大肚子后扯着带着疙瘩的蛛丝缠手,疙瘩很薄,隐隐可见里面小小的它们缩小了百倍的小蜘蛛。
扭头。
另一边的巷子有一个阴间红花轿碰上了白花棺,锣鼓在奏响,不知为新人歌还是离人泣,红白事相汇,它们交融环绕,红与白交舞。
轿中的嫁娘好奇般探出头,头上盖的鲜红的盖头,棺中的死者微掀棺,露出半只手在棺边垂落,好似询问什么交代。
他们被包围了。
欧阳只觉得眼前一黑,“哥,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吗?我就是提了句,怎么比原装还诡异?!天要完我两?!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小白,小白,你跑哪去了?!”
“别躲了,别气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真的是不小心,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白,你出来吧!”
“你出来,我给你买肉吃,原谅我吧,我错了!”
突然一稚嫩呼唤声从远方起,越来越近。
正想着‘我是不是要完了?!’、‘说好带人就带了半天?!’、手里夹了张紫卡正要用的欧阳忽的一顿,看着周围包围了他们的鬼怪随声散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遇到什么洪水猛兽般。
他寻声看去,只见前面的巷口跑出来了一个身影,他背对着月光,头发长长的将到肩且凌乱毛糙,穿着身老旧且略宽大发白的长衣,挺瘦小的,衣服看着空荡荡的。
他微微喘息着,注意到了欧阳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口,“请问,你有看到一只猫跑过吗?白的。”
欧阳则满脸错愕看着这小家伙,“哥,哥,你这?”
“嗯?我认识你吗?别闹我,我对你没印象。”他突然冷淡道,皱了眉,移开了视线,转身便要走。
欧阳忙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等下,哥,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认识我了,我是小欧啊?!对了,你脸盲,我小欧,欧阳。”
“我确实不认识你,你认错了吧。”他冷淡盯着他抓着他的手,“能放开吗?我忙,不需要你帮忙。”
“你刚喊小白?你名字是苏寻。”
欧阳看着他顿了下、有些错愕,忙继续道:“你真是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也不太了解,你要不跟我说说你现在情况?”
“小欧,你喊我?我刚不小心睡着了,实在没忍住,做了个不好的梦。”
一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回头看着那钻了出来的小伙伴,突然腹部一痛,被狠狠踹了一脚。
然后手被他抓着,被他反手一扭一按,他倒抽了口凉气被按在了地上,骨头都响了,感觉胳膊废了。
“不好意思,他认错了,没对你打什么心思,不是故意的。小白,你要不回它窝看看?说不定回去了。”苏寻说着走上了前,平静看着他。
他“哦”了声,转身便跑了。
苏寻走上前看向了欧阳,“你没事吧?”
欧阳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已经跑的没影儿的,扭头看着苏寻抬手给自己接了下骨头,疼的抽了下,忙揉了揉。
“哥,他怎么跟你长的这么像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潜性规则之类的,他一出来,鬼都跑了。没事,有些疼。”
“不知道,他应该是这里的,凑巧了吧。”苏寻摇了摇头,“抱歉啊,拖累你了,还好没事。”
欧阳“嗯”了声,“哥,你做梦怎么样?”
苏寻面色忽的一苦,“不怎么样,吓醒了,你跟我说的几个、还有我昨天和刚刚看的鬼片,都在了,简直过不了。”
欧阳应着,声音突然一顿,“哥,你扭头看看,是你梦里的吗?”
苏寻扭头看了眼,脸色一变,立即站起拉起了欧阳就跑,跑回了小木板拎起了两书包,把一个扔给了欧阳。
“哥,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作业啊?!”
“好不容易写完的!”苏寻大声道背上了书包,伸手拉着他,“这边!”
“哥,这往哪跑啊?!这左拐右拐的我头晕了!”
“前面那儿有片废弃的工地,要么甩开要么用卡,那儿也方便!这算,鬼吧?!那我正好有克制的卡!”
苏寻说着,突然推开了欧阳,只见一纸刀如真刀般飞射了过来,在撞入墙时消失,扭头看去,一片空空荡荡。
“虚虚假假、假假真真,这一波是假的。咱两分头跑吧,它们目的应该是我,我梦出来的,空地的方向是那边,咱两废地那汇合。”苏寻看着欧阳认真道。
“那我去埋伏,我也有治鬼的卡,游戏局要是没有紫卡限制就好了。哥,你当心。”欧阳忙应道,突然身子一僵,手里夹了张紫卡“哥,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块儿废地的。”
欧阳看着他愣了愣,然后歪头笑了,七窍流血,开始腐烂。
然后扑了过来压住了他,双手死死掐住了他脖子,“因为,我不是你哥啊。”
“小欧!小欧!醒醒!”
苏寻看着这倒地不省人事的人,忙推着他焦急的喊着,看着他睁了眼,才微松了口气,便见他手里夹着张紫卡大喊,推开了他。
“师傅!灭鬼啊!救命啊!”
一白衣飘飘、长须花白的的老道士,腰佩铜钱,背背雷击桃木剑,捋了捋胡子,手一勾,便给了抱他腰身的小兔崽子一个枣,敲的人‘哎哟’叫。
“是我年龄大了眼瞎还是你眼瞎?这是个人。被一推就那么弱不禁风中了幻晕了过去,真成色,虚的我给你看看挡挡还成,真的我立马逃命,我可不想被虐死。”
“建议你赶紧找到那个找猫的家伙,第一波是真的,躲他离开了。啧,这么危险的地儿,喊我老头子干啥?!”
“那是鬼又不是鬼,怎么说呢,算了,敲你得了。”青芜没好气说着,又给了他一个枣,抬眸看向那个站起身的小家伙。
“诶,把你那个灭鬼的放出来陪陪我呗,还是说是什么阵啊?让老头子我瞅瞅?正好老头子我给你规划,对于鬼怪我可是专业的。”
苏寻扭头看向小白,低头看看手里的紫卡,迟疑了下,用了。
【注:一场游戏局限用一张紫卡,是否使用?
是 or 否】
苏寻点了是。
青芜鼻子动了动,“什么这么香?卧槽!”下一刻手掐术。
“还魂香,回来,自己人。”苏寻看着这两变了脸色的人忙道。
欧阳和青芜皆松了口气。
青芜捋了捋胡子,“兄弟,你再晚喊几秒,我两就能归西了。差点魂儿就被它勾了灭了,不对,它为什么听你的?这么听话?它不是不可控的吗?”
“它说,它看你两不顺眼,归不了西的。它喜欢我吧,还是很好沟通的。”苏寻解释道,“就是你两别离我太近吧,我就是之前有点拿不准,不太了解,就没想第一时间用了,一次性卡。”
突然一片白色的火光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鬼怪突然自燃了起来,没几秒便随火而去消失了。
三人相视无言。
青芜一甩袖子,“没我事了,走了,回卡喝茶。”说着便又给了欧阳一个枣。
欧阳抬手捂着头,“师傅,你怎么又敲我?!”
“没怎么,顺手。还魂香我记得不是勾魂灭鬼的吗?怎么还有火?”
“香火吧。”苏寻回应道,“早知道就早点用了,它说,让我随便安心睡,不用担心什么。”
“嗯,没事我歇去了,这就交给它了。没我事了,跟它比我就是一张碍事的金卡吧。”青芜说着便化身为了紫卡到了欧阳手里。
“青芜是个半鬼的道士,还魂香能力有些太过于压制针对他了。”欧阳解释道,突然脸色一变话音一改,抓着卡双手合十便拜。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饶了我的头吧,一时顺口,看我这么积极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别敲我了。”
苏寻一脸茫然看着他,看着他卡面坐一老树石头下,手抓着一木杖背对的老者,“这,能听到?”
“能啊,卡里算是一个世界吧,可以选择听不听,青芜刚进去,肯定关注着外界的。”欧阳伤感道,“这木杖绝对是给我准备的。哥,咱接下来去哪?”
“那边吧,有一个荒废的建筑地,好像是因为钱被卷走了,后续开发不起,还是无证非法,然后便废了。”苏寻指了指前面道。
欧阳直接打了个激灵,笑容微微僵硬。
“哥,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啊?咱两不,一直一块儿的?”
然后便见他沉默了,欧阳手紧紧攥着紫卡紧盯着他。
苏寻叹了口气,笑了笑,转身便走。
“喂,让你走了吗?!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我哥去哪了?!”欧阳大声道。
“他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他转身笑了笑,眸中没有任何温度,“你该庆幸我是个懒的搭理没惹我的人。醒吧,我懒的应付你,没意思了,逗腻了。”
欧阳错愕看着他转身走了过来,抬手便拍他额头上,而他动弹不得,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苏寻无言低头看着晕倒了的欧阳,皱了眉,顿了顿,轻轻道:“小白,我不喜欢这个游戏局,好烦。不对啊,你不是就一共分成了9个?数不是够了?”
[?]
[这最后一个]
[哪多出来一个!]
苏寻则僵住了身子,伸出两只小爪子。
“院长,江研,王后,衔,希,苏蒙和苏镜算一个,津渡,你,夕熏,还有这个,这不就10个了??”
“我搞错哪个了?不应该吧。”
他边说着一个名边伸出一个指头,难言看着这张开了两小爪子。
坐他肩膀上的小玩具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拆台,可是拆台,万一这个影响到它整个整体怎么办?
槽点太多了,掉马来得猝不及防,关键还是它来面对?!
人干事?!不该夕飘儿面对吗?!
苏寻扭头看着肩膀上一动不动沉默的小玩具,伸手轻轻戳了戳它脸。
“你多分了,然后不会数数?你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认识啊!可是夕飘儿这事怎么解释啊!
为什么这烂摊子要我来收拾啊?!
这我收拾不动啊!
苏寻看着这一动不动仿佛啥了样的小家伙,又戳了戳,“小白?”
小白扁了嘴,扭头埋苏寻脖颈不抬头了。
[别问我,不关我事]
[我是无辜的!]
“哦,行吧。紧张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苏寻说着,看向地上的欧阳,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同意了。”
[阿寻,你还好吗?]
“有些烦躁吧,懒得应付了。”苏寻垂眸道,张了张口,叹了口气,“就这吧。”
[嗯]
[阿寻,没事的]
[小白一直在的]
苏寻“嗯”了声,看着欧阳悬浮起,带着他便走了回去,任何痕迹不知被何而抹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