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现实 第14章 苍蝇（十二）

“姜朋！他有什么好的？你那么喜欢他！”

“就是，长的一般般，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要实力没实力，要脑子没脑子，要什么没什么，为什么你想和他在一块啊？！”

“姜朋，我不比他好看？我比他学习好，姜朋，别要他了，你试试和我在一起吧，我绝对会好好待你的，什么好的都让给你。”

“别看他，看我，姜朋，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实力比他强多了，我俩成一对会非常合适的，看看我吧。”

“姜朋，你和他是长久不了的，跟我们才能长久，你看中了他什么？”

“我想和他在一块怎么着？你们一个个至于这么激动？管我啊？！我乐意，我才不要和你们在一块帮你们提升实力呢。一个个的堵着我，看我好欺负呢？我许久没动手，都忘了我什么样了？”

月黑风高，男寝室楼外的空地一片黑压压的形成一个大包围圈，不管男的女的皆喧闹嚷嚷着对着包围圈中护着惨兮兮坐在地上全身遍布伤口血污的人的女生示爱。

苏寻垂着头，一手捂着自己领口，一手撑地撑着自己，听着耳边的喧闹争吵，抬起头看向姜朋，长发披散着，肤色青紫，垂身旁的双手手指微弓起，爆起了青筋。

“姜朋同学，谢谢你站出来。别动手，我不和你在一起。”声音沙哑却依旧温柔，扬起丝因血污和伤口而显的可怖的浅笑。

撑着这口气，苏寻低了头重重的咳了起来，一缕鲜红的血沿嘴角留下，没去看头顶落下来的阴冷的视线。

“我没什么好的，碰的人多了，会说几句漂亮话而已，本来想着打好点关系，至少不对我动手就可以了，没想着要你感情的。”苏寻咽了咽，缓了口气，轻声道，话音落，便被一只手掐着脖子重重的按在地上。

姜朋眯了眼，周身浮现出了黑压压的雾气，语气森冷如来自阴曹地府。

“再说一遍？呵呵，知道我怎么死的吗？我就是被几句漂亮话骗死的。会说漂亮话那就多说几句，想让我至少不动手就可以了？那多说几句漂亮话让我听满意就放了你，如何啊？”

苏寻看着上方的姜朋，收了笑，垂了眸，“卑贱如尘埃，不该遮掩了明珠的光辉，给它带来瑕疵，应该呆在角落中自生自灭，无人在意。他们都说你是霸王花呢，刚才那般挺不合适你的，现在这样才对。就跟我们碰见那会儿，仅仅就是礼貌性打个招呼，给了你一块手帕擦擦血迹，不需要你送我头带的，它对你很重要吧，好好收着，手帕对我不重要。”

“自然会好好收着，你可真凉薄。”

“是吗？不是对的家伙罢。”苏寻淡淡回应。

“呵，知道我为什么看中你吗？”姜朋低下头，死死盯着苏寻的眼睛，四周一片寂静，似为中间这俩提供便利。

“不知道，总归不是看中我，拿我寄托什么而已。”

姜朋笑了笑，松了掐住苏寻脖子的手，站了起来，从口袋掏出了块染了点点血迹的帕子，细细的擦起之前掐苏寻的那只手。

“看的真清，不过看不清的话我也看不上你，如果之前你借我行事，我会帮你，待我失去兴趣后便是收利息了。现在的话，你看的太清，我不爽了，不过我不加入，你好好和大家玩吧。各位玩的愉快！”

“那当然啦！”

“挺讲义气的呢，居然不像以前那些借着使。”

“居然没相信呢，这局面，每个都开始哄着你护他了。”

“这个是个质量货呢。”

苏寻松了支撑的手，躺了下来，捂着领口的手也垂下，“小白，你，你要不戴上面具吧，正好看不见，这包围的跑不掉了。”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无力道。

四周的黑雾渐渐浓郁，嬉笑声四起。

“找打吗？”清冷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寒泉汩汩流动般响起，冻住这些吵闹的嬉笑声般，四周安静了。

凉凉的晚风轻轻的便吹散的厚重的烟雾，显露出了路灯浅弱的光芒。不知何时，男寝室最边上的六楼围栏上坐了个人，穿着身米白色的丝绸睡衣，长长的宽松的裤腿被晚风拂过，影影可见苍白细腻的脚腕，脚上穿着双白色毛绒一看就软和舒服的鞋，及耳的乌黑的发被风轻轻吹拂，凤眸眯着，打了个哈欠，一脸不爽的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伙人。

“许久不理，忘了规矩？平常声不算大，今晚可真热闹呢。玩过了头？”轻飘飘般的话语不大却传遍的全场，在场的众鬼皆不由打了个哆嗦低了头不敢吭声。

“自行找老师领罚去吧，犯的规矩，都几点了，寝室外大吵大闹，聚众闹事，扰休息。”楼上了人轻描淡写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对了，这个早就是我的了，抢食的话，规矩的话，谁要抢就得把对方打废吗？想抢的一下子全站出来，然后一起上好了，省事。”

听到这话的一众，皆不可置信般抬起了头看向圈中那惨兮兮的人，又仰望楼上坐围栏边上似乎随时就会跳下来那位。

骤然间一个个低了头，向后退，连忙拒绝，快速离开，不一会儿便只剩了躺地上的一个身影。

苏寻艰难扭头仰望着楼顶那太远了有些暗而看不清的身影，明明不在身旁，耳边却传来了声没好气的嘲讽。

“真弱，被搞成这么副烂样，又一次打扰我睡觉，还要我出面。”

苏寻笑了笑，舒了口气。

“我没被他们咬到，谢谢了，还以为要被分尸了。”

挣扎着坐了起来，缓了缓，咬紧了牙站了起来，摇晃了下稳住了身形，蹒跚的走进了寝室楼。

[阿寻]

“嗯？怎么了？你没偷看吧，我现在的样子可特不好看呢。”

楼梯间的灯光接触不良般一闪一闪的，发出刺啦的声音，苏寻扶着扶手，一步一步的艰难的拖着步子走着，在地上流下一条血痕，走一会儿缓一下，看着面前的泡泡，扭头便见攀爬回了自己肩上的小家伙，双手端着面具的边戴着面具，泡泡直接面具前浮现。

[才没有偷看]

[阿寻疼吗？]

[给阿寻调低痛感？]

“还好吧，不是很妨碍，又不是疼的死去活来那样，你看我现在还能和你好好聊天，就是粘的血有点多，不过不是我自己的，还好小白不会粘上血呢，不然指不定和我一样脏了。”苏寻轻快打趣道。

“不用担心我啦，我心里有底，坚持不了了肯定让你帮忙把痛感调下去，这游戏不本来就是锻炼身体，磨炼精神的呢？诶，别蹭我脖子，有，有些痒。”

[阿寻嫌弃我！！！]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白，你之前不是知道吗？我怕痒，有点受不住，想挠。”

[真的？]

“当然真的，小白这么，”苏寻顿了顿，接着非常肯定道：“可爱，我当然很喜欢小白了，怎么会嫌弃你呢？”看着肩上的小家伙转了个身，背对自己，一泡泡飘过它头顶，飘到了自己面前。

[我也喜欢阿寻，很喜欢很喜欢阿寻]

“请问，你是哪条腿断了吗？这么慢？蜗牛都比你强多了。总共也就六楼，还得我下五层楼？”

听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讽刺挖苦的声音，苏寻抬头便见了站在上方拐角处的人。

看到了他在苍白的一闪一闪的灯光下更显的苍白的脸色，比白纸还白般，一脸冷淡的俯视着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般，抬起手，苍白的修长的手指曲起，对着自己便轻轻一弹指。

苏寻猛然抓紧了扶手，低了头闷哼了声，被什么击中般，血滴滴在了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一些在苏寻背上的什么被重重的弹开般直直刺进了他身后不远处了墙壁，发出“嘭”的一声。

苏寻双手扶着扶手，半身靠在上面，低着头重重喘息了下，平稳呼吸，回头看了眼，墙壁上沾了块大大的血迹，血迹上是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渣子，收回视线，仰头看向上方的人，无力的歪了头笑了笑。

“谢谢，腿没断，关节处扭了脱臼了些次，慢了点，不过会老实上去的，毕竟答应了。就是慢了，我尽量来快点。”说了又抿了抿唇，似乎很迟疑般，垂了下眸然后抬眸，弱弱开口，“是，江研吧？”

空气很静，苏寻只觉周围像开了空调般，嗖嗖的冷了下去，上方那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苏寻尴尬笑了笑，还没开口，眼前一晃，上面的人便到了眼前。

“不然呢？你还认识谁吗？大半夜找他来的？呵呵，不错啊，连那朵霸王花都能拐了呢，在同学堆里混的真开，挺会讨女生欢心呢，要当个渣男吗？就好比不知多久前的一个人，吊着好几个，让她们护着。”江研弯腰低头，脸凑到苏寻眼前，仅仅半指距离便碰到了。

苏寻则愣了下，回过神，反应过来。

“不是！我就那会儿看她摔了，拉了她一把，看她手心摔了个小口子流血，给她手帕，让她擦擦，看她哭了，也不好就让她一个人，就问问情况，安慰了下。我没做什么，我哪知道她会这样。”苏寻先大声否定了，看着面前的这位皱了眉，直起了身，不由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她们不是喜欢我，是在玩我呢，看我被男生们记恨很好玩。男生们配合女生们一块玩我呢。我没渣她们，顶多也就拉姜朋的时候碰了手，其他我是各种躲着，连碰都没碰。”

“怎么？这么怕我误会你不是个好的家伙？”

苏寻低了头，别过了脸，小声嘟囔，“不是，这样随便毁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是吗，你还在意这个？她们本来吧，也不自爱。勾搭的多了。还是说，从侧面提高自己的品德？提高我对你的印象？”江研歪了歪头，俯身凑苏寻耳边恶意道，“你觉得呢？”

说了便直起身向上走，“跟上，没了异物，好受多了吧，这要跟不上，你这腿就别要了，没用。”

苏寻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跟上，“我不需要在你这维持什么品德，你也不在意这。”

江研头也没回，抬起手，宽袖垂落，露出了手，手里拿着也不知道哪来的蓝白包装的奶糖，拨开个便往嘴里扔，看着手里剩下的一个，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边，脚步一拐，转身看向身后努力不紧不慢跟着的人，递到了他面前，“吃吗？”

苏寻看着面前的奶糖，疑惑的抬头看向阶上了人，愣了愣，“嗯，谢谢。”迟疑的抬起手想接，江研收回了手转身便继续走。

“你又不喜欢吃，要什么要？”

苏寻放下了手，没吭声，扶着把手，稳步继续跟着，然后一道完美的弧线从前方起，稳落自己头顶。

苏寻抬起了手，抓下来了块奶糖，顿住了脚步，看向前面的身影，“给我的？能吃？”

江研斜了苏寻一眼，走过拐角，和他面对面，“怎么不能吃？毒药也能吃，人肉也能吃，土啊，垃圾啊，也能吃。只要张口，什么都能吃。没毒，过期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不了，估计啊，腹疼？胃疼？爱吃不吃。”

苏寻“嗯”了声，拨开糖纸便含着了，糖纸随手塞进了口袋，抬头对江研笑了笑，“再爬一层楼就到了，今天晚上我需要做什么吗？”

江研垂眸扫了扫苏寻全身一眼，看着他这脏兮兮的破烂样子，嫌弃的别过脸。

“自己洗干净，又脏又难闻的，笑的真难看，真不想让你进我寝室。”

“别的寝室借用可以吗？有水吗？我借用洗好去找你？会尽快洗干净的。”

江研走了几步，听着苏寻询问的声音，停了脚步，扭头，看向苏寻。

“额，我没打什么主意。”苏寻挠了挠脸，看着面无表情的江研迟疑开口，“不能用吗？额，我要下楼用那公共的水龙头，这，嗯，好吧。我太笨了，别太见怪了气了自己，不是本来就知道了？”

江研抬起手，伸到了苏寻额前，屈指做弹状，苏寻看着这手，眨了眨眼，手抓紧扶手，弯腰头后仰，顿了顿，又直起腰身，紧闭了眼。

“至于吗，这么怕？”江研没好气道，对着苏寻的额头便弹了下，似一场微风过，却利落的卷了尘般，苏寻身上的伤口、血迹全成了浓重的黑雾被吹走、被吹散，苏寻则低了头双手捂头揉了揉，嘟囔了声“谢谢。”

“谢什么？该洗还得洗，沾的不好收拾的脏东西我帮你收拾了，不代表你没到处转，出汗，这些你能洗掉的自己动手，别的地方水脏，用我寝室那洗。本来也没想弹你的，谁让你刚才那样傻？糖什么味？”

“啊，啊？哦，甜的，很醇，我觉得太甜了，有些腻味了，不过吃着还算挺香的。怎么了吗？”

“越看你越不顺眼。”江研看着苏寻，认真打量了番道，“我手痒了，想打你。”

“额，咳，那什么，我受不住你的拳头。刚刚那黑雾是什么？我的伤口都没了，连血迹都没了。”

“转移话题转的真僵硬。”江研没理苏寻，继续走自己的，踏上了楼层左转，长长的走廊，灯泡发出暗淡的光芒，在这片黑暗中死死坚持。

苏寻跟在江研身后，跟着他走到尽头的房间，手握上门把手推开了门，开了灯，明亮的灯光一瞬便照亮了这间寝室，八人间的，墙壁白净，最里左边上铺铺着看着松软的白色被子，被子微乱，和床垫一起超过了床边上栏杆的高度，看着就非常松软暖和。下面的铺是一堆灰扑扑的衣物，对铺是一堆子的破旧书籍，其余的铺则是空荡荡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