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琉璃心 第4章 少年游

风禾上仙背对二人而立，缓缓开口“这修行所涵众多，仙力，法术，内功，控器诸类，都是你们二人需要修习的。九离山每届弟子三年为期，三年期满，有弟子荒废度日，有弟子学点皮毛，当然也有修为大进的精湛者。千人千面，结果也是各不相同。”

俞庭风闻言拱手“谨遵师尊教诲，弟子定不负所望。”

“李砚舟，俞庭风，你们二人都有修行禀赋。我教给你们的都算不得高深功法，剩下的得靠你们自己去悟。”

“那今日，便习法吧。”说罢，抬手，微微相合，一套连贯的施法手势呈现出来。

“这手势易学，至于其他，只靠自己。”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多谢上仙赐教。”李砚舟朝着风禾仙君的背影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风禾面上的神色淡淡的，接着摆了摆手。下一瞬转过身来，与两人相对而立。

风禾看向俞庭风，开口道“不是不负本仙所望，是不负自己所望。你们来我九离山修习，首先得是为了自己。只有自己真心想学，才能学有所获。”不等二人有任何回答，径直离开了。

经过多日修习，风禾便让二人各自展示练习成果。

俞庭风率先开始，凝神聚气，心无妄念，双手合十。继而又展开，动作相连，不停展示着那套手法，与风禾仙君所授手势完全重合，自然最终顺利完成。接着，俞庭风迅速看向风禾方向，期待着能得到上仙认可，甚至是赞赏。

风禾静静看着，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看不出心情如何，到底满意是否。

李砚舟倒是简单，没那么多开场动作。他很快，施法迅速，短短几招就已结束。不过这动作，这手法，粗看倒是和那套有所不同，而细看，却也能看出他是以其为本，有了自己新的领悟。而这套新法相较于风禾原法，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禾点了点头，眼中含笑，而这一瞬正好落入另一双眼眸中。

“庭风功法不错，看得出苦练过，招式丝毫不差；砚舟所示之法，看其与之相异，实则不然。今日你们二人各有特点，各有精彩处，时间不早了，都且去休息吧。”语毕，摇着蒲扇慢悠悠走开。

闻言李砚舟倒是高兴，乐滋滋地哼着小曲儿住舍走。

俞庭风徒留在地，他向着风禾和李砚舟离开的方向望去，心里某些念头疯狂生长。

他回想着上仙刚才的反应，暗自嘲讽，上仙他明明是更满意李砚舟那几招吧，却说各有精彩处，一碗水端平。在他眼里，我只能练到此处，还是我本该就是如此。上仙是认为我俞庭风就比不上他李砚舟么。

不知不觉，天际染上昏黄。俞庭风又连着练了好几招，最后才愤愤离开。

苑前，一抹白色身影飞闪，他手里持着剑，动作迅速，身轻如燕。身姿轻盈，却宛若惊龙；未施仙法，灵气却通体游走。

四周的翠竹发出簌簌声响，随着剑意而瑟瑟晃动。蓦地，竹叶漫空飞舞。紧接着，剑向上而起，倏得调转剑头，飞快收入匣中。

“刚才这招叫做“山雨欲来”，都可看清楚了？”

“你们二人从明日开始，便到后山去练剑。”说完，风禾看向周围。

“今日下习早，这苑子里的竹叶，都清扫了吧。”

风禾走到屋前，突然记起“对了，不可使用法术。”

李砚舟和俞庭风开始清扫起来，半柱香的功夫，竹叶就已经堆成了两个小丘。

俞庭风见李砚舟快要扫完，手指微动，念了个小决。事成后还暗自欣喜，这可不是仙法，不过是我们凌风阁的小招。

瞬间，只见李砚舟身旁的竹叶堆被风卷起，吹散到各处，飘飘洒洒，七零八落。

李砚舟哪里不知这是谁的把戏，倒也不气。只是对着满地的竹叶，叹了口气。

等两人将院子打扫，才笑着开口“俞庭风，听闻你们凌风阁弟子拳脚功夫都很不错，不如这样，我们不使仙法，只用这拳头和脚，还有背后这把剑，来比试一番，怎样？”

李砚舟的提议正中其意，“好，你要是输了，可得亲口说，你李砚舟不敌我俞庭风，甘拜下风。”

“同门切磋，输赢自是小事。不过，你既然说了，那我也定会做到。”他语气轻快，不像是应付一场将要到来的竞争。

“你确定？输了可不要反悔。”

“我从来言而有信。”

配剑从后而出，俞庭风急速向李砚舟攻去，却被李砚舟一个侧身躲过。俞庭风立刻后转，企图用拳袭击前者腰部，李砚舟飞身后退，一只脚收起，而另一只脚正正好好踏在俞庭风的拳上。接着又是几招简单的缠斗，李砚舟翻身持剑刺向俞庭风，而俞庭风却还未反应过来。

“咚”

什么东西落地了？

趁着俞庭风愣在原地，李砚舟回手一勾，他腰封落地，霎时外衣大敞。

少年在不远处站定，双手掐着腰，正乐得开怀。

“俞庭风，你怎么连头发和腰封都束不好。”

“李砚舟，你…”

俞庭风气得两颊通红，眼里好像能迸射出火花来。

“我建议你还是快点整理好，这上仙就在屋内…”他顿了顿，抬头目光向门口看去。

“要是上仙等会儿看见了，免不了责备。他可不喜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之人。”说完，脚步轻快，自顾自离开。

“李砚舟，今日你给我好看，来日我定要你加倍奉还！”

……

溪水河畔，三人临水而立。

“看到了吗？那是锁妖塔，关的都是罄竹难书，十恶不赦的妖怪。近日，有多只妖兽偷跑出塔，它们已被我困在这昆仑山的荒地里。你们在九离山已修习两年，也该试试手了。”

“这是伏妖袋，你们二人且速速将那九只妖兽降于此物中。切记要抓紧时间，不要再让那妖兽作恶了。”

太阳西斜，时限将至。俞庭风还在寻找第五只妖兽，倘若收不了五只妖，那他定是又输。

倦鸟归林，暮色渐起。俞庭风心想，若这荒地还剩妖兽，那他倒还可以与李砚舟比一比，若是妖兽已然除尽，那他定是必输。

俞庭风内心忐忑，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处处被李砚舟桎梏，他怎会比不上他，又怎能屈居人下！

时限已至，俞庭风回到溪水河畔，便看见上仙等候在此，身后站着李砚舟。

“都将伏妖袋放于那块石头上，本仙要将他们关入锁妖塔。”

晦暗的夜里荧光四起，数只光点从伏妖袋中闪出。风禾抬手控住，锁入塔内。

“这次，李砚舟收服四只妖物，俞庭风…”风禾停顿了一下，“收服五只妖物”。

李砚舟挑眉一笑，心里暗道这凌风阁偷梁换柱的本事，倒也不错。

“欸，上仙，那河边漂的，是您的酒葫芦吗？”

还没等风禾发话，“上仙，我这就去给您捞回来。”

李砚舟一个飞身，迅速捞起了河里的酒壶。靠近时侧身一转，一阵水花扑向岸上。

俞庭风发梢，衣襟都被水花打湿。见此，李砚舟握着酒葫芦赶紧跑过来。

“俞兄，真对不住，这一心想着捞这葫芦，力度没把控住。”说完，拿起葫芦在俞庭风眼前摇了摇。

“夜深露重，俞兄还是快些回去换件衣裳吧，免得伤身。”

李砚舟将葫芦一抛，“上仙，你的葫芦！”

风禾接过葫芦，目光注视着李砚舟，“多谢。”

李砚舟却被风禾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这上仙，该不会是猜到了吧。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间，剩下一年也已经过完。

“你们在这九离山三年期限已满，本仙相信你们各自定当有收获。明日一早，山老给你们带路，启程下山吧。”

太阳落山，四周笼罩着昏黄光影，渐渐夜幕降临。和飞花筑，云客居周围都不一样，即使黑夜，九离山也未归于平静。

窗外密林里，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砚舟坐在窗前，听着这最后一夜虫鸣。

一只萤火虫落在窗口，李砚舟静静盯着它。下一秒便抬手去捉，不用想，自然是收入囊中。

李砚舟将萤火虫放在玻璃瓶里，想着明日带回去让师傅瞧瞧。这九离山的萤火虫不比寻常萤火虫，它更漂亮，发的光也更亮。

李砚舟接着将瓶子放在案几上，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物件，收在袖子里，然后又推门出去了。

李砚舟从袖口里掏出那个物件，是个葫芦。“上仙，我知道逃不过你的眼睛，那次溪水河里的葫芦是我弄掉的，虽然后来我去捞起来还给了您，但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接着将葫芦放在风禾身前的的桌子上。

“这葫芦是后山摘的，知道您喜欢酒，这个装酒，正好。”

风禾拿起葫芦仔细瞧了瞧“哈哈哈…你不提，我早就忘了。”

“我在九离山学有所得，也多亏了您的指教，您功夫好，修为高，我敬重您。”

“明日下山，不知何时再见，望您自在逍遥，桃李满园。”

风禾经历千年，看过许多离别。这小子，倒是重感情。

“小子，你还真重感情，这葫芦呢，我就收下了。”

“你呀，有仙缘。去罢去罢，下山去吧，你的未来会更广大。”说完笑呵呵地往里屋走去。

“桌上的盒子拿走，回礼了，记得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