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琉璃心 第10章 东风恶

彬泽坐在大殿内，神色淡淡，把玩着手里的的茶杯，思考着什么。

“听说东阳宫的那批修习仙士要去淇水比试切磋。”

“是的仙君，就在过两日。”

“羽白，今日我心情好，去把碧水螺换上罢。”“是，仙君。”

李砚舟在天水崖练功，最近这剑术又有了新领会，每次练剑，倒是让他格外兴奋。一连套的招式练完，他准备去飞花筑看看师傅。从上次梨花谷，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了。想着想着，李砚舟就脚步轻快，一脸雀跃的，往飞花筑跑。

“欸，仙士这是刚练完功吧，喝口水吗？”

李砚舟闻声停下，仔细端详眼前这人，“我怎么没在飞花筑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负责飞花筑的殿宇维护修缮。”

“哦，师傅让你来的？”

“不是，善修阁吩咐的。”

李砚舟将手一摆“那行，你好好修罢。”

“那水，还喝么？”

“喝，为什么不喝，正好口渴。”

说完，李砚舟就拿起案上的水，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回时，他又多看了一眼。

“师傅，飞花筑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吗？善修阁派人来了。”

“没什么需要的，你让他回去罢。”

“好。”

李砚舟在茶案前坐下，望着南绾一动不动。

“我脸上有东西么？为何一直盯着看？”

李砚舟摇摇头，还是一动不动。

“阿舟，你想说什么？”

“师傅，你猜我想说什么？”

南绾往杯子里添了水，半晌才开口“猜不到。”

“师傅，你就让我给你送茶花呗。一年就只有这一个季，错过了可就只能等明年了。”

“露儿做也是一样的，怎么？你做难不成有什么不同？”

李砚舟满脸斩钉截铁“当然不一样。”

南绾戚了戚眉，将杯中水饮尽。

天水崖。

“砚舟哥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有答案了吗？”

李砚舟一愣，“考虑什么？”

“和我在一起啊。”

“慕荷，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没事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李砚舟散漫悠然地转过头来“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砚舟哥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相爱之人不一定会在一起，而不爱之人却有可能在一起。”

“要我说，相爱就在一起，不爱自然就分开。”

慕荷将脸一皱“砚舟哥哥，你想的太简单了。谢师兄老是说，分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慕荷还没有把话说完，却被来人打断了。

“小仙奉南绾仙君之命而来，这位仙士，仙君说她在淇水等你，有事相告。”

“淇水？”

“小仙只是奉命而来，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李砚舟没有过多停留，倪了那人一眼，想着师傅在等，便匆匆离开。

“李砚舟呀李砚舟，一提起你师傅跑得飞快，你倒是对我上点心啊！”慕荷望着李砚舟离开的背影，咬着嘴唇，一脸气馁。

淇水畔，几棵柳树依水而立，柳枝直直而下，枝梢落在水中，风拂过，微微扬起水波。几只花雁停在淇水中央，三两成群，悠闲肆意。

淇水前方是一片空地，青草缓缓探头，远看，像是铺了张嫩绿地毯。

今日这里倒是热闹，十来个仙友在此会武切磋。他们都是东阳宫修习的学士，有的切磋，有的探讨，有的在谈笑风生…李砚舟来到淇水，便见此场景，师傅没看到，全是修习之人。

李砚舟仔细望望，确定师傅不在，转身准备离开。刚转身，一人便直直撞了上来，李砚舟下意识去扶，却只见那人瞬间倒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手臂，手臂上渗出血，染红了衣袖。

李砚舟伸手又去扶，却见那人像是中咒一般，突然疯癫，一边后退，一边竭力大吼“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

不远处的仙士听见，纷纷向前佣来。

一位仙士迅速上前，一招将李砚舟隔开，“此乃仙家地界，何人敢在此杀人？”

李砚舟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觉体内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慢慢聚起，神志逐渐有点模糊，头脑有些不自觉疼痛起来。

还好，李砚舟心里暗道，还可以控制。

其中一人迅速朝李砚舟攻去，“既然你伤人，那就休怪我抓你去飞仙牢问罪了。”

那人下手凶狠，李砚舟一路都只是避着他，尽量不伤人。转眼，又有两人加入围攻，嘴里念叨着“还不快束手就擒…”

“你到底是何人？淇水可是灵修之地，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

“莫不是…魔界中人？”

“魔界？”

几位一顿猜测，停下的攻击又再次袭去。

“都让开！”

“快让开！”

……

“慕荷，找我有何事？”

“仙君，你怎么还在飞花筑？”

南绾握笔的手顿时停下“这是何意？”

“你不是让人叫砚舟哥哥去淇水么。”

南绾眉心微动“淇水？你见那人是何时？”

“还没有一柱香，那人也真是，怎么乱说。对了，我是来给你送灵草的，药王谷新送来的。”

“慕荷，放下就好，我去淇水看看。”

“啊？现在就去？欸，仙君，其实不用，砚舟哥哥不见你，自然就回来了…”，慕荷还真是摸不着头脑，寻思怎么现在说话和做事都对不上号。

还没等慕荷说完，南绾就已经匆匆离开。

“不愧是师徒俩，话都不听完。”

……

李砚舟只觉得体内的某种力量越来越重，快不清醒了。他内心诽谤，这效果可真猛，明明都没喝，却还是如此，当真是轻敌，到底又是谁在走这步棋。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李砚舟与他们面面相觑。

“呵，这么多人，阵仗真大。”

李砚舟看着他们，一来确实怕等会儿自己真控制不住自己，犯了杀孽；二来面对这云云众人，他也不知该从何解释。于是没过几招，李砚舟便纵身向后，跳入了淇水。

南绾匆匆而来，便看见此幕。

“各位仙友，此人是我南绾的弟子，今日这事确实存疑，各位如此下手，不合道理罢。”

“仙君，此人虽是你徒弟，但他伤人在先，我们也都是为仙界着想。”

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他们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呵，你们可都亲眼所见他伤人？仅听一人之言，便把罪定了，我看你们在东阳宫还真是荒唐度日。”

“仙君，你若诚心包庇，那我们可要上报飞仙牢了。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你还不如把他交出来，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好大的口气。既伤人，那所伤之人呢？”

众人这才目目相觑，左右寻找，才发现那人早已不见。

“各位，今日之事实在存疑。我南绾从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说我徒弟杀了人，可杀人总得有证据。各位仙友要明白，嘴可不是用来胡说的。”

“答案到底是什么，众位心里自是明了，若要将飞仙牢掺和进来，我奉陪。”

南绾声音不大，谈谈的，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似乎有无法言说的力量。

云客居，屋内点着檀香，味道清淡，有安神的功效。清晨，阳光从窗台跃进屋里，光线渐渐变强，屋内亮堂起来。

李砚舟眉头紧锁，溺毙的感觉充斥着感官，额上已经起了薄汗，双手拽紧了被子，口里呓语着什么，霎时，猛地惊醒过来。

明亮的日光照得眼睛有些刺痛，李砚舟摸了摸眉心，一偏头就看见一张恬静的脸。南绾坐在桌边，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撑着脸，看样子睡着了。

李砚舟慢慢起身，朝着南绾走去。南绾隐约听到什么声响，一看，李砚舟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你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师傅，你守了我一夜呀？咳咳咳…”

南绾倒了杯水递过去“你伤还没好，多注意休息。”

“没事儿，就像洗了个澡而已。”

南绾没和他费口舌，倪了一眼，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李砚舟只得又去躺在床上，等将被子盖好，两眼汪汪，望着南绾。

“师傅，我觉得我快不行了，若我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刚才不还说已经好了？怎么，又发作了？”

李砚舟露出半张脸，眼睛微眯着像浑身无力“或许是罢，这东西效果太猛了。”

行，要演是罢。

南绾叹了口气，语调平静“你放心，师傅会好好给你安排后事的。”

李砚舟闻言一震，眼睛都瞪大了，转瞬又恢复如常“师傅，其实我也没那么严重。”

“那怎么行，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得好好安排。”

李砚舟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师傅，我已经痊愈了。”

南绾见此一笑“痊愈就好。”

“师傅，你快看看，我怎么突然头这么晕啊。”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头。

南绾凑近，用手贴上李砚舟的额头“已经不热了啊？”

话才落地，李砚舟不知道从哪扯出一朵花。

“师傅，茶花。”

南绾仿佛滞了一瞬，手还堪堪停在半空。又过了几秒，才将手收回。

“好了阿舟，你说罢，你想干什么？”

“师傅，阿舟不想干什么，要不你还是让我继续给你送山茶罢，我喜欢这个事儿。”

见南绾没有反应，还有要走的趋势，李砚舟忙着开口“师傅，师傅你好好考虑考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