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第16章 穿堂风，引山洪

年二十九的委曲求全，注定了年三十的饭，不会吃的愉快。

吃饭的时候知茗是挨着小婶张晶坐的，张晶很温柔，跟唐琪华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她一直笑着，见知茗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便主动将她够不到的挨个夹进她碗里，言语间全是夸奖，让知家宝把知茗当榜样，多跟姐姐学习。

反观唐琪华，脸一直垮着，即便知利军在其中已经尽力周旋，却还是挡不住她故意甩脸。

直到知家二老拿出红包，才算是缓和了些。

吃完饭，知洋拉着知茗的手，硬把人往下拽，小手挡住嘴，偷偷地咬着耳朵“姐姐，我一点也不喜欢过年，过年一点也不好。”

回了家，红包就被唐琪华收走，知茗早习惯了，这么多年自己哪里有过压岁钱。

“等等——”唐琪华叫住知茗，上下打量着，最后从红包里抽出张一百块钱“给，拿着，别回头觉得我这个当妈亏待你。”

“谢谢...妈”

知茗默默地回了卧室，此刻手里的钱像刺儿一样扎着自己，她把钱扔在一边，倔强的心里生出些屈辱。

想着知洋的话，小孩子不会骗人，他的感受是最真实的。

知茗喃喃自语：“我也不喜欢过年，过年一点也不好。”

女孩小小一只缩靠在床头，手里抱着的数学卷子，不停地刷题，心烦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每做对一道，心中成就感就会多一分，完全沉浸在题海里，那是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很快卷子做完了。

知茗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边喝边拿起手机，今天的朋友圈都是年夜饭跟全家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刷着刷着，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

急急忙忙点了退出，又急急忙忙的点进好友列表，纯白色的布偶底下空空如也——

岑易...她怎么什么都没发？

女孩的望着窗外的明月，心里突然翻涌起来——

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大过年的，说句新年快乐，不为过吧？

正巧此时，赵琳琳的消息发过来了，大大的新年快乐四个字，助长了知茗的勇气。

是了...好朋友之间都会发的...

知茗迅速回复了赵琳琳，转而快速点开了岑易的头像，上面的蜡笔小新鼓着嘴，粗粗的眉毛可爱又滑稽，再想想头像的主人，知茗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靠着讲台，垂头不语，全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进。

那时的她以为，这肯定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谁想，后来接触，才发现她是那样温暖，外冷内热，说的不就是岑易。

指尖轻敲着屏幕，打下「新年快乐」四个字，又觉得太孤单，应该找个表情包配上...

知茗盯着手机，认真搜索着表情包，屏幕中央忽然弹出‘对方邀请你视屏通话’，她突然一抖，手机就从手里掉下去了，怦怦几声心跳加速后，才反应过来——岑易给她发视频了！

赶忙把手机从枕头上捞起来，人也跟着坐正，嘴角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后，才点了接通。

镜头是倒着的，没有岑易，只有一只纯白色的猫头，蓝色的眼睛大而圆，水汪汪的，如同清澈的碧波。

这猫？知茗见过，不就是岑易朋友圈的背景图嘛，所以那是她养的猫？

那猫没见过知茗，也搞不清眼前这个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好奇的瞧了半天，小爪子伸着还在屏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玩了好一会儿，就走出镜头，荡着尾巴消失不见。

紧跟着，镜头一晃，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微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翘起，闭着的眼皮上，透着青色的血管。

知茗心中一紧，攥着手机的指尖瞬间发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好半天，轻轻的叫了声：“岑易...”

回应她的只有平稳的呼吸。

岑易睡着了。

原本是偷看，却因为对方睡着了，而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岑易是侧趴着睡得，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的全脸，如果换作以往，知茗绝不敢这样，现下她肆无忌惮，凑近了屏幕，两个人像是脸对脸...

她长得真好看，很少有女生可以清冷的同时，又兼具温柔的气质。

知茗几乎看呆了，她从没盯着一个人如此专注且认真，光洁的额头，英挺的鼻梁，浅薄的嘴唇，白色的灯光下，出尘脱俗，除了皎洁的明月，清朗的微风，知茗再想不出别的来形容她。

蓦的——屏幕里的人笑了下。

扬起的嘴角，离镜头更近了...

知茗不由得脸颊发烫，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女生看女生，为什么也会脸红心跳？

女孩捂住胸口，呆愣了好几分钟，最终把这异样归为自己不道德的偷看行为，那时的她太小心，太自卑，无论看谁都比自己好，岑易...太远了，她够不到，也不敢想。

不知不觉，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窗外闪过烟花，绚烂而璀璨，照亮了半边天际。

知茗举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熟睡的人，发自内心道——

“岑易，新年快乐。”

十八岁的生日有我，十八岁的新年也有我。

...

翌日

岑易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

掌根顶了顶脑门儿，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发沉。

昨天岑老爷子高兴，破天荒的让岑易喝了酒，本来只是想让她尝尝味道，谁知道这孩子还挺能喝，几杯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岑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致，边讲着当年的英雄事迹，边跟孙女畅饮不断，一不小心祖孙二人就都喝多。

岑老爷子以为岑易是遗传自己的好酒量，实际上，岑易早都开始喝酒了。

郑希每次攒局，就属她最能喝。

凉水匆匆的洗了把脸，那只纯白的布偶率先跳了过来，在她脖子上一个劲儿的蹭。

岑易扬着头，一手箍着它，一手在床上捞手机。

“就说这么安静，原来没电了...”

拍了下猫屁股“金刚，下去。”

岑易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重新又进了浴室，等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清爽了。

地暖烧的足，套件小背心完全当夏天过，浴巾搭在脖颈上，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两条大长腿，又细又白。

她捞起手机，长摁开机键，几秒钟屏幕就亮了。

不等她点开微信，弹出的消息就占满了整个屏幕。

光郑希一个人就给她发了二十几条，全是问她要不要出来玩的——

「不去了，你好好玩」

岑易回复完就删了对话框，她今天不想再喝酒了。

再往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拜年祝福，有认识的，也有不怎么熟的，岑易向来对这些逢年过节的线上交际嗤之以鼻，她懒得看，更懒得回，挨个全删了干净。

直到....

知茗？

岑易愣了下，对话框里是她给知茗发的视频，足足三个小时，可...自己完全不记得有给她发视频这回事...

重新发起视频通话...

没人接。

刚断开，那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知茗「我现在接不了视频」

顿了下，又发过来条「你睡醒了？」

岑易有种恍惚的感觉，她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给你发视频了？」

知茗「嗯」

岑易挠了挠头，任凭怎么想，都记不起昨天发生的事「呃...我昨天陪家里人喝了点酒，有点喝醉，可能不小心碰到发送键了，我没胡说什么吧？」

知茗握着手机，歪头想了想「傻笑算不算？昨天，你好像做梦了，一直在笑」

傻笑？这么蠢？

岑易鼻尖皱起，显然做梦的事也不记得了「你该不是看着我傻笑了三个小时吧？？？」

知茗「那倒没有，后面我也睡着了」

这是实话，说完那句新年快乐以后，知茗倒在枕头上，心情就像放烟花，一簇一簇盛放，丝毫没有睡意，她看着手机，隔着屏幕和岑易脸对脸，舍不得挂断，也舍不得吵醒她，任由她轻而缓的呼吸声传进耳朵，不知不觉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彷如置身云端，知茗最后的记忆停在一片白云上。

「好吧，看来以后不能喝酒了，太丢人...」岑易边擦着头发，边窝进懒人沙发里「新年快乐~~」

知茗那边顿了几分钟，随后才跟着回了句「新年快乐」

其实知茗想告诉她，自己说过了，在她睡着的时候。

“知茗，知茗？”唐琪华喊了两声。

吓得女孩赶忙把手机藏进兜里，从凳子上站起来——

“妈...”

“你在干嘛？窝那么里面？”唐琪华皱着眉头。

“没干嘛，就没事干。”

知茗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唐琪华把知洋推给知茗“领你弟去洗手，饺子好了，过来吃饭。”

等姐弟两走到卫生间，站在知茗身旁的知洋，伸手戳了戳她“姐姐，你刚才在笑什么？”

知茗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眼尾全是向上翘起的，压都压不下去“我...吃饺子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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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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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穿堂风，引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