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抱着他
徐悦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跟彭成闪婚。
一个月前,她还在为毕业实习的事情奔波,一个月后,她竟然闪婚了。
盼盼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突然闪婚?从来不玩深沉的她,也玩了一把深沉,她说,这就是猿粪。盼盼却嗤之以鼻,你那是鸟粪还差不多,小鸟的抛物线理论,没有目标胜似目标。
徐悦却笑。
23岁就成为新娘的徐悦,确实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个月前,和所有的花季少女一样,她喜欢听歌,喜欢逛街,有时候却也喜欢独处,耳朵插着耳机,静静地坐在学校幽静的一角,听着当下的流行歌曲,寻找那份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她的善良,她的快乐,她的笑容如花,让人羡慕她如花的年龄,还有被宠在手心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天真。
那天,她如往常一样的坐在学校角落的葡萄架下,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美妙的身材。耳朵里插着耳机,正在听着歌曲。嘴角轻启,随着歌曲而哼,眉间都是快乐的。
突然,一阵铃声打断了这种宁静,她接了起来,是盼盼打来的:“小宝,你来一趟023医院,遥遥出事了。”
遥遥是她姑姑的女儿,她的嫡亲表妹。
盼盼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遥遥出事了?
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什么,抓起包就冲出了学校,拦下了一辆的士。
023医院是海军医院,同时也对外营业,所以来这医治的民众不少。盼盼是海军家属,将遥遥送到海军医院,完全可以理解。
她急冲冲地跑进了医院,按下电梯往七楼的抢救室而去。
叮,电梯停在了七楼。刚一停稳,门打开的瞬间,她已经冲了出去。
在抢救室外,她看到了盼盼。
盼盼是她姑父的外甥女,比她小了三岁,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让她们成了闺蜜。
“怎么回事?”她拉住盼盼问。
盼盼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受的伤,我也是被警方的电话通知过来的。胸口被刺了一刀,腹部被刺了两刀,很深,几乎危及生命,医生正在抢救。”
徐悦几乎跌坐在走廊的长凳子上,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好端端得,怎么会受伤?还伤得那么重?
“遥遥进手术室之前,几乎万念俱灰,我真的害怕她会挺不过去。”盼盼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没有谁是愿意遥遥出事的,她才十八岁啊,正是花季的年龄,刚刚考上了大学,怎么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胸部被刺一刀,腹部被刺两刀,而且还万念俱灰,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了,能让一个女孩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两个女孩忐忑不安地在手术室外,几乎坐立难安。
期间有警察过来,因为遥遥还在抢救,所以他们问了徐悦和盼盼一些事情,做了笔录。她们也从警察的嘴里知道了大概的情况,遥遥是被两个混混伤的。
警察走后,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徐悦拧着眉头想了会,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喂。”
“爸!”
女儿声音里的抽泣声,让电话那边的徐爸爸吓了一跳:“小宝,怎么了?”
小宝是徐悦的小名,她和哥哥徐乐是龙凤胎,所以兄妹两人取了大宝小宝这两个小名。
“爸爸,你有认识警方的人吗?遥遥被混混伤了,这两个混蛋也跑了,躲了起来,警方暂时找不到这两人。你有认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吗,擅于跟踪侦察的?”
徐爸爸没有想到自己的外甥女会出了事,他说:“小宝,你别急。爸爸现在在外面演习,你妈妈也在,等我们演习完,就赶过来。擅于跟踪和侦察的,只有部队中才是专业人才,但是这事部队不好出面。我给我老战友打一个电话,让他安排警力。别哭了,有爸爸呢。”
被徐爸爸这么一安慰,徐悦哭得更伤心了。
她害怕,整个手都是抖着的。她也不知道遥遥能不能挺过去,万一挺不过去……
“你们现在是在部队医院吗?”
“我们在海军的023医院。”
“等下我打个电话给院长,让他们安排人手,对遥遥全力抢救。”
挂了电话好久,徐悦的手都还是抖的。
-
徐悦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双手捂住了脸,眼泪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事情怎么会这样?
事情似乎是越来越乱了,理不出头绪了。
如果她背上了跟表妹抢男人的污渍,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
特别是盼盼告诉她,遥遥之所以会精神恍惚,是因为她亲眼看到徐悦跟熊锋亲在了一起。但是这件事情,徐悦却感觉到了迷惑与不解。她和熊锋亲在一起?怎么可能?
那天,她正在加班,哪还有时间去见什么熊锋,再说她没事见他干吗?
难道遥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但却无力。
哪怕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起因却是她,哪怕她自己都觉得冤枉。
“想哭就哭吧。”
一条手帕,出现在她面前。她惊讶地抬头,先是定格在那张手帕上,现在可是很少有人用到手帕了。不过看着那条军绿色的手帕,很干净。再慢慢往上看,看到了衣服上的肩章,二杠二星,再往上,就看到了男人的脸。
刚毅,清冷,英俊。
徐悦却只是摇头:“谢谢。”
那手帕却又缩回,却依然抓在他的手上,他的嘴唇刚毅而又紧抿,却再没有说话,只是——如果她细心观察,便可在他看似冷冽的眸子中发现一丝关怀,只不过被他很好地掩饰罢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是一个老医生,他看到徐悦和盼盼时,先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来不及打招呼,就去了手术室。
男人望了过去,这个老医生他认识,是海军医院的院长。
徐悦也呆呆地望,接着跑了过去:“医生,一定要救救我表妹。”
“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院长已经换了手术服,进入了抢救室。
时间,在无声地流逝着。
徐悦的手,不停地绞动着,她的手指已经泛白。
姑姑和姑父,也已经从外地坐飞机赶了回来,这时遥遥还在抢救。她已经在抢救室抢救了六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动静,这幕揪疼了大家的心。
-
手术室的灯灭了,人群涌动,开始涌向手术室。
徐悦站起来,想要过去询问,但顿了顿,却又坐了回去,表情焦急,只是被她克制着。
手术室内推出的是她最亲的表妹,此时却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那恬静的脸庞,好像不曾受伤一般,但却更刺痛了徐悦的心。
耳边听着医生回答亲人们的话: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醒来,全看她的求生意志。
遥遥,对不起……
她无声地说着,眼眶中含着泪水。
她轻叹,想起身去看一眼表妹,却又不敢直视表妹那张苍白的脸,就这样呆呆坐着,捂着脸,泪水无声地流着。
“这不是你的错……”那刚毅而笨拙的嘴,说着安慰的话,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显得飘渺而遥远,好像从远方飘散过来,但又这样砸在她的耳中,显得那样的清晰。
所有的设防,还有情感的奔流,全在那一声“不是你的错”之中而崩溃,她在心中呐喊着:“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误会……”
那无法克制的自责还有内疚,在他的声音中,已经全部发泄了出来。她就像在溺水的大海中,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块救生的木板,抱着他,就这样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她哽咽着,哭泣着,脑海之中全是遥遥那苍白的脸。
就这样突然被她抱住,男人的身子一僵,没有推开,但也没有怀抱,只是僵硬着任她抱着,在他怀里哭着。这样被她抱着,他的脸上有着诧异,还有无措。
“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遥遥认为是我,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只有哭,才能发泄她内心中的脆弱还有无助。
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孩,这个平时嘻嘻哈哈心思简单的少女,此时被心里的内疚所打垮,那愧疚就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就这样把她的心吞食了。
此时,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只有徐悦那细细的诉说声,想忍又忍不住的哽咽声。
那一声声的自责,似乎像铜锤一样的敲打在男人的心里。男人钢铁一样的心,此时却因为女孩的自责,因为她的哭泣,柔和了下来。
但他只是以手帕的擦拭来回应她的哭声。那只拿惯了钢枪,在泥水中摸爬滚打的粗大的手掌,却在无措地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水,嘴里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此时,走廊上再无其他人,那推着遥遥走的亲人们,早已没入了病房之中,似乎遗忘了在长凳上坐着的那个哭泣的女孩。
孤伶伶的,就像是风中的小草,显得那样的单薄。
“事情已经如此,哭能挽回一切吗?”那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徐悦的哭声。
徐悦抬头,这才仔细地看清楚眼前这个被她抱着的男人,胸前的军装,早已被她的泪水所打湿。
男人很刚毅。
也许男人的刚毅,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吸引人的一种气质,但是对于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徐悦来说,每一个军人都是刚毅的,眼前的男人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军人而已。
但真正吸引她的却是男人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份关心还有担忧。
在这个冰冷而又冷漠的医院里,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受伤的遥遥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悦的孤单,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何时有过这样孤伶伶被忽视的遭遇。
但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就仿佛是在冰天里的一股热泉,让她的心顿时暖和了起来。
只是,这“热泉”乍现即隐,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她的脸红了红,指着他胸前那一片湿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你的衣服……”
第一次,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哭,这是徐悦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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