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罗万桃扶摇行 第8章 拜师

尖山之上云雾缭绕，一伸手便能够到云，天上的鸟排成队盘旋在空中，飞累了还会落到树枝上歇息；由于冬季没有那么多的花草，便少了几分色彩，但恰好又增添几分仙气。

白衣女子牵着轩辕萝进了尖山派的大门，那个白衣女子是尖山派的大师姐，名叫百里霜飔；进了尖山派后，路过的弟子都向她行了个礼，轩辕萝也跟着受了礼，门派新收人不是什么大事，但偏把这事放在百里霜飔身上，便成了大事了。

百里霜飔选徒弟的眼光很高，不仅要有天赋，还要有孔孟一般的品德，所以这一直都没有收徒弟。

轩辕萝被带到了正厅，最前方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百里霜飔让轩辕萝跪下，又向男人行了个礼；轩辕萝大概能猜到男人的身份，她偷偷抬起眼看上头的人，恰好与之对视了一眼。

“师父，我在山下捡到一个孩子，看她筋骨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弟子打算收她为徒。”

坐上的人是尖山派掌门王测，他上下扫了一眼下头没有避讳自己眼神的人，又看向百里霜飔，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徒弟，最看重的也是这个徒弟；所有弟子中只有百里霜飔没个徒弟，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百里霜飔在一众人之中最有当掌门的资质。

轩辕萝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此刻华裳音应该在找自己吧，她没有本事，留下来也是拖后腿，还不如去到别的门派，既不会被饿死又能学到武功，最重要的是不会为华裳音增加负担。

她没注意两人都说了什么，就被百里霜飔从地上扶起，她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喊了一声师父；百里霜飔一笑，牵着她出了大殿，周围的师兄师姐们都看向百里霜飔，不，应该说是看向她。

“大师姐，这是你徒弟？”

一个长相放在人群中能够立马忘记的男子走了过来，百里霜飔点头，牵着轩辕萝便要走，却又被男人给拦住。

“看来你离当上掌门不远了。”

“嗯，谢师弟夸赞。”

对方不知是怎的，眼尾瞬时一个抽搐，轩辕萝不明白怎么回事，抬起头看向百里霜飔，百里霜飔没说话，牵着轩辕萝绕开男人，好似刚才是错觉。

走出一段距离后，百里霜飔才道：“方才那个人是你师叔莫山亦，没事别去理他。”

轩辕萝这回算是知道了，莫山亦和百里霜飔应该有什么矛盾，她不敢确定是否是因为掌门这事，百里霜飔不说，她也就不问；她被带到了玉梨居，“玉梨”顾门思义，这里有许多梨花，但由于是冬日，树枝上全是光秃秃的，等再过段时间就会有小嫩芽了。

她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树，想起了轩辕虬和郦恒媗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她爬到树上去，她最喜欢趴在树上看地上的风景，或是放一个盘子在树叉上，里面放些吃食，一面赏景一面吃着东西，可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她时常想，要是她只是一个再也平凡不过的孩子，远离世俗，不入红尘，如陶渊明一般，是否就能平淡的活下去了；哦，不对，陶渊明因为追求这种生活饿死了自己的妻子，为了不面对现实，而选择逃避，只想着单靠归隐与独善改造世道；谁不是在忍受着世道的不公？又只能默默承受着，对着世道只敢怒而不敢言。

百里霜飔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梨树时，垂下眼帘来，“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轩辕萝抬头看向百里霜飔，百里霜飔只是微笑着，揉着她的发，“你是从荆楚跑来的，我也是，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与你一般大小，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了，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轩辕萝没告诉百里霜飔自己的真实身份，只随便编了句，她不确定百里霜飔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她不敢冒这个险；以前也许会，但现在她除了这里没地方去了，她不可能再回去找华裳音，那样会让华裳音很为难。

她抬头看着百里霜飔，从现在起她获得了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忘掉前尘往事，她不是轩辕虬和郦恒媗的女儿，也不是迎宗宫二宫主，她是尖山派百里霜飔的弟子。

可当她再次握上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郦恒媗的脸，满是曼陀罗的院子里，郦恒媗手持一把剑，招式多变，一挥剑就能将花切成两半；她握着剑的手在发抖，郦恒媗与她分别时的画面渐渐涌上来，而后越来越模糊。

她只觉得手上的剑都快拿不稳的时候，一只手覆了上来，百里霜飔握着她的手将剑拿稳，吐出来的热气喷在脸颊上，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后背却又撞上了百里霜飔。

“没握过剑？”

轩辕萝点头，又撒了个谎，百里霜飔便先让她别怕，随后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体会一下感受；她脑子里又出现郦恒媗带着她练剑的画面，长剑出鞘，映着阳光反射出光芒。

一套剑法舞完，轩辕萝才缓缓走出来，百里霜飔见她思绪过重，收了她手上的剑，让她坐在蒲团上。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轩辕萝跟着口诀中的内容运气，几次后渐渐的缓和了下来，百里霜飔看着她，也没问她在想什么，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运气；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又继续念着《易经》，她便也跟着练气功。

“乾:元，亨，利，贞。贞正。《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学武功要先从内力学起，不然到后头根基不稳，会走火入魔；有许多练武之人本是练武的奇才，但由于最基础的部分没扎实，最后也都走火入魔而亡。

习武之人与常人的不同就在于内力，轩辕萝的内功底子打得很好，一眼便知是会武功的，百里霜飔看着她发愣；轩辕萝的眼睛闭着继续运着气，百里霜飔趁机一掌向她打去，若她躲过去了，那就说明她学过武功。

百里霜飔的手在半空中停下，离轩辕萝只有一尺，但轩辕萝始终没动，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百里霜飔收了手，又盯着轩辕萝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的确不会武功后才将思绪转移。

殊不知轩辕萝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若不是她控制得好，否则现在就已经被百里霜飔一剑给捅死了。

梨花树下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夕阳之中拉得到了山下，影子的主人手持长剑在空中转了个圈，而后迅速刺出，余晖下轩辕萝面带笑容，回头时还看向百里霜飔。

1.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出自南北朝诗人薛道衡的《人日思归》。译为回家的日子要落在春回大地北飞的雁群之后了，但是想回家的念头却在春花开放以前就有了。

2.养气……寻谁：出自吕洞宾的《百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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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