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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罗万桃扶摇行 第42章 花永慕(二)

作者:云惊梦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06-10 05:41:24 来源:文学城

山洞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花重台抱着花相景在泥泞中狂奔,怀中的孩子早已哭哑了嗓子。

花重台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沿着山林的小道一路狂奔,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时间赛跑。枯枝划破他的衣袍,泥浆溅满裤脚,怀中花相景的啼哭已化作虚弱的呜咽。身后突然传来马匹嘶鸣,他心中一紧,抱着孩子滚进路旁荆棘丛。

花重台将脸贴在儿子冰凉的额头上,声音混着粗重喘息。他摸出怀中仅存的半块干粮,用牙齿撕成碎末,就着露水喂进孩子嘴里。

暴雨倾盆而下,山洪裹挟着碎石从山涧奔涌而来。花重台踩着湍急的水流,在陡峭的岩壁上寻找生路。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他整个人坠入激流,左手却死死护住怀中襁褓。呛水的瞬间,他恍惚看见碧卓在云雾中向他伸手,泪水混着雨水滑进嘴里,咸得发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冲上一片浅滩,冰冷的水流在他身边打着旋,逐渐退去。花重台艰难地从泥泞中爬起来,全身湿透,衣袍破烂不堪。他怀中的花相景已经安静下来,小脸被雨水和泥水糊得看不清,但还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花重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芜的山林,暴雨仍在继续,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猛烈。

“三宫主,前面有个废弃的茅屋,可以暂时躲避一下。”一名侍卫大声喊道。

花重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躲避追杀的地方。终于,他们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茅屋,茅屋的茅草在风雨中簌簌抖动,歪斜的门框像道残破的伤疤横在眼前。

花重台抬脚踹开半腐的木门,陈年灰尘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将花相景放在墙角的枯草堆上。

“别怕,相景,爹在这儿。”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擦去花相景脸上的雨水和泥水,试图让他能更舒服一些。,花重台环顾四周,茅屋内一片破败,墙壁上挂着蜘蛛网,角落里堆满了干草。他找到一些还算干燥的干草,铺在墙角,将花相景放在上面,用斗篷将他紧紧裹住。

“这里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他坐在花相景身边,紧紧握住他的小手,试图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三宫主,我们会守在门口,确保你们的安全。”

侍卫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花重台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在这里安全地度过这一夜。花相景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小手紧紧抓住花重台的衣襟,花重台将花相景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轻轻蹭着孩子湿漉漉的发顶,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渡给他。

雨声渐歇时,他脱下外袍铺在地上,又仔细抖落干草堆里的碎石,才把孩子轻轻放下。指尖刚要抽离,花相景却突然抓住他的食指,攥得死紧。

“乖,爹爹不走。”

他顺势在孩子身边坐下,从袖中掏出半块沾着泥土的干粮,用袖口反复擦拭干净,掰成更小的碎粒。

“三宫主,外面有位姑娘快被人宰了,救还是不救?”

花重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心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外面的风雨虽然小了,但局势依然不明朗,他们自身难保,再插手他人之事,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当他看到怀中的花相景,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在提醒他,他不能对生命的呼救置之不理。

“救。”

花重台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他将花相景轻轻放在干草堆上,用斗篷裹紧,低声说道:“相景,你在这儿等爹,爹很快就回来。”

花相景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决心,小手紧紧抓住花重台的衣襟,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安。

花重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相景。”

花重台站起身,抬手间,淡粉色的花瓣不知何时萦绕在他指尖。深吸一口气,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风雨虽然小了,但空气依然潮湿,能见度很低。他看到几个大汉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子,她的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和绝望。

花重台指尖轻弹,花瓣如利刃般划破雨幕,直取离女子最近的大汉后颈。那大汉慌忙举刀格挡,却见花瓣擦着刀锋突然爆开,化作漫天粉雾遮蔽他的视线。其余几人见状,立刻从三面包抄过来。

“你这多管闲事的杂种!”

为首的疤面汉子狞笑,刀刃带起腥风直逼花重台面门。花重台旋身避开,又从腰间抽出佩剑,寒光闪过,在疤面汉子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这多管闲事的杂种!”

为首的疤面汉子怒吼,刀刃带起腥风直逼花重台面门。花重台旋身避开,剑锋如闪电般划过,直取对方要害。疤面汉子慌忙举刀格挡,金属相撞的火花在昏暗的天色中炸开,震得他手臂发麻。其余几人见状,立刻从三面包抄过来,刀光剑影在雨中交织,溅起一片片泥水。花重台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仿佛这些人不过是挡在他面前的蝼蚁。

“滚开!”花重台一声低喝,剑锋一转,逼退了围攻他的人。

他的剑尖指向疤面汉子,声音冷得像冰,“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疤面汉子见花重台的剑法如此凌厉,心中一寒,但嘴上仍不服软,“你这小子,敢管老子的闲事,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花重台冷笑一声,剑锋一抖,一股寒意直逼疤面汉子的心脏,“我再说一遍,滚!”

疤面汉子见花重台的剑法如此高强,心中害怕,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到手的猎物。他咬咬牙,挥刀再次冲向花重台。花重台眼神一冷,剑锋如毒蛇般刺出,直取疤面汉子的咽喉。

“啊!”

疤面汉子惨叫一声,被花重台的剑锋逼退,鲜血从他的肩头流出。其余山贼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战。

“快走!”

花重台喝道,剑锋指向那些山贼,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山贼们见花重台的剑法如此高强,心中害怕,纷纷落荒而逃。花重台这才收剑,转身看向那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子。她蜷缩在断墙边,发间的银簪早已歪斜,露出颈侧狰狞的鞭痕。女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惊恐。

花重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声说道:“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声音微弱而颤抖:“谢谢您,恩公。”

花重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她脸上的雨水和泥水。他这才发现她与他的亡妻邬碧卓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微微上扬的眉梢,那清澈而忧伤的眼神,都让他仿佛看到了邬碧卓的影子。

雨水顺着她凌乱的鬓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细痕,这一幕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邬碧卓倒在他怀中,温热的血也是这样顺着下颌滑落。

“快走吧,以后小心些。”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女子抬起头,声音微弱而颤抖,“恩公,妾……妾不想离开。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花重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到她无助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可以暂时跟着我们,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妾会的,恩公。妾会听从您的安排,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花重台的声音微微颤抖。

女子抬起头,“妾叫罗可伊。”

“罗可伊……”花重台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你跟我来吧,我会保护你的。”

罗可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点头,“妾会的,恩公。妾会听从您的安排,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花重台微微一笑,转身回到茅屋。他看到花相景依然安静地躺在干草堆上,花重台轻轻将他抱起。

“乖,爹回来了。”

花相景的小脸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小手紧紧抓住花重台的衣襟,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花相景的小脸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父亲的怀抱中找到了一丝温暖和安全。

“恩公还有孩子?”

花重台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花相景,手指轻轻抚过孩子沾着草屑的脸颊,“这是相景,我的儿子。”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罗可伊凑近时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香,竟与邬碧卓生前熏衣用的气味重合,这让他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长得真俊。”

罗可伊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脸,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和喜爱,她的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睡眠。

“他的娘呢?”

花重台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怀中花相景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却驱散不了心口泛起的寒意。罗可伊问这话时睫毛低垂的模样,与碧卓生前歪头撒娇的神态重叠,让他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去了。”

他别开眼,看着茅屋顶漏下的雨丝在泥地上砸出小坑,花瓣不知何时从袖中飘落,在孩子襁褓边堆成粉色的雪。罗伊“哦”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伸手替花相景掖紧斗篷的动作,和邬碧卓哄睡时如出一辙。

“和我娘一样。”罗可伊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孩子肉乎乎的脸颊,“我三岁那年,她也是抱着我逃难,最后...”

话音戛然而止,她咬住下唇的样子,连露出的虎牙都与碧卓生气时一模一样。花重台感觉喉咙发紧,邬碧卓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滑落的泪,在眼前翻涌成潮。

“活生生被饿死。”罗可伊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他也真是可怜的孩子。您一个人带着他,一定很辛苦。”

花重台微微一笑,“再辛苦,我也不能放弃他。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罗可伊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花相景的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您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孩子。”

花重台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花相景的背,低声说道:“他很懂事,虽然还小,但总是让我很省心。”

罗可伊点了点头,“您一定是个好父亲。”

花重台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花相景。

“恩公,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花重台微微一愣,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心中默默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他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躲避追杀的地方。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花重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他将花相景放在干草堆上,用斗篷将他紧紧裹住,然后转身看向罗可伊。罗可伊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破损处。

茅屋外,夜枭的啼叫穿过雨幕,惊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花重台靠着墙壁坐下,望着怀中沉睡的花相景,忽然注意到罗可伊正盯着自己腰间的岫玉手镯。那是碧卓临终前塞给他的贴身之物,岫玉上刻着半朵昙花。

“恩公腰间的玉佩……”

罗可伊欲言又止,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花重台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岫玉手镯,触到温润的玉质,心口却泛起一阵刺痛。邬碧卓死时的画面突然清晰如昨,邬碧卓躺在血泊中,血珠顺着手镯的纹路蜿蜒而下,在他掌心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是内子的。”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罗可伊的睫毛剧烈颤动,她迅速别过脸去,发间银簪上的碎玉坠子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花重台突然发现,那坠子的形状竟与碧卓生前最爱的那支步摇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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