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热闹非凡,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街道上来回穿梭。
林初池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望着四周人头攒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穿书了还是得为生计发愁,修仙也逃不掉打工命。”
哪知道无情道穷得要命,连房顶都塌了,她要是不想每天被馒头折磨,就得想办法填补这个财政漏洞。
于是,她在集市里支起了个小摊。
摊位简陋,只有一张破布铺在地上,摆着几张符箓,背后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
【修士必备,助力飞升,今日特价!】
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语气热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独家符箓,灵力充沛,买一送一,错过等百年!”
她喊了一遍,没人理。
又喊了一遍,依然没人理。
正当她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人群里终于有个路人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地嘀咕道:“诶?这不是……无情道的吗?”
“啊?无情道?”旁边的人转头,带着几分惊讶和探究,“那个无情道吗?!”
“真的哎?!是无情道哎!”
四周的人仿佛被点燃了一样,纷纷聚了过来。
——林初池感觉自己瞬间成了某种被扔进了笼子里的稀有动物,供人围观研究。
“这门派还活着呢?”
“啧,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这门派早就散了。”
“怎么可能,虽然他们人不多,但多少也是个道门。”
“嘿,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无情道弟子!”
林初池嘴角抽了抽,维持着表面上的微笑,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人群里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哎?不是说无情道很穷吗?”
这句话像是某种信号,瞬间点燃了四周人的讨论——
“对啊,我听说他们门派资源少得可怜,修炼都凑不齐灵石!”
“啧,穷也就算了,我听说他们连个像样的道场都没有,就几间破屋子?”
“还真没夸张,我有个师兄之前下山,路过无情道,看见他们的道场房梁都塌了一半!”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听说他们连最基本的护山大阵都快撑不住了,简直是修仙界的奇迹——居然还能苟延残喘。”
“这么惨?所以才出来摆摊儿?”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出来摆摊的?人家产的丹符、丹药都有固定的流通渠道,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来吆喝。”
“哈哈,不仅穷,还特别冷清!毕竟‘无情道’嘛,感情全断,门派气氛冷得跟坟头似的。”
“啧……你们还别说,这门派的功法听起来就让人发毛。”
“嗯?怎么个发毛法?”
“你不知道?”有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听说他们修炼的第一步就是斩断情丝,彻底断绝一切感情。修到最后,能杀人不眨眼,毫无波澜,比魔修还冷血!”
“啊?真的假的?那他们岂不是比魔修还要狠?”
“魔修有时候还讲点江湖道义呢,无情道那是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的。”
讨论声此起彼伏,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无情道此道,又穷又没人性。
骂完了,讨论得差不多了,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连地上的符箓都没多看一眼。
她站在摊位后,目送着这群人走远,沉默了片刻。
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摆了一地的符箓。
一张没卖出去。
啧。
她盯着摊位上孤零零的符箓,眼底泛起一丝幽深的沉思。
她辛辛苦苦下山来赚钱,结果这帮人骂得痛快,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转身一走,连个铜板都不愿意扔?
NND,这是拿爷当乐子消遣来了?
林初池捏了捏袖筒里的馒头,指尖摩挲着它坚硬的表面。
然后,随手一甩——
砰!
馒头破空而出,直直砸在了刚刚骂得最凶的那个修士脑门上。
对方脚步一顿,眼前一黑,整个人僵直着往后倒去!
四周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凝滞了一息。
然后——
砰!砰!砰!
馒头落地后竟然猛地一弹!
像某种诡异的机关装置般,反弹砸向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啊!”?“什么东西!”?“卧槽!谁袭击我!”
几声惨叫接连响起,几个人接连仰面倒地,摔翻了一整片摊位!
噗通、噗通、噗通——!
不到三息,五六个修士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哀嚎不止,唯留那颗——罪魁祸首的馒头,静静地滚落在地上。
众人呆滞地看着这颗馒头,目光逐渐变得惊恐。
林初池甩了甩袖子,走上前,毫无波澜地捡起馒头,拍了拍灰尘,收回袖中。
她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还挺结实。”
围观众人:“……”
—— ????——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用一个馒头撂倒了一群人吗???
无情道的馒头都和无情道的人一样,恐怖如斯。。。
于是在众人的一片哀嚎声之中,林初池今天也没有挣到一毛钱,打道回府了。
回山门的路上,林初池步履沉重。
今天的摆摊经历,让她深刻意识到无情道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袖中的馒头,叹了口气。
她就不该对凡事抱有期待。
本来想着今天能卖出几张符箓,给门派添点资源,哪怕是买几袋米粮回去改善伙食也好。
结果呢?
她不仅一文未赚,还把“无情道和传闻中一样恐怖”的传言坐实了。
林初池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决定回去躺一会儿,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
她想着,明天就画点更厉害的符箓,去镇上多找些目标,争取今天的损失明天补回来。
想着想着,她的脚步渐渐放缓,脑子里甚至在盘算新的发财计划。
可还没等她的这个“发财计划”在脑海里成型,却看见……
山门,没了。
道场,也没了。
确切来说,是整个门派都没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山头上,原本的几间破屋子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门前甚至已经多了一块崭新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赤阳剑宗新驻点。”
林初池:“?????”
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她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睛。
但那块石碑,依旧清晰地立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哎呦,初池啊,你回来了。”
她猛地转头,看见葛长老正背着一个大包袱,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的是同样几个收拾行李准备跑路的长老。
林初池:“……”
她直觉不太对,快步上前:“葛长老,这是……?”
葛长老叹了口气,摆摆手:“唉,没办法啊,之前咱们门派欠的债太多了,实在还不上,地、屋、道场全都被赤阳收走了。”
林初池:“……”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那……无情道呢?”
长老一脸坦然:“没了呗。”
林初池:“?????”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长老清了清嗓子,刻意后退了一步,随意地抖了抖肩上的包袱,笑呵呵地道:“无情道没了,所以,我们要跑路啦~”
林初池:“???????????”
她一瞬间没缓过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们,把宗门,卖了?”
长老咳了一声,目光飘忽地摆手:“这可不叫卖,这叫债务清算——”
“债务清算?”林初池冷笑一声,缓缓环顾四周。
赤阳的人已经进驻,门派的破屋子被拆得七七八八,连牌匾都换上了新的,地上甚至还有些零散的木屑,仿佛刚刚有人敲敲打打过。
—— 这踏马的是让人把老巢端了吧?!
林初池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无力:“那我呢?我也要跑?”
长老们的笑容僵了一瞬,齐齐沉默。
林初池眯了眯眼,直觉不太对。
片刻后,葛长老目光闪烁,慢悠悠地道:
“啊,这个——”
林初池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长老轻咳一声,慢吞吞地笑着说道:
“初池啊,你属于……赔偿的一部分哈。”
林初池:“?????????????????”
她耳边仿佛炸开了无数惊雷,脑子一时死机:“你再说一遍?”
长老无奈地摊手:“唉,没办法啊,赤阳说我们欠债太多,必须拿部分劳动力抵押,不然就告到各大宗门去,说我们恶意拖欠债务。”
“所以?”林初池的眼皮疯狂跳动。
长老干咳一声:“所以我们一致决定——”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把你典给赤阳了。”
林初池的笑意骤然凝固,手指一点点收紧,骨节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她这辈子从没这么想揍人过。
“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拍拍屁股走人,把我留给赤阳当苦力?”她皮笑肉不笑,“长老,咱们无情道修的是无情,不是无耻,对吧?”
长老被她的眼神盯得心虚,干笑一声:“哎呀,你也别太激动,咱们这不是别无选择嘛…放心,我们也不是随便就卖了你,我们商量过了,你年轻力壮,修为也不算差,典给赤阳做点事,几年内把债还清,你就自由了。”
几位长老开始不约而同地左右张望,努力避开她的目光,甚至有人默默往后缩了缩,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撤退路线。
林初池眼神微眯,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即将爆发的怒火压下去。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抬起眼,目光从这几位即将跑路的长老脸上缓缓扫过,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行吧,跑吧。”
她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像是在随意放行。
长老们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心虚地捏紧了手里的包袱,准备迅速溜走。
可下一秒——
林初池忽然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对了,既然你们跑路了,那如果无情道回来了,我就是掌门吧?”
空气,瞬间死寂。
长老们齐齐僵在原地,手里的包袱差点没拿稳。
“……”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