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压低身体躲藏在矮丛里。
这些修真者衣服样式和颜色都不一样,穿蓝衣服的修真者头戴镏(liu)金点翠、色彩艳丽的“翠翘冠”;身着绣有门派中独有的“瀚海北金”图腾样式的立领右衽广袖长袍;腰系蠄(qin)纹玉带钩;脚踩登云靴。
与之对立的是面贯金沙奥纹,头衔“燧(sui)人喙”;身披绣有“太阳神鸟”图腾样式的丹炽披肩篷;整体形象比之多了一份神秘感,像极了远古时代的英雄“取火者”。
现在的情况是两方人马在争执对峙,而他们对峙的原因是一头拥有巨型身体的狼!!
嗯……应该是……狼……
它身上皮开肉绽,伤口处还飘散着不同颜色的发光气体,应当是灵气。
一只眼睛瞎了,胸膛在剧烈起伏。
全身皮毛如夜色般漆黑油亮,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乎还看见它毛发上裹附着蓝紫色的气韵。
侧腹印着北斗七星。
宛若神明的坐骑一样玄幻。
蓝衣服的领头人甩袖愤慨,不是很标准的官话里掺杂着乡音,“沐阳派的,这头三品七星狼可是我们等了好久才盼得它渡劫金丹,修为筑基巅峰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么?我们十个筑基期修士加起来都不敢正面刚它,你们躲在暗处不出来就算了,居然趁我们调息之际,直接拖走。真是太卑鄙了!”
红衣服的领头人挖着耳窝,冷嘲道,“卑鄙?大家彼此彼此,难道你们偷袭一头灵兽那就不叫偷袭了?有本事抢回去啊!”此人的口音与前者不尽相同,当是来自两个地区的人。
蓝衣服的人怒骂,“你……!卑鄙无耻!!”
红衣服的人说,“你除了骂这几句,就不能换点新鲜样?”
蓝衣服的威胁道,“我们分水阁阁主一定会向你们沐阳派讨要公道的!你们且等着瞧!”
……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修真人都这么磨叽的?
耳畔传来窸窣声,我侧目而视,一个黑不溜秋的毛球,朝我蹦过来。
黑溜溜的眼球泛着泪花,可爱极了。
可是下一秒一句“帮帮我,救救他!”从它嘴里说出,瞬间不可爱了有木有!
我吃惊到哑了声。
这荒山野岭的,连条蛇都很难见到,否则我怎敢一人上山。这下可好,什么怪事都让我遇见了!
它小声哀求着,“它怀孕了,要撑不住了,求你帮帮它。”
我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它小小的身体与灵兽比较了一下,问道:“你……和那头狼什么关系?”
“阿娘的感觉。”
我扯了扯嘴角,物种都不一样,但似乎有能说得过去,转而道:“……你觉得我一个三岁小孩能帮你什么?”
它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泪汪汪的眼睛瞬间盛满了泪水。
“等等,先别哭!有什么是你会的?”
“隐身。”
我大喜,“我有一个办法,那蓝衣服的明显怯场,你去敲他一棍,再去敲红衣服的一棍,等他们互相残杀,你就可以救回母狼。”
它沮丧着嘴,“我怕……。”
……说的好像我不怕似的。
“能让我隐身吗?”
“嗯。”
“能让我手里的棍子隐匿吗?”
“嗯。”
“回复的倒是挺积极。走。”
它蹦到我头顶,查看了一下隐身效果,不错。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蓝衣服的被激怒,去敲红衣服的人时,我忘记了一点。
……脚印。
红衣服的领头人看着地上突然冒出的脚印正在不断向他靠近,勾唇邪笑。
我意识到不对,却来不及逃跑,被他一掌轰飞,滚烫的气波冲向我,被头顶的黑球拦住,但余波还是扛不住。
背部撞到山体,虽然黑球为我减缓了冲撞力,但还是觉得浑身都疼。
身体下落,我本能的抓住凸起的岩壁,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正处于山体下陷的深沟里,底部深不见底。
……倒霉催的。这样的好事都能让我遇见。那红衣服的但凡打偏些,我也不至于挂在深沟岩壁上。
偏偏这时候要撑不住了。想想我还未尽的事业,才刚有雏形就要夭折了吗?不过死前还给爷娘挣了第一桶金,不亏。还有我头顶的东西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这流下来的是鼻涕还是眼泪啊?还一个劲的扯我头发,头皮都快扯出来啦!
“听着,小家伙。现在是个好机会。他们肯定会过来查看,到时候你隐身将他们推下来,争取时间带着母狼隐身逃走。他们会御剑,所以你必须要快。”
“不!我做不到……。”
我眼神狠厉,内心愤懑无处宣泄,“做不到你就看着它死吧!!”抓住它奋力一抛,自己则朝着无限深渊坠去。
……
……
做不到什么?做不到抛弃我么?
我又生气什么?气自己不该帮它罔送一条性命?
路是自己选的,选之前就预感到了结局,现在又来抱怨?可真够贱的。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从那么高摔下来,居然没死?还是说我已经是灵魂状态了?
我伸手摸向腰间。
……好吧,没死。居然还有点失望。
我吹了吹火折子,察看手边摸到的东西,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后退,却发现后脚失重,没有硬物可供踩踏。
这种感觉像是孤身一人站在尸山塔尖,无半路可退。
头顶闪动着红光,像是漆黑的夜里唯一的星星。
徒然自它而起,两道白光纵横交错,不断闪烁着白光,形成了一个无限延伸的巨大棋盘。
红点就在我的正上方。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壮观之景吓到腿脚发麻,汗毛直立。
一座座尸山拔地而起,前后左右全部是。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仿佛我也是死的一样。
绝望油然而生。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我反而平静下来。
没有会动的物体对我来说是好事。
这可是修仙世界,发生任何诡异的事都可以用“正常”来理解吧才怪!!
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某个人设下的陷阱,而我刚好不幸落入其中。
设下陷阱的目的是,将敌方困死在其中。
有可能对方根本没想过留出口。
看着周围巨大的尸山,对方设置这个陷阱必定耗费不少精力,仅仅只是将敌人困死,是不是太便宜敌人啦?
要我来设,必定让敌人生不如死。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怎么启动机关?虽然不一定看破,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我盯着脚下的骷髅头,毫不客气的拔出,丢向其他尸山。
试了几轮,没动静。
我也不敢下去,要是下去上不来那可麻烦了,毕竟底下也是深不见底的。
我对着虚空怒吼,“喂——!你有没有搞错,设下这么大个陷阱,你倒是给老娘动动啊!还有上面乱串的光给我停下来,是想晃瞎……。”
我眨巴了下眼,“真的停下来了。”
……有回音,说明这个空间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空无。
至少是有边界的。
而我头顶,出现了两个比红点大一些的白点和两个黑点。
以红点为中心,纵轴为Y横轴为X。白点落在(29,29)(-41,2),黑点落在(-64,34)(-25,-25)。
……我刚才说了什么,才让它们停止的?
我想了想,试探性的说了声,“开始。”
白点和黑点真的动起来了,乱串的同时还在往红点靠近,我立刻叫停,就真的停了。
……情况有点不妙。
其中一颗白子落在(1,0),就在我的右手边,内心深处的危机压迫感让我意识到生命正在受到威胁。
由于头顶的流光不闪动,导致我处的位置又陷入一片黑暗。
可即便有光我也看不到右手边有人,但就是觉得下一次开始我可能会死。
……不能坐以待毙。
我掏出身上所以物品:火折子,《灵草集》、《修真世界灵植鉴宝》、一根羽毛笔、少量墨汁、偷藏的二十块金币、和一个阿爷做的弹弓。
他知道我经常上山,看我态度坚决没怎么反对,只是叮嘱我记得带上弹弓以防万一。
……要是死在这里,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看着手里的金币,有点心疼。但还是拉弓射了出去。
“啊!疼。”我捂着额头,难以置信,“对面是我自己。”
金币没回来,但疼的是我。
剩余两黑一白,验证后得知,都是我!!
我不甘心,朝其他方向射了几弹,没个响。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可能啊!白的黑的红的全是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双手按着快炸裂的大脑,不断的质疑自己。
“……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说白的、黑的、红的都是我。还有一个没尝试。”我眺望头顶的红点,不管正确与否,此时此刻,我只想射它!
它很高,离我很远,我甚至不知道能否射中它,但我想……我能。
下一刻,虚空破了个洞。
红点逃至(52,41)。
它逃哪我射哪,就是干不掉它,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黑白四点若有所思,“也许是因为我们不在一个空间。”
从最开始,我主观臆断红点是我,但事实证明不是,其后证实黑白四点是友军,我又拿什么证明我论证的结果是正确的?论证成功了会怎样?论证失败了会发生什么?
我回顾红点,慢慢勾起了唇角,“想这么多干什么?全部干掉就不用烦恼了。”
我拉满弹弓,对准红点,大喝一声,“开始——!”
黑白四点蜂拥向红点,而我在它们汇聚的那一刻发射,将它们一起送出虚空。
虚空破碎的那一刻寂静,我哼笑出声,向那虚空的主人投去藐视的一眼。
再次睁眼时,无数个镜子中的我环顾在我四周。每一次移动,每一次转头都仿佛有无数个我在进行无数次分裂,看得人眼花缭乱。
伸手去摸,上面、下面、左边、右边。统统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