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本人对此倒是不着急,金丹与她可有可无。只要继续同师尊在紫竹峰相伴就好,即使不能延年益寿也无妨。
但金紫衣却为此焦急上火,夜不能寐。
“都过了四年,羡鱼还没有突破至金丹,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她隔着山头跟无忧散人商谈,即使不在乎羡鱼的修为,但这金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无忧捋着白须,神色凝重,他也想不通此事。身为见证羡鱼长大的老人,他深知这孩子天赋极高,悟性极佳,日后必定在道中扬名。
他索性趁机说道:“或许是跟外界接触太少,别的弟子都是一起修行。不如你放她去外面走走,或许会有所领悟。”
而金紫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暗骂无忧散人说的什么屁话。她怎么放心徒儿跟着外人接触。她心思单纯被外面别人欺负怎么办?
再说她徒儿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如实被怀有不轨之心的臭男人哄骗怎么办。为此金紫衣从小就对羡鱼严加教导,灌输自己从前不少经验,
女人围绕着院子转了半天,最后立于海棠树下,双手抱胸眯眼道:“肯定是这院子的风水不好,影响了我徒儿的运势。”
她记得羡鱼从前总说晚上总会梦见海棠树,当机立断准备直接将海棠树连根拔起,除掉此患。
无忧散人看到这副情景吓得目瞪口呆,唉声叫唤:“紫衣你住手,这棵海棠树在紫竹峰少说也待了快千年,能长到至今实属不易,要是拔掉着实可惜。”
“都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可惜的,”金紫衣双臂环住海棠树,准备一鼓作气直接拔出,“不管什么东西挡了我徒儿道路只有死路一条,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我再种上一棵。”
“你先等等,”无忧散人吓得头直冒冷汗,“说不定是因为受其他影响,这树在这里千年不知见过多少人结成金丹,再说你师姐跟你也都被它见证过境界上升,肯定并无过错。”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金紫衣将拔到一半的海棠又按了回去,枝头颤颤巍巍落了一地花瓣,松动的土壤又变得结结实实。
她目光逡巡片刻后盯到无忧散人身上,“你……”
“我怎么了?”老者被金紫衣的眼神吓得心慌,以为她要自己对自己动手,赶忙往后连退几步。
金紫衣皱眉道:“你何时结得金丹。”
“十八。”无忧散人赶紧回应,同时松了口气,幸好自己金丹结得早,要不然这锅就要背到他的身上。
“这么说来,就只能是紫竹峰的风水不好。也是,我找师姐换个地方待着就好。”金紫衣当下立断,准备找师姐前去说此事。
“哎……”
“我们要搬走吗?”
两人一扭头就看见提着鱼篓回来的少女,青衣娇俏,水珠顺着白嫩的手臂向下滑,清润的双眸带着不舍的巴望着眼前的师尊。
四年过去白羡鱼清瘦不少,脸颊褪去几分稚气,个子也长高了些。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恍如明镜。
“这不是看你久未结成金丹,所以你师尊想换个地方说不定就成了。”无忧散人赶忙对白羡鱼说出实情,想让她劝劝紫衣。
结成金丹本就不能操之过急,看的就是缘分,再说二三十岁结成金丹的大有人在,羡鱼才十八,她的天赋结成金丹是早晚的事,何必大动干戈的换地方。
“这里很好啊。”白羡鱼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了感情,并不舍得离去。
“好吧。”金紫衣遵循徒儿的建议,她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
无忧散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眼看就要到徒儿十八岁的生辰,金紫衣决定前去剑阁为徒儿打造上一柄上好的宝剑。为了防止剑阁偷工减料,她得前去仔细盯着,所以让无忧散人帮忙照看羡鱼几日。
“衣衣,我已经十八,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白羡鱼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可师尊还是她当成小孩子,明明个子都比师尊高挑。
但在金紫衣眼中,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娃,就跟当年抱她上沧澜一般玉雪可爱。
“放心,为师很快就回来,你若饿了就让无忧给你拿吃的,若有事就用传音符唤我,师尊立马就到。”金紫衣仔细叮嘱羡鱼,生怕她走的几日使徒儿挨饿。
“好。”
白羡鱼不懂师尊为何把自己看得如此软弱,她自己会摘果烤鱼,哪会饿到自己。
但明显无忧散人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主,趁着金紫衣不在,特意拿出自己藏得上好的桃花酿让白羡鱼尝尝。
“羡鱼这可是好东西。”
金紫衣从来不让徒儿碰这些,白羡鱼望着这小白瓷瓶,心生好奇一股脑喝了小半瓶。刚下肚她只觉得浑身发热,无比畅快,不久就在海棠树下的竹椅上摇头晃脑。
她傻笑道:“无忧散人,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尊啊。”
听到这话老者口中的酒直接被吓得喷出来。看见少女迷蒙混沌的神色,他知道对方醉了,索性也不遮掩。刚才还白发垂颜的老者迅速变成清俊的少儿郎,白衣翩翩,一派风流倜傥之姿。
“当然是喜欢的,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不喜欢紫衣。”男人目光温情,眼中浮现出曾经的过往。依照他的资历其实子沧澜当个散人着实是委屈了。
外人看金紫衣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可他觉得她至情至性,爽快豪气。
“你为什么要扮成老头子呢?”
“你有所不知,沧澜中有位阎老,因为曾被弟子爱慕导致自降一辈,若不是她功德甚高,差点要被逐出沧澜。为了防止徒儿们生出异心,我们索性就把自己捯饬的老态些,省得再被徒儿欢喜。”
当然雷骜除外,毕竟就他那狗脾气,哪个弟子会心生爱慕。没背地里砍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哦,什么是欢喜。”白羡鱼对男女情事是一片空白,但又极其好奇。她看过不少画本,里面的故事写得雨里雾里,太过虚假。
“怎么说呢,就想待在她身旁吧。”无忧散人为此特意向宗主要了紫竹峰旁边这无人问津的小山。他清楚金紫衣之前的风流韵事,明白她对自己并无感情,但依然甘之如饴。
白羡鱼不懂,酒劲上头她昏昏欲睡,望着天穹的疏星几点发着呆。
“羡鱼该回去睡觉了。”
“不要。”
少女眼眸明亮,似醉非醉的笑道:“我不是羡鱼。”
无忧散人,只当她吃醉了酒,忙说道:“好孩子你赶紧回去吧,要是你师尊发现我让你喝了酒,定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我真的不是羡鱼,我是棵树,海棠树。”
“好了,海棠回去吧。”无忧看着羡鱼长大,虽不清楚她跟紫衣有什么瓜葛,但爱屋及乌自然是要多关切一番。
“哦。”
白羡鱼真得乖乖回屋,倒头就睡。喝时痛快,一觉醒来只感到头疼。草草练完剑术后就在后山找了个地方随意躺下。然后开始发呆消磨时日。
四下静的出奇,连飞鸟振翅都不曾听到。少女又打起了盹,直到一只冰蓝色的蝴蝶映入眼帘。漂亮的颜色引起了白羡鱼的注视。在她眼前转悠几圈后,翩翩而去。
白羡鱼从未见过这般颜色的蝴蝶,瞧着新鲜不自觉得跟着往前,来到湖畔。直至看到蝴蝶消失在水面,白羡鱼好奇地往水中张望,只看到河底的鹅卵石。下一秒,无形的手将她拽入水中。
河面并无水花。
一颗玲珑的水球,将少女包裹出现在另一侧。白羡鱼好奇的张望着四周的一切,她在紫竹峰十八年,从未见过这里的风景。正不知所措时,就听到不远处的厉声责骂。
“你是哪峰的弟子?穿得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