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散布谣言,抢百姓的药,凌小将军不能包庇他吧?”沈怆诗对着又跪倒在地的钱大扬了扬下巴,地上迅速生长出几根树木枝条,将他牢牢束缚。
“王妃娘娘的灵根还真多,来妖界森林半年不到,施展的法术属性已经这么多种了。”面前的凌芊不知为何讨论起另外的话题,手中长剑在枝条根部划动,扇动的睫毛挡住眼里莫名生出的冰冷。
换作旁人,沈怆诗定不会仔细留意,但自来到妖界森林,凌芊奇怪的行为就难以让人忽视。这回沈怆诗观察得更认真了些,竟从她眼中瞧出一抹一闪而过的妒意来。
啊,这种情绪.....的确,我的体质特殊,修炼成功后是很强,值得嫉妒。沈怆诗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会调理别人的情绪,还是把话题掰正好了。
“凌小将军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把这家伙带到官府了?”
“等等。”凌芊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静谧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她目光灼灼,轻轻抿了抿薄唇,那唇色淡雅,如同初绽的花瓣,却因这片刻的犹豫而减淡了颜色——
“天道未泯,玄机暗藏,黄泉地元,创世洪荒。”
......啊?
为什么你也会冷不丁说出这种谜语啊?
不对我为什么会想到“也”这个字。
“你不该忘了他,那不该是他的结局。”
“我想改变这一切,所以......”小指大小的冰刺顷刻间从她指尖凝聚,未等沈怆诗反应便带着法术的流光没入沈怆诗的丹田。
装着记忆碎片的小瓶瓶身轻晃,溢散出几滴液体,汇入沈怆诗的识海。
茂密林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整片森林化作了一幅动人心魄的水墨画卷。雨势汹涌,仿佛最肆意的笔画在广袤的林间肆意挥洒。
树木在暴雨的洗礼下更显坚韧与挺拔,枝叶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雨珠从密集的叶缝间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帘,将林间的小路、岩石和溪流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雨水在地面上汇聚成涓涓溪流,又迅速汇集成汹涌的河流,奔腾着向前流淌。小溪中的水位急剧上涨,水声轰鸣,与雨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为何,那时的沈怆诗并未用上避免淋湿的法术,孤身一人行走在雨幕之中,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是回忆吗?但对要干什么完全没头绪啊。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不然钱大就又跑了。沈怆诗叹了口气,瞧着逐渐黑下来的夜色,匆忙走进一旁的山洞,拧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离开这片空间。
忽听见风铃碰撞的清脆声响,黑发黑影的青年微笑着从暗处走来。他的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至腰间,发丝间仿佛蕴含着夜的深邃与神秘,随着他的轻微动作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他身着一袭精致的黑色锦袍,袍面上绣着细腻的暗纹,隐约可见云水的纹样,既显高贵又不失雅致。锦袍剪裁合体,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姿。
他左耳戴着一枚精致的流苏单边耳坠。耳坠以墨玉为底,镶嵌着几颗细小的阵石,法术的纹路清晰可见。流苏部分由细密的银丝编织而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发出悦耳的声响,方才那风铃响声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他的目光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轻落在了沈怆诗身上。
“墨云溪?”沈怆诗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里掺着几分怀疑。
见沈怆诗的发丝上还挂着水珠,他轻轻抬手,指尖微动,施展出细腻的法术。那水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升起,化为墨色,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消散于无形。
与墨云溪形象并无差异的男人微微偏过脑袋,语气无比真诚——
“初次见面,我是墨云溪。”
......你还真是每次见到我都说初次相遇啊。
既然身处回忆之中,应该也和凋败秘境时一样,虽然能自主操控细节,但在大方向上完全动不了手脚。沈怆诗捏了捏下巴,干脆选择直抒胸臆:“我们之前肯定见过,你快都说出来。”
“对现在的你而言,我们的确是初次见面。”墨云溪微笑着眨了眨眼,一头柔顺如夜空般深邃的黑发轻轻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眼眸深邃而明亮,“我知道水灵珠的下落,让我带你去找吧。”
语毕,他向沈怆诗伸出一只手,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清晨的梦。他的掌心轻轻摊开,静静地躺着一只千纸鹤,它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纸上却不见磨损的痕迹,显然被珍藏了有些年纪。
千纸鹤?感觉不像是我失忆前那个年代该有的东西。水灵珠....应该和火灵珠是差不多的东西。沈怆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她轻轻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墨云溪的手。
但零星的记忆仅限于此,它们如同晨曦中轻薄的雾气,渐渐地、不舍地在四周弥漫开去,直至完全消散在无形的空气中。沈怆诗试图抓住那些记忆的碎片,却发现自己如同置身梦境,所有的画面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努力回忆与墨云溪的过往,但记忆如同断线的珍珠,散落一地,无法串联成完整的画面。
但......
之前我周围应该是森林吧,怎么现在变成室内了?∑(;°Д°)看样子这是在一处宫殿的大厅里。真奇怪,皇宫我都逛过一遍了,主体都是一片暗色。这里虽然也是宫殿的华丽风格,颜色却以玉色水色为主,看着不像是在妖皇的宫殿。
而且...为什么场景变化了墨云溪还没消失?出bug了?
沈怆诗看着眼前完全变换了的场景,识海一时宕机,强行控制住准备开始慌乱的情绪,走上去戳了戳面前墨云溪的脸颊。
软的。
“我不是幻象。”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沈怆诗纤细的手腕,制止了她得寸进尺准备化戳为捏的行为,语气里不见气恼,反倒透着几分无奈,“言迟还在呢。”
“我看不见。”言迟很自觉地闭上双眼,满脸写着幸灾乐祸,顺手把地上捆成粽子的钱大翻了个面。
原本蓄势待发、准备继续搞事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僵住。沈怆诗干笑两声,对上墨云溪墨蓝的狐眼,一股莫名的冲动如同水潭中的波纹泛起涟漪。
沈怆诗偷偷地斜眼瞥向言迟,见言迟依然保持着闭目的状态,并不打算睁开眼睛。于是沈怆诗放下心来,大着胆子伸手掰开墨云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将那只悬停在空中的手靠近墨云溪的脸庞,如愿以偿地捏了一下。
几乎是在捏下的同时,沈怆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换上一抹无辜的笑,无辜地向墨云溪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