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城紧挨着几座灵山,因着这些个灵山灵脉让附近几座城比其他城市更加富饶热闹。
其中受影响最深的便是困龙城。
修士往来不绝,交易行和拍卖会更是不知凡几。
殷唯和白竹筠在叶林夕的安排下住进了困龙城内最大的客栈中。
还记得第一次见叶林夕时整个人便愣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眉眼不似凡人,气质悲悯又淡然,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便是佛性。
殷唯本以为将人带到后拿了报酬便会离开困龙城,没曾想却又接到了叶林夕的委托。
叶时雨至今未清醒,顾想以私人名义雇佣二人前往小极衡山寻找一株叫玉髓草的灵草。
可惜那小极衡山异常危险,且又在罗慎教势力范围内,以至于他派出去的人少有返还,更别提找到灵草了。
起初她是拒绝的,直至那日她偶然遇见许久不见的贱人女常梦与他人秘会的一幕后改变了主意。
殷唯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上下左右移着位,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偷听点。
“只听说大长老受伤严重,却不知已然到了无法见人的地步。”
常梦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不禁让她撇了撇嘴。
“本也未伤得如此之重,没想到那几个逆徒,竟趁着大长老神魂有失强行毁去他的肉身。”
这声音殷唯听出来了,正是那日在赤羽宗后山和常梦密谋的男人,原来这幕后之人竟是大长老。
“哎,不说那些糟心事了,今日叫你来便是想告诉你商越那边最近活动频繁,估计是趁大长老重伤有所动作。”
室内静默了一瞬,便听见茶盏放在桌案上的声音。
“那大长老想让我做什么?”
“趁着这次门派派发任务,借机除掉商越。”
殷唯瞳孔微缩,心也跟着收紧了一瞬,他们以职务之便行此等丧心病狂之事,这背后有大长老的手笔,不知掌门知不知道此事,如果知道他又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她把脸从墙壁上移开,因着这炸裂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
忽地脚下一滑,身体向前扑倒,脑袋猝不及防地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
殷唯顾不上脑袋上的大包,从窗户翻出,撒腿便跑。
不多时,她终于跑到刚刚和白竹筠买东西的店里,抬眼望去,并不见他的人影。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说好了让他在这里等,这会又去哪里鬼混了。
眼看那人便要追过来,刚想离开,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拉进一个狭小的隔间里。
因为惯性,额头和胸膛相撞,疼得她睁不开眼。
殷唯睁眼,入眼便是一片冷白,随即便是分明的锁骨,修长的脖颈,还有那脖颈上的红色小痣。
“白竹筠!”
他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扶住她的肩膀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让裸露的后背冲着门口。
殷唯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了个大红脸。
她屏住呼吸,努力抑制着自己不断上升的体温和心跳。
这人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这么爱做这种让人误会的动作,春天都过了,不应该啊。
忽地一股熟悉的触感盖在身上,身体被薄纱覆盖,瞬时身形便消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与此同时,隔间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拉开,带起一阵轻风。
火红的内衫半褪至臂弯,天光透过门缝映在他冷白的背脊上,让白的更白,红的更红。
“作甚?”
白竹筠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立着,看向门外人的眼神冰冷异常。
那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后便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你,你可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未曾。”
白竹筠回答的干脆,转过头将火红的内衫穿好,随后便是月白长袍,系紧腰间红色系带。
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章法,丝毫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
穿戴妥当,走出隔间,将门关上,动作丝滑流畅。
黑衣人缓过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没有便算了。”
话毕转身欲走,竟又被人叫住。
“我让你走了吗?”白竹筠上前一步,嘴角噙笑。
“看光了我便想一走了之?”
“怎么?你还想讹老夫不成。”黑衣人面漏不耐,眼里还带着没找到偷听之人的愠怒。
白竹筠含笑摊了摊手。
“你若补偿我个十几二十万灵石,我今日便不杀你。”
黑衣人冷笑一声,心想送上门的出气筒不用白不用。
“找死。”
忽地手中绿光一闪,三把绿灵钻向白竹筠攻去。
周围人见这边打起来了,许是怕溅一身血瞬时作鸟兽散。
“啧。”
白竹筠轻啧一声,眸底红光晕开,身形一闪,瞬移到黑衣人身前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眉眼温柔,嘴角始终噙着笑,手指一勾,黑衣人的储物袋便到了他手中。
白竹筠就这么大喇喇地当着众人的面翻腾起了别人的储物袋,从容淡定地让人害怕。
那储物袋中除了一些灵石法器外,便是一个金色印章,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扔进了储物袋中。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铜镜照了照,随后扯唇一笑。
闻声而来的掌柜像蔫了的小白菜一般搭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生怕那句话触怒了这煞神,人头不保。
“衣裳不错,甚合我意。”
白竹筠冲掌柜微微颔首,抬脚便走,丝毫没有要付账的意思。
**
二人回到客栈,殷唯将自己打算去小极衡山的事情告诉了白竹筠。
于是他们决定明日一早便启程。
一早起来殷唯忽地想起自己竟忘了件大事。
下船那日殷唯约好五日后晚上三人一同乘船回去,昨日夜里已然到了第五日,这便是爽约了。
算了,事已至此,如果还有再聚那日,再同她好好解释。
因着没有飞行法器,所以殷唯不得不再次使用赫连硕送的飞行符。
不出所料,这符箓降落的时候再次发生意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山壁上。
差点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都说了你把握不住,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东西还没找到,先撞了个半死。”
殷唯抱怨着从地上爬起,看着崖壁上撞出的大洞,心中一凛。
白竹筠没说话,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哈哈哈,你刚刚趴在那,像一只飘在水上的死□□。”
殷唯冷笑,不得不说他是会形容的。
白竹筠这些天待她温和了不少,本以为他是转了性,看来她是多虑了。
这人骨子里一直没变,就是一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之人。
“哼!”
殷唯不想理他,顺着崖壁往下看,入眼竟是万丈悬崖。
“你说我们从这跳下去会如何?”
白竹筠止住笑,走到他身后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傻缺才跳呢!”她回头一把将他的脸推开,瞪了他一眼,转身顺着山壁上被撞出的大洞往里探了探。
“这里好像有条长甬道!”
她缓慢进入甬道,顺着小路往里走,白竹筠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来之前他们听了不少关于这小极衡山的传闻。
据说这山中曾有一鬼修,乱杀无辜,无恶不作,奈何她手中有一香炉法宝,噬魂,灭魄,很是厉害。
直至千年前各方大能齐聚,将这妖邪灭杀于此,但不知这鬼修使了什么秘术,留下几缕残魂于此,千年来击杀修士无数,很是可恨。
殷唯越想越打怵,脚下的步子都慢了些。
无意间竟瞥见这石壁上画着什么。
她好奇靠近,借着火折子的光线,看清了壁画上画着正襟危坐的一对璧人。
看他们穿着,像是皇帝和皇后。
“他们是谁?”殷唯疑惑,将火折子靠得更近了些。
到底是谁这么闲,到处乱涂乱画,这么没有公德心。
“这里也有。”
殷唯闻声望去,只见甬道两侧被画得满满登登,仔细辨认竟都是二人的画像。
一幅幅壁画链接在一起,竟是二人的生平。
从相知到相爱到决裂,直至那画中女子自刎于高堂大殿之上,一切戛然而止。
殷唯沉默良久,不由感叹。
“爱恨情仇,家国天下,转眼只不过白年,这便是凡人的一生。”
正当她感叹之时,忽觉不远处有人影朝他们冲了过来。
殷唯被白竹筠护在身后,一脚便踹在那人的腹部,踹得他当场便吐出一口血来。
她定神瞧了来人一眼。
竟是一形容枯槁,衣衫褴褛,手握短刀的老头。
“你是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袭击我们。”
然而那人好似疯魔了一般,忽地爬起身不发一言地向甬道的尽头奔去。
**
远山雾绕,树影重重,天上的月亮升起又落下。
殷唯已经在这山坳中走了一天一夜了。
为了追那老头她误打误撞进入这处结界,待她再回头找白竹筠,他早已不见了人影。
再说那叶林夕可真不地道,竟然不提前告知这小极衡山内竟无法使用灵力。
早告诉她她还能提前做些准备,现在可好,手上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无,这要是遇到危险不就干瞪着眼等死吗。
殷唯懊恼地在蚊子包上画着十字。
忽闻一阵叫嚷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殷唯狗狗祟祟地朝声音的来源探去。
竟发现一伙人正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缠斗在一起。
“哎!这老登竟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