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高考 第4章 旧识

“客官，里面请！”

早有小二迎了上来，领着众人穿过那垂花竹拱门，又行过搭在潺潺流水之上的木桥，目之所及之处，满满的怀旧之感，看得出这布置的人，费了十足成的心思。

待落座，林渺渺听着那小二报上来的菜名，眼底浮动的情绪越发浓烈。

见她眸光闪动，心动非常，黎华大气挥手：“每样都来上一份，劳烦尽快。”

小二听得激动不已，咧着嘴连声应好，匆匆赶往后厨。

第一道上上来的，是为忆苦饭。

虽名唤忆苦饭，但却是用的蛟龙掌作主料，搭配千年灵芝与惊心草，并辅以凌华宗特制烧酒——云泉酿。

那蛟龙掌被取了骨，片成薄片贴在圆润的石盘上，撒上磨碎的灵芝末与调料，待煎出香味，一口炙龙掌一口云泉酿，舌尖滋味绝妙，通体舒畅酣然。

不只林渺渺爱这滋味，黎华等人亦是瞪圆了眼，只盼着那小二炙龙掌的速度能快些，再快些。

第二道菜，则名唤希望之光。

初上桌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灰扑扑石头蛋。

但当那小二，将那石头蛋壳敲开，幽幽的荧光，自那缝隙处散了出来。随着蛋壳被完全敲开，那透明冰晶上铺陈的片片鲜鱼生，泛着莹亮的光泽，灵气非常。

“喵！”金桔桔忍不住叫了声，然后巴巴地扯了扯黎华的袖子，“表哥，我想吃……”

她话刚说完，嘴角的哈喇子就那么哗啦啦淌了下来。

黎华无话，正要伸筷子去夹，林渺渺已然夹了蘸酱的鱼生过来：“尝尝，这可是云泉里独有的夜莹鱼，吃一块，可涨一年修为。”

金桔桔可不客气，张大嘴就咬了上去，那鲜美滑嫩的滋味萦绕在她的喉间，令她幸福的喵喵直叫。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啊，喵！”

恰巧这时，一名蓝巾弟子受酒食长老的吩咐过来送吃食，听到林渺渺这话，当即笑道：“这位师妹可真识货。这夜莹鱼只有咱们宗门的云泉里才有，对于修行大有裨益，别处可是难得一品。”

“传闻，当年初代掌门因为自立宗门的事，遭奸人暗算，身受重伤，只能趴在云泉边上饮水度日。无意间发现这泉中有那闪着荧光的小鱼，捉来吃后，发现这鱼竟能修复筋骨，助益修行，这才撑了过来。”

“掌门受累了。”林渺渺停下筷子，默然道。

见一桌子人，因为自己这番话，都放下了筷子为初代掌门默哀，蓝巾弟子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是酒食长老座下的大弟子，名唤修苇。这是师傅让我给你们送过来的吃食，诸位慢慢享用，我先回去复命了。”

修苇走后，金桔桔第一个没忍住，揭了那食盒的盖子。

瞬时间，铺天的香气四溢开来，就连那上菜的小二，亦是跟着看呆了眼。

“通、通心粉！”

“俏……南娇！”

“子夜归！”

“碧玉梳！”

随着食盒中的菜品，被一道道端出，那跟着报菜名的小二，语气是越来越激动，眼珠子是越来越直。

林渺渺挑眉不解，好奇的问了句：“这些菜，都很稀奇？”

那小二眼神古怪地看向她：“小姐有所不知。这几道菜，据传是初代掌门的挚爱，且每道菜的名字都是由初代掌门亲自起的。既是酒食长老的拿手之作，亦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寻常时候，我们一月才会出一道菜，并不常驻。”

林渺渺听得心惊，没想到酒食居然会这般怀念当初的缪真。

她好奇心起，拾了筷子去夹菜，只第一口滋味，她沉寂的眼底瞬时波光涟涟。

见她动了筷子，金桔桔跟着夹了一筷子那道名为俏南娇的菜，却是被辣的喵哇乱叫。

“水水水……辣辣辣！好辣！”

黎华给她递了水，又关切地问向只大口吃菜，没有出声的林渺渺：“渺渺，你吃的可还好？”

林渺渺大口吞下嘴里的爆椒鱼片，又将他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看上去爽快的很。

见她吃的开心，黎华担心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他让乃由给金桔桔挑了些不辣的菜，自己则专注地看着林渺渺吃饭。

他总觉得，今日的林渺渺与平时有些不同。

她是贪吃的，也很享受美食，但她对那些美食的态度，从不似今日这般狂热。

这酒食长老，确实是有些本事。

等日后入了凌华宗，他定要拜在酒食长老座下，习得这能让林渺渺疯狂心动的美食。

按照惯例，林渺渺吃完东西后，最喜欢找一处阳光甚好的位置，躺在荫蔽处，就着日风打盹。

今日，她也不打算破例。

是以，饭后林渺渺一伸懒腰，黎华便知趣的准备好了垫子，领着她去了自己早先找好的绝佳位置。

及近跟前，看着山头那株迎风摇曳的繁茂桃花，林渺渺眸眼微眯，随后，眼底绽出明晃晃的笑意。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这地儿不错！”

见她喜欢，黎华跟着眯了眼，他亦是化作原形，跳上了软垫。

树下的金桔桔见状，也想跟着一起跳上去，被乃由一把拉住。

“姑奶奶，我们去那个枝头上。”

金桔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化作原形蹦上了为她准备好的软垫，然后，那粗壮的枝条，肉眼可见地下沉了三分。

这株桃花似是有些年岁，地面上根须盘龙错节，单是枝干也得需五人才能勉强环抱，那枝头盛开的桃花，红艳艳的，远远望过去，便似是一顶红貂绒帽扣在山顶上。

偶尔风过，摘下几朵桃瓣，缓缓飘落，天长地久，好似铺了一地的桃红胭脂。

此际，几片桃瓣正自头顶盘旋着下落，林渺渺眯了眼伸着爪子去抓，那桃瓣竟是被她勾住落在她爪间肉垫处。

她瞧得欢喜，将那桃瓣第一时间往黎华嘴边送。

“快吃。这样好的花儿，若是落地了，可就没这好滋味了。”

黎华不疑有他，跟着张嘴便吞，须臾间，那桃花内蕴有的灵晶，落入了他的丹田，充盈之后，满溢的灵气又慢慢融进他的四肢五骸。

这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感，令平时自持的黎华，亦是忍不住放松了身体，然后，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嗝。

“嗝……”

黎华愣住了，他素来知礼守节，猫王猫后对他亦是教导从严。所以，他用膳从不过饱，也不会出现如打嗝这般不雅的情况。

金桔桔倒是反应的极快：“表哥，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我也要吃！我都听到你打嗝声了！你之前在猫猫山从不会打嗝的！你别想藏着吃独食！”

她身侧的乃由见拦都拦不住，只能捂着耳朵，继续假睡。

林渺渺听着金桔桔这钻在食眼子里的话，又看着眼前黎华这初时愣神又慢慢现出来羞愧的模样，心疼之际，轻声笑了出来。

“我们在吃桃花。”

金桔桔明显不信：“桃花有什么好吃的！刚刚那么响的嗝，肯定是超级好吃的东西！渺渺姐姐，你不要骗我。”

林渺渺的话里带着安抚：“你若不信，便过来，我保证你也打嗝。”

金桔桔好奇心起，跟着凌空一跃，跳到了林渺渺与黎华所在的软垫，那脚下的树枝瞬间跟着下垂了不少。

乃由看着那比原来跌了好几分的枝头，担忧的不行，但见那枝头稳住了不再下沉，只能提心吊胆地候在旁边的枝头上，好奇地等着看林渺渺如何让金桔桔也打嗝。

见大家的思绪都又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林渺渺抬头望了一眼这满树盛开的桃花，在瞥见几瓣桃花快要被飞来的雀鸟啄食时，她纵身一跃，将那花瓣拦了下来。

那雀鸟受惊，不甘地啾啾了几声，想去啄她，可最终没敢动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林渺渺夺了桃瓣，凝神盯着那雀鸟离去的背影，眼底漫上无尽的寒意。

这程啸，看来也只是个花架子，居然叫这等魔物混了进来！

“渺渺姐姐，就是这个桃花吗？”

金桔桔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见自己抓不住那飞的极快的雀鸟，瞥见林渺渺手中的桃花，又转身跃了过来。

林渺渺收回思绪，将爪间未受污染的桃瓣，递给她。

金桔桔好奇的张大了嘴，一口吞下，然后，接连打了三个响嗝，一个比一个响亮。

她正是愣神间，山谷回声，携着她的响嗝又复奔来袭，且嗝声更亮。

“啊哈哈哈哈哈！”

乃由第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回过神来的金桔桔锁定，挨了一顿暴揍。

“渺渺，这是为什么？”

早在金桔桔打嗝之际，黎华就跟着接了桃瓣再尝，但却没有打嗝，也没有方才那样通体舒畅的感觉。

他心中疑惑，便转身问向林渺渺。

“因为，桃花跟桃花是不一样的。”

林渺渺这次倒是没再去接桃瓣，而是静静的立于枝头，她的思绪好似一时间飘得很远。

这株桃花，乃是她当年亲手所植，为了救回这桃树，她甚至还取了心头血滴灌，并在周围设了阵法，凝聚灵气，助其恢复。

只是那桃魄受损严重，她纵然费尽心力，却也只救回了一分。

难得的是，这桃树灵气过人，虽然难再修行，但自会开花后，每日里会返她三片桃瓣。

这三片桃瓣，蕴着灵晶，能助人修行。

但也只有她能感应到，只是，不知那雀鸟为何也知道这个秘密。

也不知，自己不在宗门这段时日，这灵晶桃瓣被那雀鸟偷吃了多少。

更不知，这宗门里，究竟还有多少似这雀鸟般蛰伏的魔物。

想到这次因为程啸主持的修仙界高考，各族都有人慕名前来。

亦不知，这众多的修习学徒中，是否有那浑水摸鱼进来的魔物。

她眼底眸光冷厉，心中已有所计划，再复抬头时，眼里已然是灿烂光芒。

“我嗅着那几瓣桃花，特别的香，就想着肯定很好吃。所以，就想给你尝尝。谁知道，你居然会因为吃了这个打嗝。”

“嗯嗯！是真的很香！我也打嗝了！我还打了三个！”

金桔桔跟着附和，前掌也跟着抬起，亮出三只利爪。

瞅着那利爪间，勾着的几根黑白猫毛，乃由后怕地退了几步。

黎华没再深究，只是复看这满树桃花时，眼里带了别样的心思。

那桃花他初尝时，并未觉有异，但后续丹田暖热、灵气充盈的感觉，不是一般灵物能比拟的，想来这株桃树不是俗物。

渺渺身弱又怠懒，他若是能够多寻得那样的几瓣桃花给她，或许，也能助她修行，让她能与自己一同入宗门。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只是桃花漫漫之外，立于山巅松林间的酒食，望着那殷红处露出的猫咪身影，怀念地摸着藏于胸前处微微发热的血玉坠，喃喃自语。

“真的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