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姜瑾“扑通”一声跪的实在,看的路楠之都替他疼。
路楠之看似在看书,实际心已不在书本上了,眼睛时不时偷偷瞄眼前的小人几眼。
梳洗完了,露出原本清秀的小脸,大概是长久日子过的贫苦吧,身形瘦小,脸色发黄,实在算不得好看,但好在干净,看的舒服,路楠之满意的点点头。
“你可知我是谁?”路楠之问。
姜瑾一愣,随之开口,“青衣门首席大弟子。”
“不哦。”路楠之摇摇头,“我是至今不能筑基摸四明洲第一废柴。”
路楠之话说的轻巧,明显看到姜瑾眼中的挣扎。
笑笑。
“你若是想靠我上位?或者是复仇?可是无望了。”
眼睛直直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姜瑾,她穿着不合身的弟子衣服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格外可怜。
路楠之却没这份同情心,试炼大会争得三清门席位之后她便会游历朱雀大陆和阿护一起去寻命魂。她有意给娘亲找一个伴,却不想寻一个不定时的祸端在这儿。
她看的分明,姜瑾此人绝非贫苦轻贱之人,至少以前不是,求收留时挺直的腰板,下跪时眼中的挣扎。
“我,是四明洲姜家的人,你应该听说过的,姜庄。”姜瑾跪着,眼中浮起一片泪光。
路楠之不语,她哪里认识,整整十七年,她也勉强只将青衣门的人认个完全。只暗暗记下名字,事后去问路易之。
“我爹命火不算强,只能炼些普通的法器,但在四明洲也颇有声望。”姜瑾继续说,“可因着试炼大会,金城山庄为了讨好三清门来的炼器师,一夜之间,满门皆屠。”
“那夜,好大的一场雨,都没有冲刷掉我姜家的血污。”姜瑾陷入那一场回忆,变得疯狂、暴虐,“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他们就追,追。最后管家把我藏在草垛里,出去把他们引走了。”
“我藏在草垛里动都不敢动,我怕我一动,我姜家就死绝了,我就这样……”姜瑾眼中的恨意滔天,似陷入梦魇之中,说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一会儿,整个脸憋的通红。
“姜瑾!姜瑾!”路楠之喊着,可眼前人只将自己捂的更紧,“又是一个小祖宗。”
放下书,慌忙跑过去,将她的手掰开,姜瑾得了空气,趴在一旁大口喘气。
“再这样,不用崔家动手,你姜家就死绝了。”路楠之撇了一眼她,语气不算重但也没有轻,“你父母拼命保下你,是让你自残的?”
“师父……我……”姜瑾看向路楠之,“我要报仇,我要崔家也体会痛不欲生的滋味。”
“想报仇?出门左拐,洲长府,崔庄主和少庄主都在。我教你啊,买一把刀,进去以后直接一刀一个,趁早啊,不送。”合着自己白说了啊,非要去千里送人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师父。”姜瑾感觉到师父生气了,犹豫了一下,“可我打不过。”
“这不得了,你现在在人家面前弱的就像是一只蚂蚁,你拿什么报仇,一换一也算值了,关键你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路楠之脸色好些,“你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提高修为,而是莫须有的报仇,怎么报?”
“师父,我错了。”待姜瑾哭累了,从路楠之怀中抬起头看她,“师父,你是想炼器吗?”
“嗯?”路楠之听着姜瑾沙哑的声音,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对啊,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就是想研究研究。”
“师父说可以一定可以的。”姜瑾看着路楠之,语气是充满笃定。
“呵,承你吉言。”路楠之笑道,“哭够了?”
姜瑾被问的脸一红,挤出来一句声音跟蚊子声一样的话,“够了。”
“哭了这么久,怕是要也累了,去偏室休息吧,我再看会儿书。”路楠之将人扶起来,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姜瑾怕是海做的吧,真能哭。衣襟都被哭湿了,湿哒哒穿着的让人怪难受,只想赶快换身衣服。
目送姜瑾出了屋门,路楠之没有形象的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是收下了个徒弟?”阿护的声音突然出现,好在路楠之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太惊讶。
“不然呢?”路楠之反问。
“天赋灵根都不看就平白收个徒弟,也只有你了。”阿护调侃。
“问题不大,天赋再次能次过我去?我我不还是筑基五层了。”路楠之无所谓的说,她收这个徒弟又不是指望她来名扬天下给自己争面子的。
“那你是遇到我了,你遇到别的试试?天下法器还有能和我比的吗?”阿护照常宣扬自己。
“得,护大人就是厉害。”路楠之说着将书收起来,打算去换衣服。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崇拜我!膜拜我!快点!”路楠之仿佛看到少年拍着桌子撒泼的样子,笑的开怀。
“天哪!这就是阿护大人的厉害之处嘛,能和您签订契约真是在下的荣幸!”路楠之故意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来说。
惹的阿护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乏嫌弃,“演的真烂,还没有街头晕倒演的好。”
“那下次我努力,争取做到和演晕倒时达到同一水平。”路楠之笑着应道。
阿护理都没理她,估计是去生闷气了。
还未进里间,又听到几声脚步,路楠之好奇回头,见姜瑾脸色发红,喘着气,似是刚跑过来一样。
“怎么了?可是缺东西?”路楠之问。
姜瑾没回话向路楠之方向跑来,站定,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路楠之手上。
“还打算送我个拜师礼?”路楠之只当她是要给自己什么小玩意儿之类的,伸手接下,摸摸姜瑾的头,问道。
“这是碧玺。”姜瑾语气低落,“据传是剑圣飞升时留下的,我父亲侥幸淘到了一块收藏。金城山庄屠我满门便是为了它。”
“碧玺?”路楠之震惊出口,碧玺,剑圣还未飞升前用的就是一把碧玺铸的宝剑,可斩世间万物,堪称天下最硬的东西。“这我不能要。”
说着要将碧玺还给姜瑾,她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从未想过去动人家用满门性命保下的家传之物。
“师父值得。”姜瑾没有伸手接,“师父救我性命,保我姜家血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我父亲虽然得到了碧玺,它却并不认我们姜家,在我手里也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若能为师父炼器尽微薄之力也算是有的其所了。”
说完小姑娘撒腿就跑,“师父,我去睡觉了。”
路楠之拦都没来得及拦,“阿护,怎么办啊?”拿着这块碧绿的石头跟拿着一只刺猬一样。
“你想要吗?”阿护问。
“想要自然想要啊,这可是碧玺,尤其我现在又缺炼器材料。”路楠之趴在桌子上满脸纠结,“可这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啊,若是接了这个,总有一种······”
“想要就要,何苦想这么多。”阿护继续说,“那小丫头说的没错,碧玺不认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炼化,与其做一块普通的石头,还不如让你来铸成神兵利器。”
“那你凭什么认为碧玺会认我呢?”路楠之好奇问。
“它敢不认。”阿护一声冷笑,路楠之明显感觉到手心的石头动了动。
“这都是什么事啊?”路楠之意念一动将石头收在空间戒指里,站起身,“趁早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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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了吗?我因为人太笨睡不着。
路楠之左翻右腹,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护,你睡了吗?”
“法器又不用睡觉。”
“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有火,有材料,万事俱备。可是炼器呢,你会吗?”
满屋寂静。
“不会。”
路楠之明显的听出阿护话里的窘迫,或许刚刚不说话是在想换主人的可行性吧。
“你不是看了一晚上的书吗?”阿护出口问。
“你以为炼器是背课文啊,看看书就能会了!”路楠之嘴炮功夫不逞多让。
“笨死了。”阿护话里的嫌弃都突破天际了。
路楠之听到这话恨不能从床上跳起来,皱皱鼻子,“比不上伞大人,自认天下第一器,连炼器的本事都不会。”
“什么是自认?路楠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那叫公认!”阿护很是自傲。
“公认,公是谁啊?反正我不认。”路楠之见台拆台。
二人你来我往,互怼了还几句才心满意足的收了话。
路楠之瘫坐在床上,“阿护,我们去找一个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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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万籁俱静,洲长将各门掌门打发回去,送了怀谦阁下回房安歇,才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
几个打更守夜的聚在一起无聊赌些小钱,聊聊今日洗尘宴如何如何的壮观,殊不知黑夜之中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又输了,你们几个作弊吧。”其中一个输的有点多的,骂了一句晦气,起身,“我去个茅房,等老子回来继续。”
一群人玩的兴致正高,理都没理他,直嚷嚷的“开!开!开!”
今儿贵人上门,洲长高兴,他们也都讨到了酒喝,一不留神喝多了,猛一起身,还头晕的很,晃晃脑袋,摇摇晃晃的向茅房走去。
离茅房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忽看到远处树下一个黑色的人影,吓的一个激灵,酒意都退了几分,厉声喝道,“谁!”
“你爷爷我。”听到一句男女不明的声音,想回头,感到脖子一阵凉意,垂下眼睛,看到脖子上锃亮锃亮发着寒光的匕首,瞬间感觉什么酒意尿意都飞到乌爪国去了。
“爷爷饶命。”改嘴是要改的,一定要改的,不改岂不是命都没有了。
“那爷爷问你,三清门怀谦阁下住在何处。”背后人笑着将匕首紧了两分。
“在······在思秋厅。”又感到握匕首的手用力了,甚至感觉到刀刃划过脖子的刺痛,“出了后院径直前走到头左拐!”
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脖子上的匕首消失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
路楠之不屑的撇撇嘴,怎么洲长府的护卫都这个属性的,真的有其主必有其仆,半点出息都无。
干净利索的一个手刀把人劈晕,隐藏身形向思秋厅而去。
“丫丫的!”路楠之骂了一句,这洲长府是有多大,道路横纵错杂,纯粹欺负人?“这直走到头,左拐没路啊。”
“楠之。”阿护语气沉重“我有理由怀疑你走反了。”
路楠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自己走过的一条长路,走反了?逗她呢?
“修仙界有举报贪污受贿的衙门吗?我也有理由怀疑洲长接受贿赂,才把府邸建的这么富丽堂皇。”路楠之一边嘟囔,一边认命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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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