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澄意走在去往山门的路上,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男子的嬉笑声,仔细听似乎还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她把手中的扫帚靠在一边,放缓了脚步,躲在一颗树后面往那边偷觑。
原来是她同舍的孙令婵,正在被两个男弟子调戏。
评估了一下实力,这两个男弟子虽然人高马大的,但都只有煅体五层,自己加上孙令婵应该很轻松就能打过。
随即从树后闪身挡在了孙令婵身前,抱臂道:“两位师兄,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光彩吧!”
其中一人道:“澄意师妹,这就与你无关了吧。我俩只不过找孙师妹有些事儿商量。”
说罢就要将手抓向孙令婵。
澄意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大指和中指扣在他手腕的经络上,用巧劲那么一捏。那人登时就大叫一声,险些疼得跪下。
她手下的力气缓缓加重,挑眉道:“师兄若是不识抬举,师妹也略懂些拳脚。”
说罢甩开那人的手腕。
两人眼看打不过,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走了。
澄意回头扶住孙令婵,关心道:“你没事吧?”
孙令婵摇了摇头,向四周望了眼后跟她说:“谢谢你啊澄意。这两个人是邓少通的小跟班,刚刚向我索贿不成就要非礼我,幸亏你来了!”
“别客气,举手之劳。”
“不过接下来你要小心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澄意垂眸想了想,对她说:“不怕,邓少通在定春园霸道惯了,有他在大家都不得安宁,迟早是要对上他的。”
孙令婵闻言忙拉住她的手,说:“你可别轻举妄动,邓少通虽然自己实力不强,但他背后是执事堂,他亲哥哥就是执事堂的两位令主之一,权力可大了,所以大家都不敢惹他。”
澄意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邓少通实力、资历、人品都不怎么样,却在定春园当这个清闲的肥差,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啊。看来要解决他还得从长计议。
最后,两人挥别前,孙令婵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之前还和其他师姐一起排挤你。”
澄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到了山门,她惯例开始了日常的洒扫。这几日她逐渐发现,扫地也有好处,在这里她经常能偷听到师兄师姐们闲聊,以弥补她对宗门和修仙界了解太少的缺憾。
像是今日就碰巧遇上了掌门座下的两位师姐。
师姐们衣带飘摇,迤迤然漫步在台阶上。
其中一位摇着扇子说道:“昨日审判泰师姐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女儿,师尊竟将她罚得那样重。”
另一位拿着笛子的师姐应到:“是呢。还以海鲛皮面罩封口,连句辩驳都不让她说。”
“可能是真的嫌她丢脸吧。要是她在众长老面前大谈与那魔修少主的私情,那师尊的脸还往哪儿搁呀!”
“就是呢,更遑论那燕陌离还带人攻破了守山大阵的一角,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据说师尊他们还请了玉灵老祖出山,取了什么宝物才将大阵补上。”
“不过那魔修也真是情种,为了泰师姐这么不计生死。好希望未来郎婿对我也这么浪漫呐!”师姐将扇子合在胸前,作西子捧心状。
“你疯了!”另一师姐大骇。
“不是啦!我就说说而已,要找也找个知根知底的嘛!我看咋们小方师弟就不错,大眼睛小嫩脸,看见就想亲一口!”师姐作饿虎扑食状。
“不是吧大姐!”另一师姐扶额感叹,“不过说起这方行舟,却是好几日没看见他了,其他师兄说师父罚他闭关了。”
“啊……那岂不是好久都看不着了。”
听见“方行舟”这三个字,澄意的耳朵噌一下竖了起来!
自从来到玉琼宫,她就遵照约定从未提起过自己与他曾经相见之事。这几日什么消息都没听说,她心里还有些担心,却原来他是被掌门罚闭关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继续听着。
“师父说他恃才傲物,不听教诲云云,就罚去闭关了。”
“唉,最近师父心情本来就不好,这小子一定是撞上这个霉头了。”
恃才傲物?
不听教诲?
这两个理由也太模糊了!
方行舟回到玉琼宫就被罚闭关,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恐怕两人当日的猜测有几分真实。
现在虽有心想要找他,但不知他被罚在何处闭关。藏仙山大大小小数百处洞天,一处处找显然不合理,还得先要打听到一个大方向才是。
然而两个师姐并没有聊到他具体被罚在了哪里,澄意遗憾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日暮西山,澄意随意挥动着扫把,心中还在想着要如何暗中和方行舟见一面。至少也要问问他有没有被她和表哥的事波及到,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之类的。
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抬头却见三人迎面向她走来。
原来是邓少通和早上欺负孙令婵的两个男弟子。
这几个人现在来堵她的路定然是不怀好意,估摸着是为了早上的事来报复的。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邓少通是个炼气期,还是说点好话,先看看能不能框过去再说吧。
随即上前福了福身,笑道:“三位师兄安好。”
邓少通笑盈盈地靠过来,问道:“澄意师妹,最近干活儿辛苦了吧。”
“托师兄的福,不辛苦。”她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
“辛苦就要和师兄说,师兄帮你做主啊。”说罢一把攥住了澄意的手。
澄意迅速地甩开他肥腻的大手,心中暗叫不好,刚想逃跑,却被那两个男弟子一左一右给封住了后路。
三人将她包围在中间,看着他们脸上油腻的□□,她明白今日一定是不能善了了。
“我都打听过了,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姓澄的家族,何况师妹你干活麻利,手又略有粗糙,不像是小姐出身。你是在下面犯了什么事儿吧?才会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邓少通眯缝似的小眼中闪过精光,脸上写满了阴险和威胁。
澄意之前装出来的笑容荡然无存,表情变得严肃凌厉,冷冷地瞪着他。
她心中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邓少通居然调查过她的身份,难保没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就是执事堂正在找的曲萍儿。
怎么说来,这厮断不能留!
她率先出击,一脚踹在邓少通的胸膛上,但是邓少通身材敦实,将他踹退的同时,她自己也向后退了好几步。
一时身形不稳,被两个男弟子擒住。
他们一左一右架子她的胳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难以挣脱。
邓少通揉着自己的胸口站稳,骂骂咧咧地走来:“妈的,这野娘们!把她押到那边去!”
他偏头指了指一边的废弃破屋。
昏暗的小屋里,澄意被那两个男弟子重重推倒在一堆稻草里。
不等她做出下一个动作,邓少通肥硕的身子立刻扑了上来,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裂帛之声响起,澄意拼命裹住自己身上的衣物,心中既羞愤又害怕,这时候她是真的慌了,眼泪不自觉地夺目而出,口中不住地大喊救命。
在这种情境下,她以一敌三根本没有胜算。
门口被那两个男弟子把持着,他们还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挣扎!
她拼命喊得更大声了些,心里疯狂期待着有路过的人能够听到。
不满她的不顺从,邓少通的脸色凶恶如修罗,扬起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鲜血立刻从嘴角留了出来,发髻也随之散乱。眼前昏花地看不清人影,她几乎没有通过思考,从发间拔出裁纸刀,那小小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她全凭本能地将其刺入了邓少通的咽喉。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是身形微滞了一下,下一瞬一道血柱便从喉间喷涌而出。
温热的血液浇在澄意的脸上和身上,将她的弟子服一片片染红,恍惚间她回忆起了表哥死的那天,郭靖平的血液也是这样喷洒到她身上。
她将裁纸刀拔了出来,起身躲过邓少通倒下的尸体。
那两个男弟子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吓傻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里透露出骇人的冷漠,此刻的她比起方才的邓少通来说,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向前迈了两步,两个男弟子连双腿都无法站直,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一边狂奔,一边大叫着“杀人了”!
这个小屋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澄意一个人呆呆站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看看手中的小刀,又看看倒在一边的邓少通的尸体。
她慌乱地将衣服扣好,把裁纸刀上的血迹擦干净后重新插回发间。
大脑好不容易才开始运转,刚刚那两人逃走后定会去报信,而杀害同门在玉琼宫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何况邓少通的哥哥还是执事堂的令主之一。在藏仙山中,自己逃无可逃,与其等他们来抓自己,不如先去自首。先告邓少通奸污未遂,自己只是反击,这样还有辩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