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狃菟丝 第4章 崆峒山拜师 1

竹寻三人踏入凤阳殿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侍女的声音：“公主殿下，妙用师父请您速去华圣殿。”

“平日里这个时辰妙用师父早已休憩，不知此时让我过去所为何事。”竹寻心想道。

竹寻稍微加快了脚步，来到华圣殿前，轻轻敲门道：“师父？”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竹寻轻推开门，寝殿内飘忽的光亮让室内的物体若隐若现。屋檐上挂下来的白色纱幔不知被从哪儿刮来的风吹起。竹寻瞧见妙用师父好似躺在床上，她掀开层层纱幔，走向床边，道：“师父？”

妙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竹寻，缓缓地朝竹寻伸出手，道：“你游玩回来了？”

竹寻亦伸出手回握住妙用的手，回道：“是，师父。您找我来有何事？”

妙用仿佛没有听见竹寻的问题，自顾问道：“你玩的欢愉吗？”

竹寻脑海里瞬时回忆起在东阳镇上所见所闻，道：“我买了好些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呢。对了，方才走的急，我专门给您买的烛台忘了带过来，它还会自发光呢！”竹寻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将悲栏山的事情也一一讲述给妙用听。竹寻自有记忆起就跟着妙用师父学习修炼法术，如今已到及笄之年，心里自是把她当作半个母亲。

妙用瞧着竹寻眉飞色舞地讲着，眼里满是爱意，眼底随着竹寻的抑扬顿挫而波动。半响，寝殿安静了下来。妙用问道：“寻儿，可否答应为师一件事？”

竹寻不解地看向妙用。

“明日去崆峒山逍遥观拜广成子为师。”

“为何？您不教徒儿了吗？”

“师父年岁已大，没有往日的精力再教与你们三人。”顿了顿，妙用笑道：“师父要颐享天年了。”

竹寻听闻这话打量起妙用，竟才发觉确实如她所言，发已白，脸亦布满皱纹。道：“也好，师父就在这宫里安享晚年，徒儿和羽度羽忠好好侍奉您。”

翌日。

还在睡梦中的竹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不停地呼喊着‘公主’。声音很快来到耳旁，竹寻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羽度，说道：“嗯？何事？”

竹寻还未完全清醒过来，遂又闭上了眼睛。

“公主，差不多是时该启程了。”

竹寻心道：“启程？启程去何处？”反应过来的竹寻连忙起身下床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竹寻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呵欠。

羽度正专心的给竹寻弄着妆发，见竹寻这番模样，问道：“公主，昨夜是否未休憩好？”

竹寻通过镜子看向羽度说道：“昨夜和师父聊了半宿。”接着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对了，你和羽忠应该会随我一同前去崆峒山吧？”

羽度避开了竹寻的眼神，道：“我和羽忠大抵会留在宫中照顾师父。”语毕，羽度又抬起头来端详着镜中的竹寻，不得不感叹自家公主的美貌真是一绝，说道：“好啦，公主，我们去更衣吧。”

崆峒山脚下。

“公主，不如我在山脚下僦居，每日学习完毕后就来我这里，我来伺候您。”

竹寻紧紧地抱着羽度，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别难过了，听闻逍遥观有休沐制度，隔不了几日我们便可相见。”

羽度拉开与竹寻的距离，满眼笑意，道：“当真？”

竹寻肯定地点了点头。

羽度抹了把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素丸，说道：“公主，这是隐性珠，它的功效可以维持三旬。”

竹寻当然也知晓逍遥观只收男弟子，这事昨日妙用师父同她讲过。成为广成子的徒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想来妙用师父同他认识，且交情不浅。广成子道行颇深，法术高强，这颗小小的珠子所起的障眼法估摸着对他无效，想必师父也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告知与他。不过是对其他弟子的隐藏罢了。

竹寻接过来，果断地咽了下去。她静静地等待着想看这颗珠子起何功效。半响，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回事？这颗丸子使用期限是不是过了？”竹寻心道。

“羽度……”竹寻刚想继续询问下去，羽度惊道：“公主，你的声音……变粗了。不是你以往伪装的男声。”

“这下可好，正常说话在他人听来却是男声，不用再刻意模仿了。”竹寻心想着。又说道：“那外貌呢？外貌有何变化？”

“还是那么倾国倾城，唔，英俊潇洒。”羽度被惊艳到打了个响指。说完，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羽忠，问道：“是吧？哥？”羽忠轻轻地嗯了一声。

竹寻配合地扬起双臂，将衣袖一甩，双手背至身后，头一昂，道：“怎样？被我迷住了吧？”

“哇……”

竹寻被羽度的回应笑到，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竹寻笑看向羽度，发现她的视线略过了自己看向后方。竹寻回过头去，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男子迎向竹寻的眼神，竹寻意识到自己还微笑着，连忙收起咧开的嘴角，板正身子，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羽度见状也合上了嘴巴，问道：“公子是否也是来拜师学艺的？”

“是。”那男子回道。好一个干脆而简短的字。

“呵呵，好巧呢。我家公子也是呢。”羽度热情地说道。

男子闻言又看向竹寻，不再接话。

竹寻心里担忧着这位男子方才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当时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众位就是新进的师弟吧？”

竹寻心喜，一眼就捕捉到了声源，正是祝长留。她答应来逍遥观的另一重要缘由便是如此。

竹寻走近祝长留正准备回应。

“是啊是啊。”

“师兄，观里的师兄们都像你这样玉树临风吗？”

“师兄，敢问尊姓大名？”

“师兄，观里伙食如何？”

嘈杂的声音充斥耳边，竹寻环顾四周，身旁挤满了人，密不透风。竹寻躲避着试图退出包围圈，“羽度，羽忠，何时来了这么多人？”竹寻并拢食指中指，在太阳穴旁画出一个圆，打开密音圈问道。

羽度回道：“就方才公主愣神的功夫。”

此下提醒了竹寻，“那男子是何时来的？”

羽忠似知道竹寻真正要问的是什么，回道：“公主放心，您的身份没有泄露。”

彼时羽忠眼瞧着那男子走过来，正逢竹寻在那日光下笑靥如花。

听闻羽忠的话语，竹寻这才安下心来。

竹寻微弯着身子低声道：“劳驾，借过一下。”面前这人却一动不动，像一座大山屹立在那儿。

无奈，竹寻便计想从旁侧过去，突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周围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山上走去。霎时间，空旷的场地只剩下还弯着身子的竹寻和面前这男子。

竹寻愣了愣，后立起身，抬眼望去竟才发觉是方才那位男子。

“公主，快快跟上祝长留仙人的步伐。”密音圈传来羽度的声音。

竹寻给男子让出路来，说道：“兄友，请。”

那男子仍不动声色的迈出脚步。

竹寻忙回过头，朝着羽度羽忠挥了挥手，在密音圈说道：“你们先回吧，五日后见。”随后转身向那男子追去。

羽度又抹了把泪，道：“我可怜的公主。”

竹寻终是赶上男子，她有些气喘吁吁，问道：“我名竹寻，兄友怎么称呼？”

男子听闻后放慢了步伐，转过头看向竹寻，冰冷地说道：“黎棪。”

竹寻伸出一只手，说道：“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大家互相照应。”

黎棪看向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下。正准备回握住，竹寻将手缩了回去，目视前方道：“到了。”

他们到达的是逍遥观前的广阔广场。

祝长留站在石阶上开口说道：“诸位师弟，从今日起你们便要在逍遥观修炼学道，为期三载。届时望各位都能学有所成。因广成子祖师闭关修炼，故由师兄们来引领大家修习。少时质真师兄会带领大家参观道观。”言毕，祝长留身旁的男子向大家点了点头。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竹寻走马观花地看着，思绪时不时飘向远方。

逍遥观内有七十二座殿宇，错落有致。远离殿宇群的丹霞殿即广成子修道的地方，丹霞殿前方有个玄关泉。进殿必须经过这泉水，而泉水则需心神纯净之人才能分水不沾的走过，否则泉水会变成极具腐蚀性的绿矾油。

质真率先走进拜祖台，而后端着一个诺大的表盒走了出来，说道：“请各位师弟们按队列一人一次地净手拿表文进台，将其焚化行拜师仪式。”

竹寻瞧了瞧前面，二十余人，少顷便可到她。

“请任意拿取一个表文。”竹寻在一旁干净的水盆净手后，质真说道。

眼前表盒里只剩下两个表文，表文上画的那些东西也看不大懂，竹寻随意拿了一个走了进去。

拜祖台外观看着虽小，内里却十分宽敞宏大。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塑像，塑像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铜炉，里面正燃烧着些许表文。再前面一点是一个燃烧着圣火的香炉。

竹寻先向塑像三鞠躬，行施拜礼，接着走到香炉前点燃表文，后将它放置在铜炉里。

“劈里啪啦。”就在竹寻将手收回来的那刻，燃烧着的表文火焰窜起老高。将众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