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不一定非得无痛分手,没同意让你火上浇油啊!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小狐狸如是怒吼道。
它长长的尾巴在身后用力地甩来甩去,以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孟鲤鲤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嘟哝道:“我对他冷淡,他会没有办事的动力嘛。拜托别人办事时,要热情些,这种常识,不用恋爱指南我也懂呀。”
小狐狸反驳:“这你就错了。”
“你们的关系是他喜欢你,就算他隐隐约约差距到不对劲,也会自己骗自己。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你对他冷淡,他反而会想多做事讨你欢心。”
“是吗?”孟鲤鲤眼珠一转,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话,我好像从哪一个师姐那里听过……”
“是哪个师姐呢?算了。”她蹙眉,实在有些记不得了。
她对着小狐狸笑了笑:“想不到你有如此见识,不愧是一开口就自称恋爱经验丰富,与四只母狐狸有感情纠葛的狐狸。”
想起它初醒时信口开河的四只母狐狸,小狐狸尴尬极了。
它咳嗽一声:“这也不一定是普适的道理,我了解云瑜,才知道他怎么想的。”
“对了。”小狐狸转移话题道:“云景现在还没回家,云瑜也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他准备趁这个大哥不在家的空隙去向云初寒打听事情。”
“嗯。”孟鲤鲤点点头。
云瑜的动作还真是快,此刻,距离她向云瑜哭诉,云景醒来后同云瑜一道离去才不过两个时辰。
日落西山,夕阳余晖染得波光水面暖黄,这充足的一天,还没彻底到晚上呢。
“你专心观察云瑜那边的情况,实时告诉我。”孟鲤鲤吩咐道。
小狐狸简单地应了一声。
它挠了挠痒,过了几秒,终是忍不住问道:“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坐在湖边?”
孟鲤鲤仍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姿势,无所谓道:“此处风景宜人,偏僻安静,是散心的好去处。而且,素月宗里又没蚊子。”
一人一狐并排坐在草地上,面朝波光粼粼的湖泊,碧叶接天,红鱼游弋,其实是很浪漫的景象。
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委婉道:“草地是不能乱坐的。”
“宗门里又没立牌子。”
“我鼻子比你好,你懂了吗?”
“……我懂了。”
少女迅速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衣服。
她叹一口气:“本来想晚一点回叶茂那儿的,不过现在不得不赶紧回去洗澡了。”
虽说在叶家人面前,她必须得装出“我不知道你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的模样,但对着叶茂,孟鲤鲤总归会感到尴尬。
幸好,她回去她借住的宿舍时,叶茂并不在那,附近只有几个叶茂的弟子。
孟鲤鲤拍了拍小狐狸的头,说道:“我先去沐浴了,你就好好工作。”
虽地处盛京,素月宗内的基础设施却并算不上奢华,不过非常方便,只需塞入灵石,就能在澡堂轻松获得热水。
孟鲤鲤脱下外衫,正欲享受这每天最美好的一刻,却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
“啊——”
她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衣服。
孟鲤鲤扭头四处张望,此时此刻,澡堂里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究竟是谁在叫唤?
“云、云景过来抓我了!”
这下子,她才恍然发现,原来是她脑内小狐狸的声音,想来是它叫得太凄惨了,她才一时没分辨出来。
等等!她忽然反应过来。
“云景去抓你?”孟鲤鲤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一溜烟地向外跑去。
小狐狸惨然道:“他拎着我的脖子,说要将我的脑子挖出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那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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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鲤一是想问宋明岫与鉴心院秘法,二是想知道有没有别的法子尽快证明她的清白。
云瑜停笔,他低头端详着自己的笔记,总算将此时的情况理清楚了。
他抬头,转眸看向窗外温暖的夕阳,天气晴好的日子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给人信心。就趁大哥不在,好好地问问爹吧。他想着。
少年迈出房门,他问一旁的家仆道:“爹现在在何处?”
家仆恭敬地回道:“在偏殿。”
“多谢。”云瑜微笑道。
偏殿,不必再多加形容,云家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云初寒爱待的偏殿是哪一座,云瑜也不例外。
那座偏殿离湖不远,那湖也正巧是有湖心亭,云景爱去的地方。
云瑜有时候就想不明白,为何爹和大哥爱待的地方如此相近,相比之下,他简直就不像是亲生的。
少年穿过重重回廊,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屏立在侧的家仆姿态恭敬,悄无声息地为他拉开大门,待他走进去,又安静地合拢。
云初寒手中拿着一册古书,他面前不远处有一矮几,上面点着一炉熏香,烟雾缭绕,为整座偏殿都添上了如梦似幻的宁静味道。
男子神清骨秀,斜眸淡淡扫向少年:“你来这边找我,还真是少见。说吧,有什么事?”
他慢条斯理地收起古书,耐心等待着少年说话。
云初寒开门见山,倒是弄得云瑜有些不好意思。
他讪笑一声,承认道:“爹,我确实有事想请教您。”
“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书,上面说,两个不稳定的魂魄相遇,有可能融为一体,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哦?还有此事?”云初寒勾起唇角,饶有兴味。
他垂眸瞄一眼放在桌上的古书,笑吟吟地说道:“虽然我没听说过这个,可见过类似的。”
他招手示意少年过去,将所知所学娓娓道来:“传闻中有一秘法,可帮故去大能将此身绝学传承下去。”
“只需要将大能的残魂引入还未出生的婴儿体内,那孩子生下来,就能继承他的部分才能,还不会觉醒记忆,受往事影响,这是不是和你说的有点像?”
云瑜蹙眉:“世间真有那么神奇的法术?”
云初寒笑了笑:“传闻而已,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若是能成功,肯定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云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抛开这事的真假不提,青鲤的困境显然不是类似的情况。
他试探着追问道:“那假若那两个魂魄都是普通修士,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吧?”
云初寒摇头:“当然不可能。”
他说完这话,凝眸看向身旁的云瑜,他面上笑容不变,眼中神色却不太对劲。
他若无其事道:“小瑜,这些事情,是谁教你来问我的?”
诶?
云瑜一惊,他没有改口:“我在书上看见,非常好奇。”
云初寒并不打算给他面子,逼问道:“谁给你的那本书?”
云瑜皱眉,嘴硬道:“就非得有人指使我做这些事情?爹,你不相信我,那就——”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云初寒面色冰冷,厉声打断他。
他看了眼左右,殿内的仆从们立刻鱼贯而出,安静退下。
“是不是你大哥叫你来问的?”他仔细询问道。
大哥?云瑜一时怔愣,不过他仔细一想,大哥为证明心中猜测,可能将叶青鲤的事拿来问过爹。
这些事是大哥灌输给叶青鲤的,叶青鲤告诉他,四舍五入,也勉强算是大哥告诉他的吧。
于是,云瑜弱弱点头,算是认了云初寒的说法。
见他承认,云初寒冷哼一声:“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云瑜略一思索,索性说道:“还有鉴心院的宋明岫和白家的鬼修,他认识了一个叫白灵幽的鬼修。”
“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云初寒垂眸,喃喃自语道:“白灵幽……白?又是鬼修,莫非真的是白家人?”
他再抬眸时,神色清明,仿佛想通了什么事。
刚才的严厉与不悦仿佛就像一场梦一般,他柔声对云瑜道:“小瑜,我知道你敬仰你大哥,但可千万别被他一哄,就呆头呆脑地向为父问一些蠢问题。”
“你回去告诉他,我对你两人一视同仁,我若想瞒着他,许多事一开始就不必给他说。既然告诉他了,都是毫无隐瞒。”
“你明白了吗?”
“不、不太明白。”云瑜观察着云初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明明是替叶青鲤来打听的,怎么问着问着,突然发现自己也被扯了进去,大哥和爹之间有数不清的他以前从未察觉的秘密。
“哪里不明白?”云初寒笑眯眯地问道。
他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兢兢业业的好教师,给乖儿子讲题。
云瑜含糊道:“大哥说话只说了一半,所以我虽然知道这些事,但都是一知半解,不太清楚。”
“原来如此。”云初寒心念电转,云景这是又在拿半真半假的消息逗他弟弟玩?
可是,他眼眸一暗,此事极为重要,本就不该向云瑜透露半点风声,平时他对云景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看个乐呵。
这一次,云景还真是要惹他生气了。
云初寒轻轻拍了拍云瑜的肩膀,轻声道:“既然小景愿意将他的秘密分享给你,我也不介意替他说清楚。”
“只不过你得立下心魔誓,不得再告诉其他人。”
心魔誓?有那么严重吗?
云瑜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失去了控制,横冲直撞,他却无力阻挡。
从前,他只需按时去素月宗上课,好好修炼,偶尔和爹闹点小脾气,现在,知晓那么多秘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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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小狐狸焦急道。
孟鲤鲤和云家守门的家仆辩论,亦是急得焦头烂额。
她一边应付着家仆,一边在脑内安抚着小狐狸:“你别急!云景那狗东西叫家仆拦着我,云瑜又找不到人,我现在还没踏进他家的门。”
系统也非常暴躁:“你妈的,快去救它!云景正在威胁它,说如果孟鲤鲤是借你的眼睛观察外物,要不要把你的眼睛挖了。”
“啊?”孟鲤鲤知道云景不可预测的残忍性格,急得快跳起来,她说道:“不行你就承认自己不是普通狐狸吧?”
“不是这个!”小狐狸大声道:“云景不会真的伤害我的,我们之间有一股亲切感,我相信他也是如此,他只是嘴上说说。系统你就别添乱了。”
“我不要紧,是云瑜那边要出大事了!你随口编的东西,好像要钓出真东西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作?”孟鲤鲤怒道:“现在你的安全最重要!你等着,我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翻墙进来。”
云家家大业大,修为比孟鲤鲤高的人不在少数,要翻墙进来,恐怕比感化守门家仆更困难吧?
小狐狸尽管很怀疑计划的可行性,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内心一暖。
“不,我一定要工作。”它大义凌然道:“等我们抓住云景的把柄,他就不得不把我放了。现在,你就算见到了他,也不能从他手上救下我,有什么用呢?”
“你就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