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的主道场坐落在苍茫春山间那高耸开阔的南峰之上,常年隐匿在层云之间。
沐朝颜御剑,化作一道遁光,掠过浓郁的层云与阵阵飞鸟,在片刻之后,落在了合欢宗流云阁的飞崖亭间。
驻守在宗门里的执法长老木芙蓉早早就候在了飞崖亭,见沐朝颜从铁剑上跳下来,连忙行礼:“拜见宗主。”
沐朝颜接收合欢宗之前,木芙蓉还是此宗尚未成熟的花人。因为她肩上的花是木芙蓉,故而取了这个名字。她年纪不大,穿着嫩黄的衣衫,柳眉杏眼,在沉稳之余又透着一股活泼劲。
见沐朝颜孤身回来,她有些好奇地往她身后望了眼,终究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心思,有些急切地问:“宗主昨日出去,拆了珍宝阁,不是还带了一个小花回来吗?”
“她人呢?”
想到那朵花,沐朝颜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在山脚下呢。说要拜师,我便让她好好历练,自己走到山门来。”
沐朝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命人将寒松小院收拾出来吧,那里以后就是新人的住处了。”
木芙蓉一听有新人,脸上不由大喜:“是。”
沐朝颜转身,背对着飞崖流云,苍劲绝松,走向了藏在缥缈云间的主殿。她身形清瘦,走起路来广袖飘飘,似乎随时都要羽化登仙而去。
自沐朝颜接手合欢宗,这十五年间,木芙蓉甚少见她有这么轻快的时候。木芙蓉有些高兴,可想到那日磅礴浩瀚的雷劫,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斟酌了片刻,方才小心问道:“宗主雷劫之伤未愈,昨日便匆忙出关,不知此时伤势恢复得如何?”
沐朝颜偏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是万器宗的人来找我们麻烦了?”
木芙蓉摇摇头:“非是如此,只是宗门上下都很担忧宗主的伤势。”
十五年前,沐朝颜接手合欢宗之后,便将合欢宗的花人尽数留在春山,将一套自创的春风诀传给了这些花人。
如此辛苦修炼了十五年,花人总算摆脱了无法修行的桎梏,成功练气,艰难迈入修道之路。
算上原先合欢宗的五十多名花人,再加上这十五年间,沐朝颜从各地陆续接回来的花人,合欢宗上下共有三百多号花人修士。最弱不过炼气期,最高却已抵达了金丹期。
而木芙蓉,便是合欢宗花人里唯一的金丹期修士。
在修真界,一个金丹修士便可做一个普通小宗门的长老。
合欢宗原先也是六宗门下的庞然大物,可在沐朝颜斩杀了合欢宗上下除了花人以外的修士后,合欢宗就成了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
若非沐朝颜自身强势,一人一剑睥睨天下,将其余六宗打的苦不堪言。这些年,合欢宗的花人们早就重蹈覆辙,成为她人的禁脔。
就好像那些尚未被合欢宗发现,被诅咒出生后沦为炉鼎的花人一样。
可惜的是,作为斩杀所有花人母体之人,沐朝颜也和此届修士的婴儿一般,被那朵异界之花诅咒了。只是和那些婴儿不一样,异界之花的诅咒之力,是在五年前浮现在沐朝颜身上的。
那朵花似乎腐蚀了沐朝颜的神识,模糊扭曲了她的记忆,让她早在雷劫之前,就忘了许多事。而且还扭曲了沐朝颜的紫府,令她即使修行了春风诀,也一样无法避开花人的“花开期”。
或许正是要摆脱这股“诅咒之力”,沐朝颜才会选择在几日前抛下这些只有微薄自保能力的花人,选择渡劫飞升。
即使失去大部分的记忆,沐朝颜还是凭借着强大的逻辑能力,将自己背后的用意推到出来。她顿了顿,放缓了声音,淡淡说:“我的伤势无妨,在这春山间,仍旧无人能胜我。”
木芙蓉隐隐松了一口气,既紧张又期待地问:“那宗主预估多久能完全恢复?”
沐朝颜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题,只是轻声回答:“二十年之内,我都不会再次渡劫。在此之间,你们好生修炼,早日能走出春山,得见大道。”
沐朝颜的伤势,想要全好至少需要闭关修炼个十年。可以合欢宗目前的处境,根本不容许她这般奢侈的闭关。满打满算,想要回到全盛时期,怎么也得要二十年。
二十年,足够让合欢宗在她的庇护之下,成为一洲霸主了。
年轻的执法长老听到这句话,如同吃了一剂强心剂,十分兴奋地说:“是,宗主!”
沐朝颜微微一笑,往前迈了几步,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灵气波动从西南方的密林处汹涌而来。
沐朝颜抬眸,望向西南方那片厚重的层云,微微蹙眉。木芙蓉修为不算太高,尚未察觉到异样,只是随着沐朝颜一同扭头,看向天空,不解地问:“宗主,怎么了?”
“有苍蝇来了。”沐朝颜抬手,从纳戒中摄出几十把铁剑,一跃而上,化作流光朝西南方而去:“传令宗门上下,看顾好护宗大阵,我去去就来。”
“是!”
沐朝颜身形如电,顷刻间便来到了苍茫春山外。春山辽阔,密林向四周蔓延不知几百里。周围向来人迹罕见,此刻却有几十位以上的器宗修士,乘着法宝朝春山方向进发。
烈烈狂风中,沐朝颜踩在铁剑之上,看清了百里之外器宗修士们明黄道袍上的阴阳八卦三角铜炉。为首一人身穿玄色纱袍,面白无须,俊秀英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可他周身涌动的灵力波荡,却浩瀚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这是个合体初期的修士,换作以往,沐朝颜一剑可杀,如今却不得不提高警惕,暗暗调动所有的春山所有的灵力,汇集在铁剑之上,炼成一道剑阵。
当万器宗修士来到春山外五十里时,沐朝颜御剑,七七四十九把漆黑的铁剑破空,从四面八方朝着器修们轰然而去。
“吼!”
铁剑围成一圈,朝修士们直戳而下,化作无数紫金色的闪电游龙,穿梭在修士们明黄色的道袍间,将他们一瞬击落。
雷击之下,弱小的修士如风中秋叶,抖着身体从器物上头簌簌掉落。
变故骤生,为首的那个白面修士撑开屏障,阻挡着沐朝颜的攻击,庇护着门下弟子,扭头望向沐朝颜的方向,目光凌厉,怒气勃发,大吼一声:“沐朝颜!”
“我未曾踏足你春山的地界,你便这般大开杀戒,当真以为我万器宗无人了吗?”
白面修士大怒,从纳戒中取出无数灵符,洒向天际。灵符随风而动,缠绕在漆黑的铁剑之上,封住了剑中的雷霆之力,让狂暴的雷霆在剑身之中不断游走,刺啦作响。
沐朝颜立于密林之上,望着自己被困的铁剑,在云层间不断地闪烁着雷光,目光比万年冰山还要冷冽:“我说过,踏入我春山地界百里外者,杀无赦!”
“你!”那白面修士抬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柄极品朱雀灵剑,带着烈烈炽火,朝沐朝颜面门戳去,“欺人太甚!”
沐朝颜指尖一挑,一柄横贯在身前的铁剑朝前掠去,以凡器之身与那柄极品灵剑在空中争斗了起来。
两柄剑化作一红一黑两道流光,在空中交缠,火花四溅,眨眼就是数十个来回。
白面修士见灵器争斗不过,又从纳戒中取出一枚佛莲,以神识驱动到沐朝颜面前,妄图自爆。可还未等佛莲来到近前,就被沐朝颜一柄铁剑拍回了万器宗修士之间,砰的一声炸开。
周身的修士被震落,如被掠食的鸟雀纷纷往下坠。
不过瞬息之间,那汹汹而来的修士便急速退败。
当沐朝颜的铁剑压在白面修士的脖颈上时,那修士已满面焦黑,衣衫褴褛,看起来狼狈万分。
沐朝颜背对着春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冷冷地望着那修士道:“念你修行不易,百年就到合体,也算五洲难得厉害的天才修士。”
“我今日暂且放过你,带着你的人,滚出春山!”
沐朝颜话音落下,夹在修士脖颈上的铁剑便化作一堵巨剑,朝前一竖,对准那白面修士狠狠地拍了下去。
“哇”的一口,白面修士吐出一口精血,洒在了沐朝颜的铁剑之上,身形如同一块石头被狠狠地往后抛,直直往后坠了好几里,才靠着一块“飞毯”灵宝在半空止住。
白面修士靠着柔软的“飞毯”,半跪在云层间,仰头望向远处的沐朝颜,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抬手,抹掉了嘴角鲜血,目光含着无尽的恨意:“沐朝颜,我张钰今日来你春山,并非有意与你相争。”
“只是你昨日将我女儿掳了去,还伤了我的族人,我总要向你讨一个说法。”
张钰抬手,扶着身后的“飞毯”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长风拂过他散落在鬓角的发,显得他整个人既阴柔又娇媚:“沐朝颜,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沐朝颜蹙眉,冷冷开口:“女儿?”
张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啊,我的女儿,空青。”
“空青”两个字一出,沐朝颜便想到了昨日困在笼中如同野兽般被估价的少女,以及今早在她后颈处浮现出来的印迹,一股火从心口汹汹而来。
沐朝颜肃然,极为冷峻道:“她入了我春山,便是我合欢宗的人。”
沐朝颜抬手,无数利剑纳戒飞掠而出,朝着张钰刺去:“你也配喊她的名字吗?”
张珏见飞剑如针浪汹涌而来,立马取出所有防御法宝,护在自己身前。
刷刷刷!
无数的剑刃刺穿张钰的法宝与屏障,直奔他的身躯而去,将他戳成了一个血人。
沐朝颜身形一闪,在张钰的最后一道灵气屏障破碎之前,来到他面前,抬手捏住了他的脖颈,唰的一下拉起他的手腕,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枚与空青一模一样的“阴阳生死契”。
沐朝颜的眸光瞬间凝结,她抬手,将张钰狠狠一掼,朝着下方嶙峋的山崖掼去。
轰!
合体期修士的坚固身躯砸向了山崖,带着乱石飞屑,朝着下方不断坠落。
尘埃飞扬间,张珏极力睁开红肿的眼,仰头看向云间的沐朝颜。却见她踩在云端之上,似垂眸冷眼看向人间的神祇一般,清清冷冷道:“我今日不杀你,等来日,让空青自己来吧!”
话音落下,沐朝颜转身,踩着铁剑朝着春山飞去。
这恐怖的渡劫期大能一飞走,张珏那些在两者相斗中存活的门徒纷纷御器,朝着张珏飞掠而去。
当白面修士被门徒们围住时,他仰头,望着顶上炙热的阳光,脑海中回掠过方才争斗的一幕幕,染血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意。
沐朝颜……果然是在雷劫之下重伤了。就连杀他,都需要那么多布置。
想当年,她可是一人一剑,在他们万器宗杀进杀出,斩杀了他的无数同门。
张珏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咳血,眼角挂着水珠,放声大喊:“哈哈哈哈哈……”
“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啊!”
张钰凝眸,望着春山方向,眼里含着刺骨的恨意。他咬着满带鲜血的牙齿,恨恨地想:
沐朝颜,你的死期,到了!
疯批的日常:干架--流血受伤--带伤干架--又重伤--继续干架。
不要着急,你们疑惑的事情都会有答案的。
啊,明天要上鞭腿啦,每天可能只更新两千吧,入V后速度就会快起来啦,大家不要担心。要相信我的手速和质量。(冲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