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无情道，还能成万人迷？ 第60章 揽月石

封尧长袖一挥，以他为中心，无数灵力以水光波纹状朝四周散去。水波看似凌厉却不伤任何人。

如潮水般舒缓的灵力席卷众人全身，不过顷刻功夫，众人便从幻境中醒来。索寺一睁眼便看到立于长阶上的背影。

“……封尧？”似不可置信，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长阶上的人转身，露出一张记忆里看过许多年的脸，俊美又多情。

封尧朝他笑了一下，那一笑让索寺短暂地忘记了两人如今的生疏，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他们曾无言不谈的时候。

木清瞳一醒就发现倒在他脚边不省人事的白雪朝，大惊：“雪朝他……没气了？”

沐清衍过去探脉，果然如木清瞳所言没有丝毫生机。

两人对视一眼，悲悯的情绪刚上来就被封尧一句话打破。

“别嚎！死不了。”封尧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连药带盒一起扔过去，“给他吃了。”

木清瞳眼眸一亮，没人比她更清楚封尧的深不可测。道了一声“好”后立马拿出丹药给白雪朝服下。果然，没过多久，白雪朝悠悠转醒，身上的血洞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封尧虽然没转身，但身后的动静却传入耳中，视线回转，看向自长阶顶端缓步而下的男人，男人一身黑金长袍，乌发高束。

在触及对方容颜的那一刻，封尧眼眸微眯，透出些许烦躁。

离得最近的索寺在看到来人容貌的那一刻，微怔。

是他的错觉吗？为何那人和封尧如此相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只怕是……封尧的眼里透出的是漫不经心，而眼前之人眼底透出的却是痴迷与……兴致？

兴致？

“哟呵！这次不裹着黑巾，改玩换脸了？”

桑木看着封尧半晌，他看着封尧那张俊美的面皮，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这张脸，笑道：“好看吗？为了见你，特意做的，只不过魔界之人粗糙，大抵还是比不上那位的！”

唇角笑意微敛，封尧没有发怒，反而笑吟吟道：“你自然比不上他，毕竟有的人一辈子只能做一个窃取别人人生的……过—街—老—鼠！”

桑木脸色一变，温和的面具龟裂，暴怒道：“凭什么！你喜欢看这张脸，我也得到了！明明陪你那么多年的人是我！我也有了这张脸，为什么你还是对我恶语相向！我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废物！”

封尧含笑揉了揉眉心，“一个二十多年连真容都不敢展现的人凭什么觉得能比过他？”

三言两语就把桑木激得彻底乱了手脚，作势便要揭开面皮，“那我给你……”

“不稀罕。”封尧嘴角噙着笑，眼睑低垂，一副根本没将桑木放在心上的样子，“桑木，不必白费力气了，从你毁了我那天开始，你我……注定不死不休！”

桑木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许久之后艰涩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忘不了吗？”

封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讽笑道：“忘？忘什么？忘你做局害我沦陷深渊数年，还是忘你利用我害死那无辜的十八个人？”

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显的恨意，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封尧早已不是十来岁不会掩盖自己情绪的小孩子了。经年累月的风霜为他铸就一副铜铁面具，无论心里的恨意如何疯长，面上都一丝不露。

连番质问之下，桑木暴怒，“我说了多少次了！那就是个意外！你为什么非要揪着那十八个人的事情不放！那些低贱的凡人值得……噗……”

话未说完，一道带着明晃晃杀意的剑气袭来，将桑木整个人掀翻在地，呕出一口血，于长阶上染成血花。

桑木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哼笑一声，“你居然因为那些人的死而同我大打出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咽下喉咙里的血沫，“你从前从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你自己。可如今不仅救下了那群小孩儿，还对死去的那些人有那么大的反应，果真是情窍开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长叹一声，“其实我更喜欢以前的你，不在乎任何人，唯独恨我！”

封尧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后道：“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伤春悲秋。”

长陵置于身前，剑指桑木，“来吧，早些结束。”

桑木垂眸觑了一眼胸前的长剑，嗤了一声，“现在不说什么你死我活了？”

封尧散漫地抬起眼皮，“你死就好，我……惜命。”

剑锋凌厉，劲风迭起。

桑木从不是封尧的对手，以前两人勉强打个平手，但自从灵脉中的魔灵被清，封尧在庭院的七日里已然突破无情道第五重天，破镜跨阶进入第五重天第三式。同等境界下无情道的威力比其余道统要强上不少，加之封尧又是剑修，第五重天的修为已然足够越级挑战第六重天巅峰之人。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长陵已然抵住倒地重伤的桑木的咽喉。

“桑木。”封尧叫了他一声，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里是一片寒霜，“你我的恩怨便以你的性命为终结吧。”

桑木惨笑一声。

剑尖前移，却在即将穿透桑木咽喉的那一刻，一股魔气硬生生撕开幻境，从封尧的剑下将桑木卷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封尧一击。

那是魔气极重的一击，若被击中，封尧只怕不死也伤。索寺刚想提醒封尧闪开，却见封尧周身倏然升起一道坚固的结界屏障，不仅挡下这致命一击，而且竟将魔气化为己有，以更强的力量回击回去。

没人看到那道灵力击中了谁，但自天际处滴下乌黑的血。

一滴，两滴，无穷尽也。

浑身一震，封尧垂眸看了眼腰间的玉佩，指尖摩挲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血雾尽散，如纸上印水花般幻境飞速消散，只余地上的几丝乌黑的血迹，血迹被泯灭的那一刻，封尧忽地心口一痛，差点喘不上气，却转瞬即逝，犹如错觉。

“怎么了？”

见封尧一个踉跄，索寺连忙扶了一把。

封尧有些不适地抽出手，“我没事，多谢。”

他没有看见，在他抽离的那一刻，索寺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封尧刚打算去找破解第七层的办法，恍然听见身后索寺的话。

“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封尧头也没回。

“你怕我跟你一起死？”

封尧脚步一顿，如同生胶般挪不动半步。

索寺心底微动，“真的是因为后者？”

封尧没否认，平稳的声线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悯，“索寺，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因我而死了。”

短短二十载的光阴，死去的人却不计其数。

从前不觉有什么，自情窍开启后，封尧只觉他无法承担生命的重量，更无法承担因他而死的业债。

索寺沉默，没有再接话。

封尧走过去，眸子一转，见白雪朝和赵景明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你你你……你不是废物吗？”

赵景明没说话，却也默认白雪朝的话。

封尧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但忽地来了兴趣，想逗逗人，只见他笑吟吟道：“我装的呀~”

白雪朝：“……”

赵景明：“……”

众人：“……”

此处是七宝莲花阵的最后一层。

无量莲台。

混元无极，万神朝礼。

封尧偏头，问沐清衍，“所有人都破解过了？”

沐清衍点头，“每个人都破过一层的莲花，这是最后一层。”

封尧心底闪过一丝猜想，却并未严明。

玛瑙与地气结合成阵，天星克之。

若想破阵，便要用具有天星之力的物什才可破。

可巧，他还真有一块具有天星之力的东西。

在拿出东西前一刻，他问沐清衍，“你……听说过揽月石吗？”

沐清衍沉思半晌摇头，“从未听闻。”

封尧笑了一下，“知道了。”

却也没有后话。

封尧摸出小绵羊叼给他的那块揽月石，刚拿出来，揽月石便仿佛收到某种牵引，直直朝虚空飞去。

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上的凹槽恰好与揽月石完美契合。

封尧眼神一暗，心底的猜想得到证实。

石门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石门后的景象印入众人眼帘，只见门后是一个与他们被黑鸦攻击时进入的陵墓一般无二的地方。

陵墓宫殿正中央摆着一具棺椁，而巨石后那座陵墓里原本空置的高台多了一座凶兽的石雕，雕像极大，几乎是以保护的姿态将宫殿正中央的棺椁保护起来。

与巨石后的陵墓宫殿不同，此处的棺椁是合上的。

那里面躺得又是谁？

封尧还没有动作，便见一旁至始至终都平淡如水，唯独在石门前脸色大变的沐清衍一步一步朝棺椁走去。

“你确定要揭开看？”封尧提醒道。

走到这里，一切已然明晰。

封尧不是傻子，沐清衍更不是蠢人。

断因莲台……断的是起阵人的因果业债。

可所有人当中唯有沐清衍一人能解起阵人的因果。

一切真相跃然于纸上。

棺木一旦揭开，或许棺内是沐清衍一生都无法忘掉的噩梦。

沐清衍双目赤红，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前辈，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我宁愿清醒地痛苦着。”

封尧垂眸，不再阻拦。

短短几步却如肩上有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在手覆上棺木的前一刻，沐清衍迟疑一瞬，随后眼眸一闭，劈开外层的椁，只听吱嘎一声，棺木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