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遍是相思树,争遣愁人独自行。
唐跃海说话算话,三天两头的往余府后院来。有时间不仅跟着柳银荷说说话,也陪秀儿出去散散步。时常说一些他做教书先生时候的趣闻,就为了让秀儿能够开心的笑一笑。也幸亏有唐跃海,秀儿在庵堂的日子才算不那么冷淡。这些日子心情也比刚住进来的时候好多了,只是那坐在廊上望着庭门发呆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青青觉得秀儿可怜,又见她和唐跃海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就没去余荣昌那里说。但是唐跃海进进出出的总会有人看见,风言风语的还是传到了余荣昌的耳朵里。余荣昌当然也不会满足于只听小道消息,就叫了青青来问清楚。“最近都有什么人去庵堂?”
青青听余荣昌这么问,就知道余荣昌问的肯定是唐跃海。“大公子经常派穆勇来看看,唐公子这些日子也常来。除此之外没并没有其他人去。”
“唐公子来过几次?”
这个问题把青青难住了,唐跃海几乎每天都来。“也没几次。”
余荣昌一拍桌子:“是不是多得数不过来了?”余荣昌看着低头不语的青青继续问,“他都来做了些什么?”
“唐公子来看柳老夫人和大少夫人的。”
余荣昌后悔派了一个这么笨的丫头过去。“我是问你唐公子和大少夫人见面之后都干了些什么?聊了些什么?”
“唐公子只是关心大少夫人的起居饮食,吃的用的也没少送来。”
“就这些?”
“就这些了。”
“你回去吧,唐公子再来就回报一声,不过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得给我盯紧了。”
余荣昌想起上次秀儿被绑的时候,见到唐跃海抱着秀儿下嘛,就觉得很不顺眼了。看唐跃海对秀儿的关心程度就不是一般的关系,就算是拿兄妹之情做解,也说不过去。毕竟秀儿是有妇之夫,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那是有余庭烨在,他也不说什么。现在秀儿搬到了庵堂,本是带罪只身,怎料还和别的男子过往慎密。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余家仅剩的一点脸面也没了。
几天来,余荣昌想的都是这件事,一个人想不通,心里不仅仅在推测秀儿和唐跃海有私情,甚至开始怀疑秀儿怀中的孩子也是唐跃海的,又找了余庭烨来问。“庭烨,唐跃海和秀儿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来往的?”
余庭烨自然不知道余荣昌是何用意,照实回话。“跃海兄和秀儿是在苏州的旧识。彼此之间早就互称兄妹。关系甚好。”
“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父亲,什么意思?”
“你自己要注意,不要让别人给你带了绿帽子自己还不知道。”余荣昌没想到余庭烨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唐跃海和秀儿的交往。
余庭烨反而觉得余荣昌想得太多了:“父亲您这是什么话,这是绝对不可能是的事儿。”
余荣昌指着余庭烨就骂:“那是你的老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你能确信那孩子就是你的?”
明明是余荣昌要把秀儿弄进庵堂去,这时候又瞎担心起来。余庭烨跟余荣昌顶了起来:“父亲,你既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何不让去庵堂照应,或者把庭门敞开让秀儿搬回来住。”
余荣昌为了余府的声誉,为了余家的威望,什么都可以做。“事情弄清楚之前,她就只能住在那儿。你要是敢进庵堂,我就马上让她们母女俩滚出余府。”
皇宫泰和殿里比以往冷清了许多。刘若凛一直等着余碧涣的一句回话,只是余碧涣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向着谁的。也许如果没有萧燕升后来写给她信,她也会因为已经习惯了每晚被刘若凛抱着入睡而坚定的给出答案。那封信的字里行间都流露着深深地爱意和迫切的追求,余碧涣读信的时候整颗心都跟着跳跃。余碧涣对当初怯懦事后冲动的萧燕升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毕竟在脑海里还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萧燕升对她的追求来的不是时候,只足够证明过去的那段感情不是她一个人的故事而已。
面对刘若凛的时候,刚开始余碧涣更多的是用的一个妹妹看待哥哥的眼光。她觉得他很孤独,一个人站在那山巅之处。他需要一个人能够陪着他,她也愿意呆在那个疼爱她的哥哥身边,就算是作为报答。他对她的所有事情都细致入微,给了她在这皇宫里最大的自由。她以为可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直到她真正的成为他的人的那一天就好像什么都变了。每每别的妃嫔朝着刘若凛献媚或者他今晚又在别的宫苑留宿的时候,余碧涣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些日子刘若凛没有踏足泰和殿,偶尔也去别找妃嫔侍寝,余碧涣心里的这种感觉越发浓厚了。想去找刘若凛抱怨,又给不出他要的答案。
余碧涣正又苦恼着,鸽子急匆匆地跑来回报。“娘娘,太后来了。”
“哦。”余碧涣随便答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头顶上的天空。
秦淑云走进泰和殿的院子的时候,余碧涣还是只看着天。秦淑云重重的咳了一声,余碧涣才给她行了礼。“太后娘娘千岁。”
秦淑云看这余碧涣痴愣愣的,觉得一定是被刘若凛冷落之后就一蹶不振了。“皇后好兴致啊,今儿的天气也不错。才见皇上和惠贵妃在御花园。”
余碧涣都懒得理秦淑云的挑衅:“是不错。”
秦淑云边欣赏着院子里的花木边介入正题:“哀家不知道你和皇上到底是闹的什么别扭,这么多日子了,皇上还把皇后聊在一边儿呢。夫妻两床头打架床尾合,我们做女人的都要顺着他们男人。我就喜欢这花儿草儿,安分。”
余碧涣也不示弱:“太后要是喜欢,我让人都送过去。本就打算扔掉的。”
秦淑云不看花草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皇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你自己不跟皇上同床也就罢了,哀家并不指望皇后传宗接代。但你怎么能唆使皇上给其他的嫔妃喝避孕的汤药呢?”秦淑云一直想让张思思生个龙种,但是就不见动静。问了张思思才知道,每每刘若凛宠幸,第二天李和瑞都会送来避孕的汤药。她跟刘若凛已经为此事争辩了多次,但是刘若凛坚持除非余碧涣说话,他绝不会让别的妃嫔先有皇子。
余碧涣对这样的事全然不知,但此刻听到刘若凛这样做,心里好像有些高兴。“该怎么做,那都是皇上的旨意。臣妾说不上话。”
“你是一国之后,就应该清楚做皇后,做妻子的责任。民间善妒尚在七出之条以内,更何况是皇室。皇后要是做不来,哀家可以让别人跟你换个位子。”
余碧涣最恨秦淑云有事没事就拿皇后的位子来威胁她。若不是答应了要留在刘若凛身边,她宁愿做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太后的意思我会照做,管不管用我不敢说。”
余碧涣去见刘若凛的时候,刘若凛正在御书房看书。当他听到李和瑞的通传时,眉头一翘,激动地站了起来。“传。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
刘若凛迎出殿外,果然见到余碧涣站在门口。“你来了?”
“我不是站在这里么。”
刘若凛很急切地想知道余碧涣的答案。“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不是。”余碧涣不敢直视刘若凛,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进去说吧。”
刘若凛有些失望,但虽然没有他要的答案,至少余碧涣也主动来找他了。他们两人进了御书房,刘若凛把门关上。“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到答案了。什么事让你亲自来找我?”
余碧涣见房内没有其他人:“我听说你给宠幸过的嫔妃都赐了避孕的汤药?”
“是。”
“为什么?”余碧涣很想知道刘若凛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不是为了她。
刘若凛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没有想到余碧涣会来问他这件事。“在没有得到你的答复之前,我不想让别的人养育皇子。”
余碧涣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她也不想皇宫里的所有女人都因为她要忍受这种待遇。“你不该这么做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都是为了谁?”
“我只知道这样很残忍。”
“残忍?你觉得你对我不残忍吗?”刘若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余碧涣,却听到她说他不该,说他残忍。“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老是想着别人?我真心对你,你却什么也没看见。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才是残忍!”
“当初,我说过我不可能马上就把整颗心给你。我和燕升哥哥的事你也知道的很清楚,你说过并不在意过去,会给我时间,一直等下去。我相信你,才会留在你身边。你说我残忍?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个金笼子里出不去?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你自私的爱将我残忍地锁在这里。这种皇宫里的生活已经让我透不过气,也许你应该发发慈悲放了我,放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