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唐跃海到钱庄把银票都换成了现银就往浣花溪赶去。他选了两个武艺高强的将士穿上下人的布衣抬着一个装满银元宝的铁箱,铁箱锁上了一把厚重的铜锁。另外余庭烨已经在浣花溪安置好了一队伏兵。
“大公子,我们在进山的路上先后发现了一双女人穿的鞋子。”余庭烨继续带领着人在城南外搜寻,已经离浣花溪五里路的地方有人回报。
纤小的鞋样儿,白底绣着红叶的鞋面儿,余庭烨一眼就认出来是秀儿的。秀儿的鞋在这,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不过越接近秀儿,余庭烨的心里就越紧张,甚至脑海里也有浮现秀儿躺在荒山野地里的情景。“往山里找。不要点火把。”余庭烨怕火光打草惊蛇,让所有的人兵分三路抹黑就进了山。
余庭烨自己带队寻着山里的小路找,走一段路就会发现秀儿的一样随身物件。这让余庭烨心稍微宽缓,显然这些东西都是秀儿可以留在山道上的,秀儿肯定没事。余庭烨确定了方向就往夜空中射了一只响箭,等所有人马集结之后继续前进。
余庭烨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脚下踩着了一样软软的东西,便停下弯腰拾取。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停下来等待。余庭烨把从脚底拾起的东西对着月光细看,两束棕色丝绦垂在手腕处,一个红色的圆形荷包,一朵白梅的花瓣在这夜风中舞动。花瓣上沾了泥,余庭烨轻轻地拍了几下。他一手拿着秀儿的这个香囊,一手顺着剑柄托起他的翠竹剑坠,看着它们就仿佛又看到秀儿对着自己嫣然浅笑地吟着:“依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问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大公子,前面有火光。”站在余庭烨身边的人看到了树林里的火光就指给余庭烨看。
“真是有光,走。”余庭烨将香囊踹进胸前,领着人迅速靠近树林里的火。
走到近处,发现是一所猎屋。余庭烨有些奇怪,现在是仲夏并不是游猎的季节,门口却拴着的四五匹马,屋外还有人像是在看守。余庭烨让其他人在猎屋周围找了隐蔽之处埋伏起来,自己潜到猎屋的窗户下面,从窗户缝里往里看。两个壮汉醉倒在草席上,还有三个人正在围桌子划拳拼酒。
“秀儿……”余庭烨看到了秀儿和萧燕升被绑着躺在地上,马上准备拔剑冲进去救人。但是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对面的山路上朝这边过来。余庭烨只好把拔了半截的剑又插回去,并示意大家继续埋伏。
“豹爷,龙爷虎爷来了。”
“快,一边儿去。”雷豹把跟他一起划拳的的两个人推到一边向着刚进屋的两个人迎上去,“大哥,三哥。”
一个胖子,身穿黄褐色短衫,把手里的两个流星锤往桌上一放便坐下来倒酒喝。此人是火阳教四护法龙、狮、虎、豹之一林虎。“主上怕你一个应付不来,让我们带人来协助你。”
另外一个叫苍龙,身穿青黑色衣服留着挂腮长胡的人看了眼被绑在一边的秀儿和萧燕升。“这就是你抓的人?”
雷豹解释道:“主上还不知道吧,那边已经传话来了,要我们抓的人根本就没出现。”
“那这两人哪来的?”
雷豹把苍龙请过来桌边一同坐下:“我当初不知道,所以抓错了两个人回来。已经跟他们家里要了赎金,正准备待会儿交易。”
林虎一听有钱拿就有了兴致:“多少?什么时候去,也算上兄弟们一票。”
雷豹伸出两根指头不过话。
林虎问:“二百两?”
“是两千两。”雷豹很得意,“我都打听好了,那女的是朝廷里大官儿的家眷。你说值不值这个数?别说大哥三哥来了,就算是没来,小弟我也必定留着哥哥们的份儿。”
苍龙听说秀儿是大官儿的家眷,还特地走过去看。他捏着秀儿的脸左右瞧了瞧,然后说:“还说什么大官儿的家眷,我看连我们主上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怎么说也是一笔大买卖,咱们得好好盘算盘算。”
三人继续在桌边计划着晚上怎么去做买卖,余庭烨在窗外看到苍龙如此对待秀儿,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对方现在不下二十。而且屋里的三个人看上去都还是有些斤两的高手。但是现在他这里只有十人左右,有点寡不敌众。余庭烨只好按捺住心头的急切,按照之前和唐跃海商量好的,先静观其变,尾随贼人去浣花溪寻找时机前后夹击。他现在只能在窗口一直注视着熟睡的秀儿,生怕一转眼秀儿就不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贼人准备去浣花溪。叫醒了秀儿和萧燕升:“起来,跟我们走。”
萧燕升受不了被人呼来喝去的:“去哪?”
林虎一听萧燕升的脾气不小就准备拿流星锤扔一锤子过去,好在苍龙将他拦住:“怎么?不想回家了?你们家人要是拿够了钱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不过,你们现在得乖乖地起来,跟我们走。”说完又示意手下绑着秀儿和萧燕升出门上马。
余庭烨怕人多打草惊蛇,就让其他人在后边远一点的地方。他自己一路上紧紧地跟着三个贼人,一直跟到浣花溪边。
此刻月已上弦,照的溪水泛起粼粼波光。一面儿,唐跃海带着两个随从站在柳堤上;对岸,苍龙、林虎和雷豹带了一大队人马挟持着秀儿和萧燕升。余庭烨在后面静候着势态变化。
唐跃海见他们到了,就知道余庭烨一定在后面。两人约定好了,要是找不到人或者是救不到人的话,就到浣花溪会和。
雷豹见着对面有三个人,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来交赎金的人,就隔着浣花溪喊道:“来人可是唐府唐跃海。”
唐跃海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身边的铁箱:“是我。你们要的钱我已经带来了,快马上把人放了。”
“我们说了,让你一个人来,你竟然还带了随从。你那箱子黑乎乎的,里面到底有没有银子还是未知数。难道你们家夫人的命不值钱啊。”苍龙再次捏住秀儿的下颚。秀儿想扭过头挣脱出来,但是耐不住习武之人的手劲儿。
“慢着。”唐跃海拿出钥匙打开铜锁,用力掀开铁箱盖子。尽管月光不强,但是也能让一满箱的银子璀璨生辉。“那,你么也看见了,这么多的银子,不叫两个人我肯定带不来。银子就在这,你们赶快放人。”
林虎是一个见着银子就不知道爹妈姓什么的人。“有银子什么都好说,你们给钱,我们立马放人。”
唐跃海一脚又把铁箱盖给踢上,重新上了锁。“你们派两个人把他们送过来拿银子吧。”
这些贼人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就照着唐跃海说的做,说不定柳堤下还有伏兵。雷豹早有准备:“放船。”
几个壮汉马上把倒扣在岸上的两条船下了水,一条船放在这面的岸边,其中一个人划着一条船往河对岸来。刚到岸边,划船的人就马上跳入溪水再游了回去。雷豹指着两条船喊道:“唐大人,小的们给您把船预备好了。你把银子放在那条船上,我把人扔在这条船上。咱们谁也不耍心眼,河中间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余庭烨寻思着,这回可是遇上了高明的劫匪了。不过看上去也算是讲江湖规矩的人,毕竟船就那么大,在河面儿上交换谁也不占便宜。不过他们没有算到余庭烨会在他们后面,只要秀儿到了唐跃海那边,他就会马上冲出去。不算他们绑了他心爱的夫人,就只为了除暴安良,余庭烨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贼人。
不出意外,唐跃海接受了雷豹的提议,带了一个人就把铁箱搬上小船。雷豹见唐跃海上了船,也叫人把秀儿和萧燕升推上了船。两条小船同时往河中间驶去,只听见船桨在浣花溪的河面上划水的声音。
砰的一声,两条船的船舷碰到一起,船身一动荡,被五花大绑的秀儿一时失去重心跌坐在船上,小腿也在船舷上突出的铁钉上刮了一道口子。余庭烨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船上的情形。
此时秀儿的嘴被封住叫不出声,但是脸上痛苦的表情被唐跃海清清楚楚看进眼里。“秀儿,你没事吧?”
秀儿很感激地看着唐跃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唐跃海朝着对面船上的人说到:“先放人。”
对方也不甘示弱:“先给钱。”
唐跃海坚持:“先放人。”
雷豹是个急性子:“啰嗦,先给他们那个男的,拿到银子再给那个女的。”
贼船上的人得令马上把萧燕升往唐跃海这边船上一推,唐跃海马上让人给萧燕升松绑,在确认萧燕升毫发未损之后也把箱子交给了对面船上的人。
“钥匙呢?”贼人得了箱子正准备开箱清点一下银两的数目,才发现箱子上有锁,而且还是个铁壳子。
“你们先放了我夫人。”唐跃海一声夫人破口而出,要是秀儿真的是他的妻子那该有多好。
贼船上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又往岸上的雷豹这边望。雷豹虽说是火阳教的护法,但是像打家劫舍的事儿也没少做过,可就是没见过这么婆妈的。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安全。“放放放。”
坐在船上的秀儿几乎是被两个大汉架着扔过船舷的。不过就算是过了船舷,钢刀还是比在秀儿脖子上:“钥匙。”
唐跃海见秀儿上了船就把要是给了贼人。顾不得那许多,当即一边下令把船快速划向岸边,一边给秀儿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取出堵在嘴里的布团。“秀儿,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事儿。”秀儿摇了摇头。
萧燕升却按捺不住:“我去宰了他们。”
唐跃海拉住准备跳下水的萧燕升:“先别,我们先上岸。那边庭烨正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