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溪柳堤下,秀儿一直陪着萧燕升坐了很久,她答应了余碧涣要看着萧燕升回府。秀儿见萧燕升的情绪安定下来就说:“燕升,我们回去吧。”
萧燕升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涣儿现在在哪儿?”
秀儿帮萧燕升拾起地上的东西:“放心吧,涣儿见过我之后就回宫了。听嫂子一句话,若是真的为了涣儿好就忘掉以前的事儿吧。”
“原不知自己糊涂至此,今天多谢嫂子这一耳光,令我茅塞顿开。燕升知道该怎么做了。”萧燕升说完就和秀儿准备回城。
正在两人刚刚转身之际,从他们身后的柳树上突然跳下数个蒙面匪徒。趁萧燕升和秀儿还来不及回头观望之际,其中两人用刀柄猛击萧燕升和秀儿的后颈。萧燕升和秀儿突然感到后颈被重创,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二人就失去了知觉。
“搬走。”领头的蒙面匪徒赶紧招呼小的们把萧燕升和秀儿扛起来就往树林里去。为了防止他们醒来的时候闹腾,也怕敌不过萧燕升的武艺,不仅将他们五花大绑,还用渗了软筋散的布条堵住他们的嘴。
刚走到半山腰上,秀儿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前前后后一大队人。而且萧燕升竟然也被两个人扛着,好像还没有醒。身上没有力气,秀儿不敢乱动,心里寻思着她和萧燕升莫不是遇到了山贼。但是一看自己身上的首饰钱袋都还在,要是山贼怎么不图钱呢?
天色渐黑了,扛着秀儿和萧燕升的匪徒还在往树林更深处去。秀儿不担心没有人来救他,只是担心要是虏他们的人在这么走下去余庭烨来找她的时候不一定找得到。秀儿一路上趁贼人不注意先后踢掉了两只绣鞋,脱掉了手上的一对镯子。秀儿全身都被绑着,已经没有其它可以扔在路上的东西了。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留下点记号,被反绑在腰间的手摸到一件东西。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秀儿毫不犹豫地解开任由其滑落。
宫里那边在余碧涣的出现之后硝烟散尽,余家和萧家也收回了原本派去浣花溪拿人的兵士。余庭烨就到处找秀儿,想把今天早朝发生的事儿跟她说说。可是找了一院子没见着,找了个丫头问了才知道秀儿打清早出门就没回来。余庭烨这下奇了怪,以前秀儿也有出去一整天不着家的时候,但也会叫人捎个信儿回来的。这都快晚膳时候了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余庭烨这样一想,又赶紧的摇摇头怪自己多心,这一天下来都慌了神儿了。想着想着余庭烨就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睡着了。
秦安国回到府里正在懊恼今日本可以将余家和萧家一网打尽,到底是机关算尽,却算错了余碧涣对萧燕升的感情。照着烟萝所说,余碧涣和萧燕升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颇为深厚。秦安国这才让秦仲坤拿了点子,这么闹腾了一天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作用。
秦仲坤急急地跑来找秦安国禀告,说是刚接到火阳教的人回报说是已经按照吩咐在浣花溪边虏了一男一女。秦安国明明在宫里见到了余碧涣,也就料定他们是抓错了人。早上的时候,一听说余碧涣真的出了宫,秦仲坤就赶紧找了火阳教的人守在浣花溪边,想趁余碧涣和萧燕升私会之际逮了他们,好让余家和萧家的人找不到人,无法跟皇上交代。这下人倒是抓了两个,可惜不是余碧涣和萧燕升。干脆打听了底细,问他们家里人要些赎金来,也不算白忙一场。
之前,刘若凛看余碧涣就跟找见丢失的宝贝一样。这会儿那眼神更是一刻也离不得她。看得余碧涣都坐立不安起来,左思右想还是要跟刘若凛说真话。余碧涣屏退的寝宫里的所有下人,自己关上门掩上窗才走到刘若凛跟前跪下。“皇上请治臣妾死罪。”
“朕在听。”刘若凛见势也没有让余碧涣起来,刚才瞧了余碧涣半天就知道她有事儿瞒着,之前说的话也是真假难辨,想必她这是要跟自己说实情了。
刘若凛单独在余碧涣面前从未自称朕,余碧涣也只好一口一个臣妾的回着。“昨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女递了一封信到门口就走了。那封信今儿早上皇上已经看过了。皇上也知道燕升哥哥的脾气,若是等不到信儿指不定就真的在溪边举剑自刎了。臣妾在宫里也没有个可以传话出去的人儿,逼不得已换了宫女的衣物私自出宫。不过皇上放心,臣妾绝对没有与人私会。只是回了娘家请了臣妾的大嫂子到浣花溪边去找他,让嫂子去劝劝燕升哥哥毕竟放心些。”
余碧涣一声一个燕升哥哥,刘若凛听着刺耳得很。“你可想过你私自出宫的后果?今早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我失掉了皇家最宝贵的尊严,差点就成为了这天下间最大的笑柄。你只想到你的燕升哥哥,难道你没想过我?没想过这个国家君王的颜面?看到他写给你的信,你可知道我多想一剑杀了他。”
听到一个“杀”字,余碧涣的心一抖。忙跪着向前两步,抓住刘若凛放在膝盖上的手哀求。“涣儿知道错了。求皇上念在余家和萧家都是满门忠义之臣,不要祸及他人。涣儿愿以死保全清白。”
“你到底爱谁?”刘若凛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执意要将余碧涣推向皇后宝座到底对不对。不说余碧涣的性子跟宫中的诸多规矩格格不入,但就是后宫里的暗涌就能将他二人都逼得喘不过气来。他明知道余碧涣这次没有跟萧燕升走,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但是他不确定余碧涣是为了什么而留下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余家和萧家的满门忠烈?
余碧涣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了,她到底爱谁?尽管她可以很确定自己放下了萧燕升,但她和刘若凛之间是爱吗?
刘若凛看得出余碧涣犹豫不决的神情,一个在他看来很简单的问题便让余碧涣哑口无言,他只能等。“或许,等你有了答案我们再说下去。”说完刘若凛便沮丧的离开了泰和殿。
晚膳时,余荣昌不见秀儿和余庭烨,想着是两人一处去了,也就没有派人去打扰。等余庭烨醒来的时候,月已上了中天。未及传膳就跑到门房问秀儿回府没有,各个门房的都说没看见,这下可急坏了余庭烨。赶紧地召集了家丁奴婢们问话:“今儿早上你们谁知道大少夫人去哪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原不知是什么事儿,见大公子这么一问有面面相觑的耳语起来。有知情的告诉那些迷糊的说大少夫人不见了,这才有人站出来回话。“早上大少夫人说上集市去采买就出门儿了。”
“奴才早上在门口扫地的时候,看见大少夫人在门口的槐树下与一人说话来着。”
余庭烨朝着刚才喊话的方向扭头追问:“什么人?”
“树荫遮着,奴才没看清。就知道大少夫人跟那人说完话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南边去了。”
余府本来就座落在在城南门口了,集市是在北边,这再往南就出了城了。
前院的吵闹声惹得后院的人都出来了。余荣昌领着余庭华、金玉柔一大仗人过来了。余荣昌一来就看到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庭烨,你这是干什么啊?”
余庭烨闻声走到余荣昌面前:“父亲,秀儿打早上出门儿还没回来。”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余荣昌看看这天色,马上就是子时了。这大儿媳妇可从没有也不归家的时候啊。
“是。所以我叫下人们来问问。”
柳银荷听到秀儿不见了就杵着拐杖上前来:“快去找,快去找啊。”秀儿小时候也有贪玩让她找不见的时候,每每这时候柳银荷就生怕是有人知道了秀儿的身世来祸害她,整个神经都蹦起来。让余庭烨去找,她还是不放心,连称她也要出去找。
“秀儿这到底是不是不见了还不知道。要是待会儿让您老也丢了,那就麻烦了。我们老人家还是别添乱,在家里等着信儿。保不准秀儿就自己回来了。”余荣昌好不容易把她给拉住了。
余庭烨带着府里的人从余府出发就往南边找去。这深更半夜的不敢大声叫喊,就个个提着灯笼细细地寻找。但凡事大街小巷,花园子池塘子都给寻了一遍,就连护城河都给余家人找的通亮的,可就是没让余庭烨找着。余庭烨也不是没想过出城找,可是城门早就关上了。
秀儿和萧燕升被绑到了山林里的一个猎屋里,贼人们把他们两人往草垛上一扔就自顾自喝酒吃肉去了。秀儿奇怪这些人怎么绑了人回来就这么不理不睬的,她一个劲儿地想把堵在嘴里布团给吐出来问个明白。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被秀儿这边支支吾吾的声音弄得没了喝酒的兴致。“哎,你给我规矩点儿。”
许是刚才的小罗罗见到萧燕升人高马大的下手重些,萧燕升还没有醒过来。秀儿用困在背后的手掐了一下萧燕升的手。萧燕升疼痛中才睁开眼,见到自己和秀儿都被五花大绑,又不能说话,顿时发狂起来。
“真不让人省心。”领头的指着萧燕升和秀儿对下手说:“去,让他们透口气。”
秀儿和萧燕升嘴里的布团被人粗鲁地拔了出来。一口凉风攒进嘴来,秀儿连着咳嗽了几声。萧燕升马上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说完还想挣扎着站起来。
有个贼人照着萧燕升就是一脚:“绑了怎么的?你们要是安分点儿,爷爷我还赏你们口饭吃。要是想逃跑,我劝你大可不必了。别看这屋子里没几个人,这外面可都围着呢。”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若是识相赶紧放了我们。要不然等爷爷我自己回去了,定要剿了你们这窝土匪。”
“还嘴硬。给我打到他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