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红裙 第124章 第120章 训诫

列位先祖不知名，血誓襁褓承重担。

晌午时候，天气晴好，太阳正升到头顶上不问不热的照着。一辆豪华四驾的马车停在吕府门前，吕宇楠领着锦瑟和老掌柜们都站在门口迎接太夫人萧辛慈一行。

马车停了好一会儿，以为白发苍苍的老夫人在两个老嬷嬷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右手里杵着一根长长的盘蟒拐杖，左手握着一个精巧的玉麒麟手炉，穿着锦绣夹袄，围着整狐皮围脖。这人就是吕府太夫人萧辛慈。在她身后跟着穿金戴银的吕香蓉，还有刚从马上跳下来的曹仁杰。

“祖母。”吕宇楠正迎上去准备扶着萧辛慈的时候，吕香蓉和曹仁杰从萧辛慈身后抢身上前，一左一右地就把萧辛慈夹住了。吕香蓉还责怪吕宇楠挡着了前面的路：“宇楠啊，太夫人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你怎么还愣着啊？快让太夫人进去。”

吕宇楠和锦瑟都侧步转身，让了路出来。吕香蓉和曹仁杰就扶着萧辛慈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吕香蓉刚在厅堂里坐定就开始呱啦呱啦：“这里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自从我被花轿抬出吕家大门儿，也还是第一次回来。这次真的是托了娘亲的福。”吕香蓉当初是下嫁给吕家一个姓曹的掌柜，升了曹仁杰这么个儿子。前几年曹掌柜死后，吕香蓉就带着曹仁杰到鹿山陪萧辛慈。不过，现在曹仁杰已经成人，吕香蓉就开始不甘心，想给曹仁杰置一分家业。“仁杰，这就是为娘以前住过的地方，你在这儿不要跟你表兄客气，就当自己是这里的主子。听见没有？”

“是。娘。”曹仁杰回答地很爽快，还顺带和吕宇楠打了个招呼，“以后我和母亲就要仰仗表哥照顾了。”

“姑母和表弟就安心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吕宇楠对着曹仁杰假笑了一下，因为实在是不可能对明摆着来抢地盘的人有什么好感。

锦瑟亲自给众人奉上香茶，萧辛慈闻了闻就放下了。“这茶的确是很香，但是看颜色就知道茶味不正。”

锦瑟一阵惊慌，马上就说：“太夫人不喜欢，我马上换茶叶重新煮过。”

“不用了，将就喝喝还可以。”萧辛慈看也没看锦瑟一眼。这碗茶是上等碧螺春加上茉莉花瓣熏煮的，香味浓郁，水色幽绿，茶味清雅。绝对算得上是好茶，萧辛慈这么说是话里有话。意思就是锦瑟虽然貌美，但是绝对配不上吕宇楠，顶多能做个侍妾。

吕宇楠急于想知道萧辛慈这次出山的原因：“祖母，怎么也不早跟我说要过来？孙儿也好派人去接您。这次打算住多久啊？”

萧辛慈把拐杖一杵，在地上击出声响。“我就是要杀你个措手不及，等你都有准备了，我怎么能赢得了你呢？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打算在鹿山养老了。那里天寒，我这副老骨头受不住，所以就回府里来住，你姑母和你表弟今后也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以前吕宇楠当家的时候，萧辛慈自己提出的去住鹿山，说是要清净。这时候又嫌那里太阴寒，要回来。吕府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出来，吕宇楠还真是不习惯。“吕府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去让下人们好好准备下。”

“这些事儿都不急，有锦瑟去忙就好了。”萧辛慈朝着锦瑟挥挥手，锦瑟就欠着身往外退。萧辛慈见锦瑟走了，才对吕宇楠说：“其实，我是急着抱孙子才会来的。你都二十五了，身边也只有锦瑟一个丫头而已。我以前就老说要给你娶个正室，你就老是以时候未到做借口。今天，我也不管你时候到没到，限你年关找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虽然急是急了点，但是新娘子必须要过我这关。你要是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也不要紧，我觉得洪掌柜的孙女儿洪晓晴就不错。只要你点个头，我就亲自给你们做媒。”

吕宇楠还来不及回答这个相当棘手的问题，吕香蓉就又插嘴了：“娘啊，我觉得晓晴和我们仁杰很般配的。娘可不要偏心只给宇楠找媳妇，我们仁杰也不小了。”

萧辛慈也觉得频频插话的吕香蓉有点烦了，就想单独和吕宇楠说话。“宇楠，你跟我来。”

“是，祖母。”吕宇楠走到萧辛慈旁边扶着她进去。

吕香蓉见势也拉着曹仁杰跟了上去，紧贴在萧辛慈和吕宇楠后面，耳朵伸得长长地。

萧辛慈察觉到马上就停了下来：“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我没叫你们。”

吕香蓉听了就不服气了：“娘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儿说。我们也要听。”

萧辛慈当即就发了火：“放肆。”

盘蟒的拐杖又在地上击出声响，吓得吕香蓉也不敢再跟进去了。沮丧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哼，一见到吕宇楠就把我们娘俩撇开了。也不想想是谁陪着她青灯黄卷的住了那么久。你说，你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站在吕香蓉旁边的公子哥看上去的确是一表人才，二十出头的模样。长衫复领，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儿，不如吕宇楠那么英气十足。“有一点我真的不如他，我是外姓人。”

听到曹仁杰自怨自艾的，吕香蓉马上就开口责骂。“外姓人怎么了？你外婆姓萧，也是外姓人，不也是在吕家做了几十年的当家。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太夫人千方百计地抬出来做什么？还不是希望她能帮我们改朝换代。但是我看她还是宠着你表兄，所以洪晓晴必须做你的夫人，这样洪掌柜们才会站在我们这边。”

曹仁杰就是一根软骨头，什么都是听吕香蓉的。“孩儿知道了。一切都听凭娘的意思。”

萧辛慈带着吕宇楠径直就到了静斋里面：“你的婚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自己抓紧时间办。”

看来婚姻大事就只是个开头，吕宇楠就直接问萧辛慈：“您有话就直说吧。”

萧辛慈一脸极为严肃的表情：“你也知道叫我一声奶奶，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你的父亲，你的祖父还有你的祖姓。”

知道又要挨训，吕宇楠提起衣摆就跪在萧辛慈面前。“孙儿不敢忘记。”

静斋靠里面墙边有两个书架和一个多宝格，萧辛慈走到多宝格前，抓着一只盘底玉白菜往左边一转。只听见吱吱嘎嘎的声音，多宝格两边书架就慢慢地陷进墙里边，像两扇门一样打开。墙里边是一间小小的密室，房内正中横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前摆着两个蒲团，桌上还有香炉、蜡烛和四五个托盘，托盘里剩着瓜果、鸡鸭等祭品。桌子后面的墙上还挂着一排人物的画像。不用问，这是一个神龛。萧辛慈进入密室在神龛上上了一炷香，然后才转身对吕宇楠说：“你跪到这里来。”

吕宇楠不敢违命，步入密室就跪在蒲团上。萧辛慈指着墙上的画像问他：“这画像上的都是谁？”

吕宇楠依次回答：“太祖父、祖父、父亲。他们都是大兴皇朝的圣主明君。”

萧辛慈又问吕宇楠：“你姓什么？”

“南宫。”吕宇楠其实是姓南宫，单名一个轩字。

“多少年来，祖先的灵位只能摆在密室里不能见光，甚至连牌位都没有放。”萧辛慈一连三个责问：“你可还记得你的责任是什么？”

“凡是南宫家的子孙，出生时就要立下血誓，夺回南宫家的江山，让祖先灵位重回太庙。”这个责任是吕宇楠自生下来就扛在肩上的，不能推卸的责任。吕家就是前朝皇氏遗族南宫家。当年刘氏先皇刘文景领军攻陷皇城的时候，吕宇楠的父亲带着宗室仓皇而逃。刘文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但是南宫家的人从来没有放弃过要重生的念头。因为南宫姓氏过于招摇，所以就改姓吕，投身商业积累财力等待时机。吕家旗下的掌柜们全部都是南宫遗臣，连府里的丫头下人也都是自己人。所以才会格外在意秀儿这个外人住在府里。

“宇楠，我给你起得这个名字，就是想让你时时刻刻记住你姓南宫，你对南宫家的复兴是责无旁贷的。你可倒好，只记得到处游山玩水。是，你是得了个什么江湖第一公子的名号，但是这对我们复国有用吗？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定下来，不问江湖事。”吕宇楠的名字是萧辛慈给起得，“吕”取全字，“宇”取上边的“宀”，“楠”取右边的“南”，拼起来就是“南宫”二字。“宇”的下边“于”，“楠”字的木字旁，拼起来也与“轩”形似。

吕宇楠只身闯江湖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孙儿学武是秉承南宫家好武的传统。现在掌柜们老得老、病得病，出谋划策还可以。要真的上阵杀敌，各个都不行。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也是为了想结交更多的江湖上的有志之士。待他日起兵之时也有更多的可用之才。”

萧辛慈听吕宇楠这么说心里才略为宽解一些：“南宫家的大业也是时候开始谋划了。现在我们的生意已经积累了很多金钱，吕家的钱庄足够成为有力的后盾。绣坊要是还能拿到绣龙袍的御绣金匾做招牌，就等于有了保护伞，很多事做起来就会方便得多。另外，仁杰毕竟是你表弟，你多多少少也应该顾及一下他和你姑母的感受。做帝王的，要懂得恩威并施。”

“是。孙儿谨遵懿旨。”吕宇楠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开始复国之路，因为他在刘熙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也看到了刘若凛是个英明果敢的皇帝。秦氏的势力已经是很强大了，但是始终敌不过刘若凛和当朝良臣的才智。吕家现在也只是有钱，论势力还不及秦氏的二分之一，要复国何等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