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头洒泼骂街,老掌柜倚老卖老。
锦暖质问秀儿:“你不会不知道这位老爷是谁吧?”
秀儿也很想知道第一个看中她的绣品的人谁。“扬州这里我并不熟,认识的人也寥寥可数,还要请教锦暖姑娘。”
“你别装了,就算是来扬州几天的人也知道方心正方员外是在扬州绣界泰山北斗。你要是你不知道他是谁?会舍得一文钱卖掉春兰图?”就像方心正刚才说的连材料钱也搭进去了,锦暖很难不认为秀儿认识方心正。
秀儿也觉得刚才锦暖她们都围在这里有些奇怪,原来买了她的绣画的老爷是个大人物。不过锦暖的话让秀儿委屈:“我知不知道他是谁很重要吗?他肯买,我肯卖,有什么不可以。”
锦暖遭到秀儿近身,摆出一副管事的姿态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在绣坊就是我说的算。这里谁不知道,我锦暖是绣坊的班头。绣品该摆在什么地方,卖什么价钱都得先问过我。你把你的东西摆出来有跟我说过吗?”
一件绣画完成了,秀儿就想当然的以为可以摆出来卖。画给了店里的伙计帮忙挂起来,也就是想碰碰运气。秀儿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买家。“我不知道还要……”
秀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锦暖打断了。“你说的好听,不知道。哼哼,我可是记得锦瑟带你来的第一天就说过我是这里的班头。不是你不知道,是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锦暖的声音很大,绣坊的门面已经围了一圈百姓在这里看热闹。锦香觉得锦暖说得有点过火了,就拉了拉锦暖的衣袖。“锦暖姐,这不是小事儿吗。我们去里面再说。”
锦暖横了锦香一眼:“现在是不是连你也跟我作对?”
谁让锦暖是班头呢,锦香只好退了回去。她明明是好心提醒锦暖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得罪了秀儿。锦暖不接受就算了,还把火气也烧到锦香头上。
被这么多人看着,秀儿浑身不自在,就妥协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记得先拿给你看。要是没什么事,先回去了。”
锦暖叫住秀儿:“站住。我还没让你走。”
秀儿被迫停了下来,不过没有转过身。
锦暖跟过来围着秀儿边走边看的转了一圈:“不要以为自己就一定坐稳吕府女主人的位子了。她们们信,我可不信。肚子都这么大了也没听少主说要娶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想做我们吕府的少夫人。告诉你,别作梦了。少主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
众人听着锦暖说完,都倒抽一口气。不过又不得不承认,锦暖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吕宇楠带这个女人回府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了,既没有明媒正娶,也没有正式宣布,怎么看都觉得有点问题。
“你说够没有?”秀儿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锦雨说的大家都知道的她和吕宇楠的关系是这样的。在来扬州的路上,因为香燕自己已经委屈了一回,做了一次吕宇楠的人。不过当时就只有香燕一个人,不比现在人多口杂,秀儿可不能讲究。
“不要以为少主每次都会出现来帮你。等做了正主再来跟我争。我说让你留在绣坊,不过没说能让你在这里卖绣品。”锦暖把秀儿怀孕的事抖了出来,又数落了一番,很满足地瞥起了嘴角准备乘胜离身。
“锦暖姑娘留步。既然你说完了,总该轮到我了。”秀儿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我要跟大家说清楚,我跟你们的主子吕宇楠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吕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河里救了我和我的孩子。我因为与家人走散,没地方去才暂住在吕府。”
锦暖不信:“有这么简单吗?一个住客能到绣坊来?掌柜们问少主的时候,少主也没说不是啊。”
“你们公子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说得都是实话。这些锦瑟姑娘都知道,信不信由你。”秀儿说完就出了绣坊,她要找吕宇楠求个明白。他不会是又跟谁说他们是老夫老妻吧。秀儿想着就咬着牙根痒痒。
吕府的书房里,吕宇楠和各个店里的大掌柜们坐在一起。这次不是下面的找上门,而是吕宇楠下令着急的。“我要你们带的东西都呈上来吧。”
吕宇楠说的是账簿,她今天叫所有人来就是想查账。不过等了一会儿,也只有几个人走到前面来呈上账簿。吕宇楠挑了一本字迹整洁一点地拿在手上翻看:“五行生意,上百家店面,账簿就只有这么几本。这些还是胡乱写的,日期,货品都记录的不清不楚的。”
一个掌柜代表其他人回话:“传话的人没说,我们就没有准备。就这几本还是那几个掌柜的草记账簿,也是碰巧带着。”
吕宇楠从来没有怀疑过锦瑟的办事能力,可能是不小心忘了。“锦瑟没跟你们说吗?”
“说了。不过没说要看什么时候的账簿。我们开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账簿都是一屋子一屋子的。锦瑟姑娘既然没说要我们带什么时候的账簿来,总不能要我们把账房里的书阁一起带来吧。”
“是我疏忽了。”果然不出吕宇楠的意料,这些掌柜们还是不服锦瑟。吕宇楠已经让锦瑟只打理绣坊和吕府内院了,不过这些长辈们好像还是不满意,得着机会就挑锦瑟的不是。
另外一个老人站了起来:“早就说了,女人就是办不好事儿。一个女人安分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最好,何必出来搞这么多事。做好了也就算了,做不好还给大伙儿添乱。你们说对不对?”
不少人起身附和:“洪掌柜说的是。”
被称作洪掌柜的老人全名叫洪兴荣,是吕府的掌柜们中间资格最老的。白发白眉白须,而且爱穿一身白衣。“少主,我们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这么简单,是为了以后谋大事打算。现在虽然事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事无巨细都要慎重。锦瑟姑娘很有可能以后就是夫人,这样整天抛头露面的毕竟不好。少主不如让她专注内院的事比较妥当。表公子就就很会用人,管事的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辈,处理起事情来果断干练。”
老是被洪兴荣拿来和那个所谓的表公子曹仁杰比较,吕宇楠已经习以为常。他很随意地说:“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去曹仁杰那儿。不要动不动地就拿他来挤兑我。但是你们要知道,谁才是正主。”
刚回到府,秀儿就看到锦瑟迎面走了过来。“吕公子在哪儿?”
锦瑟看到秀儿风风火火的,像是有急事。“在书房,有什么事吗?”
“书房怎么走?”秀儿来了吕府这么久,还没有去过吕宇楠的书房。
这时候,吕宇楠正和掌柜们在书房议事,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的。锦瑟想要拉住要往里面冲的秀儿,不过没拉住。“公子正忙着。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你不说,我自己找。”秀儿刚刚在绣坊受了气,锦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还在她心里堵着。他觉得要是不是吕宇楠说的不清不楚的话,也不会让所有的人误会。锦瑟一直在后面跟着,劝秀儿先等等。秀儿边喊着吕宇楠的名字边往里面去,误打误撞地就到了书房门口。书房上还挂着静斋的字匾。“是这里吧?吕宇楠是在这儿吧。”
锦瑟挡在门口:“秀儿,我们先等等吧。现在各个大掌柜都在里面,你不可以进去的。”
秀儿人进不去,不过门板不厚,在门外喊里面一定听得见。“吕宇楠,你给我出来。”
静斋里面本来一阵僵局,掌柜们看不惯吕宇楠这么随便,吕宇楠也看不惯长辈们倚老卖老。不过,外面秀儿的喊声很适时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洪兴荣首先发声:“谁在静斋大喊大叫的?”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吕宇楠示意陈坚打开门。秀儿马上就闯了进来拉着吕宇楠:“吕宇楠,你现在跟我去绣坊。”
“好啊,不过什么事儿?”吕宇楠很感谢秀儿来助他逃离苦海,马上就答应下来,跟着往外走。
秀儿一肚子火,也不顾静斋这里还有其他很多人。“你是不是又跟人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要不然大家都以为我是你带回来做压寨夫人的。你应该要给我个解释吧。”
吕宇楠指着秀儿拉着自己的手:“喂,你再这么拉着我。就算我什么都没说过,大家也以为你跟我什么什么了。”
秀儿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都看着她,而且还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刚才情急,秀儿没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顿觉失了仪态,手像摸到了针尖一样抽了回来,脸刷的一下就透红了。既然都闹到静斋了,不说清楚反而更让人误会。“不管怎么样,你马上跟我去绣坊跟大家说清楚。”
吕宇楠抖了抖被秀儿扯皱的衣袖:“那你要我怎么说?”
“跟大家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吕宇楠叹了一口气:“这位夫人,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啊。说了不也等于没说吗?清者自清,何必多此一举。”
吕宇楠一句话,秀儿就愣住了。他和吕宇楠本来就没什么,她干嘛这么紧张呢?别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别人说说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被锦暖的话激得一度失去了理智。
又是女人,吕宇楠的身边总是有来来去去地女人。洪兴荣斜着眼打量着秀儿问吕宇楠:“少主,这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