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弗回来的时候,索芙娜正坐在沙发上,她的腿上摊着一本还没来得及翻开几页的相册。
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索芙娜立刻抬头往门口看去。
略带疲色的洛弗出现在了门口。
按理说这时候身为妻子,索芙娜应该给出差回来的丈夫一个拥抱,或者一个温柔的贴面吻作为奖励,然而因为他们的进度跳得太快,导致两人之间最亲密的行为仅止步于牵手。
好在索芙娜很快反应过来,她把相册放到一边,站起来问洛弗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算算车站到公寓的路程,洛弗应该是买了最后一趟赶回海星石市的车票,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急着赶回来。
难道是警署突然出现了紧急情况,才不得不紧赶慢赶的把他叫回来。
“那倒没有,”洛弗把大衣脱下来挂在小臂上,顺便解了两颗衬衫最顶上的扣子,“只是处理完事情后,我忽然发现还能赶上今天最后一趟回海星石市的火车,便让逊姆抓紧时间买票回来了。”
逊姆收到上司的任务,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非常能理解他迫不及待想往家赶的心思。
事实上,洛弗真的只是刚好发现有车票,便干脆提前回来了。
别人不知道,但大概是一些久远的通过基因传承的影响,导致洛弗只有回到家的那一刻,身心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哪怕住着豪华酒店,柔软的床垫和枕头也无法帮助洛弗安心入眠。
在远古时期,巢内对鸟类来说才是千挑万选过的最舒适安全的领地。
现在也一样。
只不过洛弗掩饰得很好,加上每一位警员都应该保持适当的警惕心,因此谁也不曾发现他还有这点小毛病。
“你在看什么?”洛弗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相册,那抹熟悉的银红色让他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大学时代的相册。
“在看记录了你大学时代的相册。”果然,索芙娜把相册举起来,朝他晃了晃。
保存良好的照片清晰地记录下洛弗和另一位笑容灿烂的男性豹人,彼时两人都穿着短袖衬衫,看制式应该是统一发放的制服,半搭在洛弗肩头的手臂隐隐鼓起有力的青筋,配合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流淌着某种野性难驯的性/感。
“他是你的朋友吗?”索芙娜好奇,光从这一张相片上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他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毕业后回了家乡工作,我们很久没联系了。”洛弗道。
他的神情带上了一丝怀念。
这张照片拍摄于洛弗大二的时候。
说来奇妙,整整一年,两人一直是对手的状态。
无论是格斗课,还是侦查课,两人的成绩都远远甩开其他人,只能和对方较劲。
往往以差之毫厘的成绩分出胜负。
足够公平,但不足以令人服气。
就比如满分一百分,两个人差了五分,第一名当之无愧,并不会惹来任何争议。但如果第一名是99.9分,第二名是99.8分,那么总有人觉得,这点差距难以分出谁优谁劣。
为了得到第一名,两个人可没少向对方下狠手。
“毕竟谁也不想当第二名。”洛弗笑道。
“其实听起来更像是年少气盛的好胜心?”索芙娜听完洛弗的描述,揶揄道。换做现在的洛弗,未必会在乎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至少没有到要给对方下黑手的地步。
嗯……洛弗并不能说索芙娜是错的,他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故意往对方脸上出拳有些过分,当然他那位朋友也没留手,狠狠给了洛弗鼻梁一个肘击,两人最后的样子都挺狼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向对手放水,才称得上对对方的尊重。
这么火药味十足的两人,不妨碍他们俩私底下成为了朋友,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对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惺惺相惜。
于是学期结束前,两人拍了这张照片,算作别样的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索芙娜疑问。意思是他们之后不再针锋相对了吗?
不,洛弗笑着否定,只是保证他们不在之后的格斗课上往对方脸上招呼,否则走出去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失风度。
索芙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还以为洛弗真的对自己的外貌云淡风轻,结果还不是抱有相当重的包袱。
“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罢了。”洛弗无奈,哪怕身为同一个人,他也无法再体会年轻时的心态。
可能还是年轻,脸皮薄。
索芙娜又问:“后来呢?为什么不联系了?”
洛弗解释道:“倒也不是刻意不联系,他回了家乡的警署工作,那是帝国北部的一座小城,而海星石市在帝国的东南部,光是坐火车,就要耗上一天一夜。距离太过遥远,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好像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然而洛弗相信,若是谁需要对方伸出援手,也一定不会推辞就是了。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再慢慢看。”尽管洛弗看上去很乐意继续和她聊聊自己的过去,但索芙娜不想他撑着一身疲惫来陪自己,干脆催他去洗澡。
没有什么比热水澡更适合洗去行者身上的风尘仆仆。
“好。”洛弗应道。
他去洗澡了。
等洛弗终于洗完出来,索芙娜已经把相册翻完了。
她重新将相册翻回了第一页。
上头是洛弗的单人照。
身姿挺拔,目光坚毅,唯独脸上的棱角带着些许青涩。
“你喜欢这张照片?”洛弗问。
随着洛弗坐到索芙娜的身旁,沙发凹陷了一块。
“在借着它想象你更青涩的时候。”索芙娜本来想去书房继续找找洛弗有没有其他相册,看看十八岁以前的他又是什么模样,总觉得又可以发现他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一面,然而很可惜,索芙娜一无所获。
“大学之前的相册都被保留在了我父母家里。你要是想看,改天我可以回去拿一趟。”洛弗没想到索芙娜竟然对这个如此感兴趣,不过想想换做是他,也十分期待见到十几岁的索芙娜是什么模样。
会比现在更矮一点吗?会扎着怎样的发型?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其中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很遗憾,索芙娜告诉他,“我只有一张全家福,是在我最小的妹妹刚出生时拍的。”
说起来拍照的契机并不特别,只是那天鲁比特夫妇心情好,愿意做一对慈爱的父母,于是做了普通家庭都会做的事:拍一张全家福。
后来这张照片寄了出去,成为某个剧团导演挑选“好苗子”的凭依。
没错,就是露舒曾经待过的那个剧团。
也只有她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会相信真的存在利人不利己的义演,还随剧团跑到了偏僻的小镇上,就为了一个女主角的名额。
索芙娜认为她该庆幸自己没有沦为某些人的猎物,否则她大概很难全须全尾地回去。
“可惜在我离开家之前,它便不慎遗失了。”索芙娜眼也不眨地撒谎道,真实情况是她觉得晦气,直接把照片烧了,剩下五个人重新拍了一张全家福。
“不过我们可以有一张新的全家福,对吗?”索芙娜提议等洛弗有空,他们可以去拍一张合照,就放在客厅,或者其他显眼的地方。
这显然是个非常不错的提议,洛弗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多拍几张,这样客厅,书房,卧室之类的地方都能摆一个相框。
还有他办公室的桌面上。
索芙娜当然没问题。
“对了,你的耳羽怎么不用毛巾擦干?”索芙娜刚刚就注意到,洛弗从浴室出来时,头发已经擦至半干,坐着聊了那么一会儿天,他的耳羽却还是湿漉漉的样子。
不至于往下滴水的程度,却让索芙娜想到了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可怜又可爱。
“我不太喜欢它被触碰的感觉。”洛弗承认,除开必要的清洗,他无法接受别的东西,比如用干燥的毛巾狠狠擦拭羽毛的感觉。
他宁愿让它接受自然的风干。
就好像遥远到不可想象的曾经,风在鸟类的羽翼间流动,得到塑造,成为适合飞翔的形状。
索芙娜无法理解他这种微妙的心理,毕竟她是个兔人,她要是不把长长的耳朵擦干,就别想上/床睡觉了。
除非她希望第二天因为感冒请假。
不过既然洛弗提到了翅膀,索芙娜询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耳羽吗?我在教科书上见到过某些鸟类先祖,它们的翅膀看起来和你的耳羽差不多。”
“当然可以。”洛弗体贴地侧过脸,垂下头,方便索芙娜伸手。
索芙娜控制着力道,用最轻柔的方式进行抚摸,是和她耳朵上的绒毛截然不同的触感。
看起来是一个整体的耳羽,其实由许多根长短不一的羽毛组合而成,索芙娜甚至能摸到每一根羽毛的血管——即羽轴,宁折不弯。
就像洛弗一样。
看似温柔,实则绝不退让自己的原则。
“为什么翅膀没有生长在你的肩上?”索芙娜的手越过洛弗的肩,往下延伸,就算隔着一层不算轻薄的布料,她也能摸到男人锻炼得非常漂亮的背肌。
洛弗的沉默助长了索芙娜的气焰。
她的手往旁边滑去。
“如果要长一双翅膀,会不会应该长在这里呢?”索芙娜孜孜不倦地求解。
洛弗没有回答。
好吧,看来不是这。索芙娜遗憾的想。
为了更方便寻找答案,她改变姿势,变成了跪在沙发上,另外一只手搂住洛弗的肩膀作为稳定的支撑点,同时手继续下移。
“那会是这里吗?”
“还是这里?”
最后洛弗不得不回答索芙娜的问题,希望她得到答案后可以满足,不再作弄自己。
“翅膀已经没办法支撑我们飞行了,失去飞翔的作用后,它成了累赘,于是被抛弃在了进化的过程中。”
“为什么呢?”索芙娜追问,她按照洛弗的渴望坐下来,和他对视。
手却还是不安分。
“明明你仍然保留着这样紧实的肌肉不是吗?”
睡袍的系带稍稍松开,以至于暴露出主人小半个胸膛,和深刻的曲线。
洛弗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他尽量以最平稳的声音,同索芙娜解释,“按照科学的说法,想要带动一具成年男性的身躯,他的翅膀必须长得足够巨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
合拢起来足以彻底裹住索芙娜这样娇小的兔人的程度。
连一丝光亮也无法进入其中。
然而这样的翅膀不适合在社会中使用。
随着本人的老去,脆弱的骨骼也无法支撑起这样的翅膀。
鸟类兽人有很大可能会被自己的翅膀活生生累死。
“可是我还挺喜欢的。”索芙娜不免感到惋惜,假如洛弗有那样一双翅膀的话,她或许会在初次见面时就对他怦然心动。
谁能拒绝被裹在温暖的翅膀里,享受黑暗带来的私密。
好在即使没有翅膀,想要营造这样隐晦的环境依然轻而易举。
只需要洛弗轻轻按下电灯熄灭的开关,光明骤然离场。
索芙娜在无声的黑暗中看清了洛弗脸上的表情,她相信洛弗也是。
窗外的月色越过露台,静静地流淌了一地。
当初选鸟鸟作为男主,就是因为他的大胸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