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辞 第32章 前世：实在屈才

一月后。

月挂高树树荫低垂下斑驳的黑影，万籁俱寂的深夜一片幽深。满城的灯火犹如星河散落人间，照亮了夜归人的梦。

皇帝寝宫，辰年钰只着一件里衣，靠在书案前，红润的脖颈一路向下一览无余，他翻着奏折，太监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上一喜，说：

“快快快，请进来！”

没一会，从门外进来一位身着银白色长袍的青年，这位俊美男子的形象如同诗中的英雄，银发如丝，眉目如画。他的眼睛呈现淡淡的蓝色，里面澄澈得仿佛是点点星河，散发出温柔随和的光芒，高挑的鼻梁，宽阔的肩膀，美而不媚，薄唇轻抿，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优雅与从容，让人一见难忘。

“沈国师来了啊，赐座。”辰年钰自沈宿之进来后眼睛就没从人身上下来过。

沈宿之大晚上的被他叫过来，说是为了商议政事，但看辰年钰这衣衫不整的模样，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陛下。”他拱手行礼，体态端正，宛若贵族，看他行礼，也是赏心悦目。

“朕听说沈国师想辞官，不知是真是假。”辰年钰用手撑着脑袋，衣领又暴露几分，能窥见不少春光，他的长相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优点，算得上是一个美男，但在沈宿之面前却是逊色太多。

沈宿之目光落在他身上，宛若蜻蜓点水，只一眼就挪开了，面上看不出情绪。

“回陛下，确有此事，臣辅佐先皇和陛下共有二十载，与先皇的约定期限已到，还望陛下能兑现承诺，许我归山。”

沈宿之本来在山上过得挺好的，偶然救下一位将死之人，又见人对未来失望，就点拨了几句，结果在人间传开了，先皇以烧山为威胁，定下二十年之约。

青显山灵力充沛，精怪众多，又都以他为依靠，但他不忍伤害人类，便就答应下来。

朝廷处处是勾心斗角，他实在是不喜这种状态，熬了二十年，想着终于能回去了，连着对陈年钰衣衫不整的不适也少了几分。

“是朕待你不好吗？为何一定要辞官呢？”辰年钰从座位上起来，缓缓走向沈宿之。

“微臣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平平淡淡的养老，还望陛下成全。”沈宿之随着辰年钰的靠近，眉毛皱了起来。

“国师啊，自从朕记事以来，你便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风采是半分未减啊。”

“既然是养老，要不入朕的后宫？朕保你平安。”辰年钰伸手想摸沈宿之的脸，却被他躲开，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微臣没有龙阳之好，恕难从命。”沈宿之也不是很意外辰年钰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外面的传言其实都是真的，这个辰年钰就是个断袖。

“你都没跟朕尝试过，怎知你不喜欢朕？”辰年钰还没放弃，还想往沈宿之身上贴。

沈宿之迅速起身，让辰年钰扑了个空，他说：

“看来陛下找我并非是为了政事，那微臣就告退了。”

“站住！”辰年钰喊道。

沈宿之脚步一顿。

辰年钰赶忙从一旁拿出一张锦帛塞到沈宿之手里。

“回去再看，朕想了许久才写出来的，送给你。”

生怕沈宿之拒绝一般，他又强调一句：

“这是圣旨，你必须收着。”

沈宿之暗暗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多为国事操劳吧，天子当为天下黎民百姓，而不是在这里纠缠微臣。”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辰年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可朕就是心悦你，其他的，我也不想管。”

……

朝庭之上，裴清恒手举谏言令牌，沉声道：

“陛下，臣认为既北氏已然归属，便可修路往来，促进两国交流。”

顺着众臣的目光看去，朝堂之上，一袭龙袍的皇帝正眯着眼睛打瞌睡，根本没听见裴清恒的话，纷纷暗暗摇头。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陛下，朝堂之上不听臣子谏言，有失天子风范，还请陛下振奋精神，用心处理国事。”

辰年钰猛然睁眼，看向一旁青衣白发的沈宿之，露出了一个娇羞的笑容，他说:

"沈爱卿，关于裴将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辰年钰只知道方才是裴清恒在说话，说话的内容却是全然不知，于是就把问题抛给了沈宿之。

他小时只是崇拜沈宿之，但是到后来慢慢变了味，动了恻隐之心，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整天沉迷在后宫给沈宿之写情诗，奈何总是沈宿之一把火烧了，伤透了他的心。

昨夜，又被拒绝，他又写了四首，这才在早朝上犯困。

这一天天的，皇帝也不想着如何治国，整日学习歌词诗赋，劝了也不听，沈宿之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臣认为，裴将军所言合理，但在这之前，还是去北氏那边做好核实较为稳妥。”

皇帝笑着，道：

“那便按裴将军说的办吧。”

他瘦小的身躯撑不起沉重的龙袍，显得突兀至极，裴清恒却颔首道：

“陛下英明！”

......

退朝之后，裴清恒主动与沈宿之共走一道，归来脱下战袍，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他朝沈宿之友好地笑了笑，说:

"沈国师，今日多谢你了。”

沈宿之转头看了他一眼，从方才朝堂中调整过来，眼神缓和了不少：

“你不必谢我，现在朝中真挚为国的人不多了，你算是一个。”

裴清恒忽然叹息一口，说：“陛下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应尽心竭力。”

裴清恒是个忠臣，但在不为国事的皇帝面前，实在是屈才。

若辰年钰仍然不思进取，那朝廷哪怕全是裴清恒这等忠贞之士，天下也不会太平。

也不好把刀架在辰年钰的脖子上让他做个明君。

“陛下连嫔妃都不曾纳进，想来外面的传言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宿之嘴角抽动一了一下，实在不忍裴清恒还被蒙在鼓里，就很直白的拆穿了辰年钰：

"陛下...不纳嫔妃……是因为他断袖。”

陛下是断袖.....

是断袖......

断袖......

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