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 第22章 回忆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不出意料地安静了片刻，有反应过来的也不敢发言，视线在沈青松和脸上有烧伤痕迹的男人之间来回转，等着他们两个人之间谁先发言。

沈青松好像无奈极了，扶了扶额，但并未出声，脸上有烧伤痕迹的男人低头笑了笑，随后站了起来：“既然总长这样包庇顾上将，那想必我们再闹下去也是没用的，”男人双手撑着桌面，直视沈青松的眼睛，“但我很好奇，您真的能一直护着他吗？”

沈青松面上的表情没怎么变过，听了男人的话也只是眯眼笑了笑：“周上将说笑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男人便冷哼一声转身出门了，其余众人便也跟随男人出了门，顾静矢在闹事的人全部出门之后也站起身准备出门。

“静矢，你刚刚说的也太过分了，”沈青松依旧坐在主位的那把椅子上看着顾静矢，“我明白你早就厌烦了他们，但周上将毕竟在联盟里的话语权不小，你今天的话难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啊。”

“我就算什么都不说也照样少不了麻烦，”顾静矢打开办公室的门，回头看了看沈青松，“再说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干。”说完就扬长而去。

沈青松：“……”寂静的办公室里只剩老者一人坐在扶手椅上，脸上依旧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看上去有点无助。

顾静矢从联盟总部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等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了，第一星系主城区繁华的夜景透过驾驶器玻璃映照在顾静矢眼中，主城区的居住人群大多是政界以及商界中的佼佼者，第一星系中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资源全部用来服务这一小部分人群，路上随处可见的驾驶器以及飞行器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而主城区以外的地区中则很少会出现驾驶器，更不要提对驾驶人有严格要求的飞行器了，而这还是经济与科技资源最丰富的第一星系，在落后的星系中，哪怕是主城区也只有汽车承担绝大部分的代步工作，这种新纪元之前的旧世界中最普及的代步工具在第一星系的主城区已经消声觅迹，人们只有在旧世界博物馆中可以看到它们，过大的认知差距将居住在乌托邦中的人们与外界割裂开，像难以跨过的天壑。

思及此处，顾静矢想到第一次来到自己家的吴戟，在九岁的他看来，这个刚刚加入自己家庭的小男孩身上充满了神秘色彩，除了名字和年龄，自己对这个小男孩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过对突然获得梦寐以求的弟弟的他，这明显并不能成为阻止他对吴戟照顾的障碍。

吴戟刚从那个远古斗兽场来到他家的那个晚上，因为在斗兽场的笼子里呆了两天，浑身灰扑扑的，感觉抖一抖都会掉下来沙子，赵怡安回到家没多久带着吴戟洗澡去了，而顾静矢则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但其实注意力都在浴室里，每隔两秒都忍不住探身向浴室方向张望。

没过多久，赵怡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来：“那你有事一定喊阿姨啊！”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妈，怎么了？”顾静矢疑惑，“不是要给他洗澡吗，怎么出来了？”

“哎呀，小吴这孩子非说要自己来，死活让我出来，”说着赵怡安又站起来走向楼梯，“那静矢你在这里听着点哈，有事叫我，我去楼上找找你小时候的衣服先临时给小吴穿着，等明天我带你们去给小吴买新衣服。”

赵怡安嘟囔着上了楼，顾静矢的注意力又逐渐转移到了浴室，客厅的电视没开，赵怡安喜欢的复古时钟挂在墙上，秒针一格一格走动发出的滴答声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顾静矢盯着秒针走了三圈，这期间浴室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赵怡安领着吴戟进去顾静矢都要怀疑里面没人了。

他走到浴室门前，犹豫着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那个……”

他刚出声，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是花洒的声音，同时传来一声轻嘶声，顾静矢疑惑地推开了门，看到吴戟连衣服都没脱，花洒开着，水流打在地上，吴戟的衣服湿了大半，一看就是不小心被水浇到了，此时正意外的望着自己。

“嗯……用我帮忙吗？”顾静矢小心地问。

吴戟回了回神：“不，不用，我正要开始洗。”说着就要站在水流下。

顾静矢往前几步，拿手触摸了一下花洒中流出的水，果不其然，是冰的，他边把淋浴阀拨到热水的方向边说：“往这个方向拨是热水，要是嫌太烫了就往冷水方向稍微拨一下，”他家的大部分设施都是最原始的，第一星系早就普及了智能洗浴装置，日常清洁基本不用自己动手，但赵怡安却认为过于智能化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装修房子的时候都特意选了少见的传统款式，所以当时顾静矢并没有多想，继续叮嘱，“洗完直接调回原位就好了。”

“哦哦，好的好的，”吴戟在旁边连连点头，“我知道啦！”

“……”

“……”

“嗯……小吴，你衣服还没脱……”顾静矢看着穿着衣服站在花洒水流下的吴戟，怔怔地说，当时他还不清楚吴戟的全名，吴戟在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说了可以叫他小吴，现在想想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认出他的身份吧。

吴戟又看向顾静矢，脸上的表情带着意外和尴尬：“哦，哦哦。”他把身上的衣服脱光，身上打湿后又盯着架子上陈列的瓶瓶罐罐发楞。

顾静矢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吧。”说完他就把洗发水倒了一点在吴戟头发上开始帮他洗澡，而吴戟则全程僵硬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是赵怡安下楼看到浴室里的情况，听顾静矢讲了来龙去脉之后哭笑不得地接替了顾静矢的“工作”，熟练的帮吴戟洗了个澡，而顾静矢则又回到了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这是他和吴戟在斗兽场相遇时之外的第一次正式对话，一些细节顾静矢还记得很清楚，包括吴戟当时略带尴尬的表情，当时自己只是以为吴戟没见过自己家这种过于传统的用具，现在想想……

顾静矢想到这里，面色沉了沉，与此同时驾驶器缓缓落地，门自动打开，顾静矢拿起外套迈出了门，走向别墅。